嚴禦景今天戴了眼鏡,他的鏡片反射著白露霜哭得淒慘的臉,心裏有一絲的憐惜,但也僅限於此了。


    “從未。”


    白露霜眼裏閃爍著的光,瞬間熄滅了。


    或者說,嚴禦景親手掐死了白露霜的所有希望。


    一個是代孕的女人,一個青梅竹馬門當戶對的妻子,孰輕孰重,嚴禦景一個從政的官員怎麽可能分不清。


    派人把白露霜看管好,嚴禦景煩躁地回到家裏,看見連清雨一臉平靜,以為她冷靜下來了。


    晚上,三個人一起吃飯,許雛星也悶悶不樂。


    她聽了連清雨說了個大概,然後站在連清雨的角度上光是想一想,她都覺得窒息。


    雖然是連清雨自己同意的,但是嚴禦景自己不也還是相當於出軌了嗎?就算再有多少的不得已導致嚴禦景做出這種決定,也無法洗白嚴禦景的這種行為。


    換作是許雛星,絕不會原諒。


    哼,虧她之前還覺得嚴禦景是個好人,沒想到就是個渣男。呸!


    許雛星理都不想理嚴禦景,看他都是沒鼻子沒眼的,導致嚴禦景都忍不了了許雛星這副怪模樣。


    “許雛星,你又想鬧什麽?”嚴禦景冷聲盯著許雛星,把餐巾摔在了桌子上,“你把白露霜推倒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許雛星頓時不高興了,她放下筷子,回敬嚴禦景說道:“且不說我並沒有推白露霜,而是她自己推開我,不讓我扶她的。就算是我推的她,嚴禦景,她一個第三者上門找正妻吵著鬧著說要大嫂放她一條生路。我問你,究竟是誰無理取鬧惹事生非?”


    許雛星也放下筷子,理直氣壯地跟嚴禦景越發冰冷的眼神對視:“當然,我也不想去指責小三小四如何如何,我想說的是,要不是你貪婪,既想要婚姻又想要孩子,現在大嫂和白露霜也不會同時都陷於痛苦之中;要不是你縱容白露霜,給了她不切實際的幻想,白露霜又怎麽可能有膽子上門來找罵。這一切的源頭都在於你,你現在為什麽又表現得好像這一切都跟你無關,是我們在無理取鬧?”


    “雛星,夠了,不要再說了。”連清雨掩麵而泣,仿佛隻要不聽不看不想不念,她就能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許雛星一腔鬱悶在內心,她勸連清雨:“大嫂,不是你想藏起來就能躲得掉的,這根刺已經在你心裏種下,如果你不拔出來,總有一天它會生瘡發爛。”


    “許雛星!你說夠了嗎!”嚴禦景頓時大叫道。他站起來,俯視著許雛星就像看一個死人。


    他從未如此失態,連清雨驚訝地看著嚴禦景一副被許雛星徹底激怒的模樣。


    就算他曾經被政敵搞得從高層外放到外省的時候,嚴禦景也總是氣定神閑,仿佛萬事皆在他掌握之中。


    許雛星也站起來,麵色平靜,跟他對峙:“這就聽不下去了?我還有更多你聽不下去的話呢。孩子生不了那就別生,你拿一個跟別人生的孩子又是想惡心誰?實在想要孩子,那就努力尋醫問藥,找到解決的辦法,而不是把問題都扔給女人們去爭鬥,你卻坐上觀璧盡收漁利。嚴大哥,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吧!”


    然而,真正氣得胸口不斷起伏的嚴禦景卻是冷硬如鐵,他拿起外套對許雛星大叫道:“許雛星,你這麽硬氣就給我滾出去,滾回你老家去,賴在老三的家裏算什麽本事?你的吃穿住行,你媽的癌症治病,就連你上學,哪樣不是用他的花他的?端著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像你這種白眼狼,哪裏來的臉在我麵前放肆!”


    許雛星卻是突然笑得一臉得意:“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禦臣他就是自願給我錢養著我啊,我說不用他非要呢,那我有什麽辦法?你看不慣啊,你看不慣跟他說啊,跟我說什麽?笑死,說不過我就把氣撒我身上,嚴禦景,你也就裝裝樣子罷了,渣男還不讓人說了,你有本事做怎麽沒本事承認啊!”


    “切,真當我願意跟你待在一個屋子裏呢。大嫂,這段時間打擾了,明天我就搬回去。”說完,許雛星氣哄哄地回臥室摔門,一副她才是受害者的理直氣壯。


    嚴禦景死死盯著許雛星離開的方向,他死死捏緊外套,不管一旁愣神的連清雨,也摔門出去了。


    上車後,嚴禦景異常煩躁,他的內心不停地冒出諸多的黑水,這些濃鬱的黑水平時潛藏在深處,無人可窺見。


    如今,它們傾巢而出,咕嚕咕嚕地要填滿整個黑暗的世界。


    許、雛、星!


    一記重拳狠狠錘在車窗玻璃上,發出猛烈的鈍擊聲,開車的小李從後麵看到嚴禦景從未如此失態過,他剛想說的什麽,隻聽嚴禦景厲聲叫他——


    “許雛星身邊那些暗探都撤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通過許雛星抓到幕後玩家,許雛星的安全你也不用管了。”


    李刀愣了愣:“大少,那萬一許小姐出現什麽意外——”


    “那就讓她出意外!”嚴禦景陡然增大的聲音將李刀都嚇了一跳,“她那麽厲害的一個角色,還需要別人保護她什麽!”


    李刀沉了聲,小心提醒嚴禦景:“可是,三少那邊——”


    “老三給她派了那麽多保護的人,還差你這一個嗎?”


    他抽出一根黃金葉,動作急切地燃燒著火焰。


    “是。”李刀想起了汪玟那張臉,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第二天,許雛星就搬起大包小包回了嚴禦臣的房子,準確來說,如今這個房子也有許雛星的一半。


    “雛星,你昨天說的話……”私心來說,連清雨居然覺得許雛星說的非常對。


    但是情感上來講,她還是想為嚴禦景辯解。


    “連姐,你有想過要跟嚴禦景離婚嗎?”許雛星也不是想破壞他們的婚姻才說這句話,而是這段婚姻在許雛星眼裏看來,隻是早破晚破的問題。


    被許雛星這一句話重擊內心的連清雨卻沒有猶豫地搖了搖頭,她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雖然連清雨愛嚴禦景,但是這段婚姻並不是連清雨和嚴禦景兩個人的事情,這是兩個大家族的事情,孩子固然很重要,但他是否存在也影響不了這段聯姻。


    許雛星不理解,但她有了一種猜想:“你們是聯姻嗎?”


    連清雨沉默了半晌,然後點了點頭。


    許雛星明白了。


    她隻是短暫地歎息一聲,然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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