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見到段清揚的時候,梁逸銘眼神詫異:“……你昨天晚上被吸幹了精氣嗎?”


    段清揚趴在桌上,看起來有氣無力:“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你怎麽有一張嘴就讓人失去交談欲望的能力。”


    梁逸銘:“我隻是出於對同桌的關愛才發問的,你這話深深傷害了一個花季少男的心。”


    段清揚沒力氣,隻是翻了個白眼,倒是前麵的寧夏瑤聽了一耳朵,做了個嘔吐的表情:“不要臉。”


    梁逸銘拿出一個精致的小鏡子,對鏡自憐:“我這副完美的皮相,為什麽不能說這種話。”


    後桌女生:“?你鏡子哪來的?從我桌子上順的嗎?”


    梁逸銘一僵,被後桌女生狠狠捶了一下,再被惡狠狠瞪了一眼,再看手上的鏡子已經不見了。


    梁逸銘哀嚎:“我都挨打了,為什麽還不能拿著鏡子!”


    後桌女生叫餘華安,是個頭發及肩的女生,標準的瓜子臉,帶著副偏大的黑框眼鏡,軟萌無害,脾氣其實不錯,奈何梁逸銘總是撩撥。


    餘華安微笑:“我的,滾蛋。”


    梁逸銘眨眨眼,試圖發散魅力:“真的不給嗎?”


    “某寶搜隨身小鏡子,銷量第一就是,不謝。”施施然說完這句話,餘華安把書舉起來,妄圖屏蔽梁逸銘。


    剛好陳葉黎裝水回來,眼尖看到了餘華安桌上的小鏡子,她笑著問:“小安桌上的鏡子好好看呀,有鏈接嗎?”


    餘華安放下書,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你也覺得好看嗎?太好了,我等會給你發鏈接呀。”


    “愛你小安~”陳葉黎對著餘華安比心,餘華安回她一個飛吻。


    梁逸銘覺得自己被差別對待了:“沒有人為我發聲嗎?為什麽我就是自己去找?陳葉黎就是發鏈接?”


    餘華安不理他,梁逸銘鬧了一會,給寧夏瑤鬧煩了,被寧夏瑤暴力鎮壓。


    梁逸銘趴桌,泫然欲泣:“你看看這個區別對待的社會,我這個學是上不了一點了。”


    另一個同桌:“你該。”


    今天下了雨,早上倒是不用跑步。山陽一中倒是有室內體育場可以跑步,但學校領導難得的仁慈就是下雨天不跑步。至於由此多出的這段空白的時間,學校也不為難學生,是單獨留給他們的,等到早讀的鈴聲響起,才會有老師來巡視。


    段清揚昨天晚上被賀祺然按著抄作文抄到很晚,他倒也不是不認真寫,就是可能離賀祺然的標準有點遠,賀祺然不知道為什麽有一點完美主義的強迫症,他認真盯著段清揚一個一個字慢慢寫好,但效率很低。


    直到最後,到了賀祺然平常睡覺的時間了,段清揚還在痛苦地抄作文。


    段清揚在教室睡得很好,回寢室被折磨得苦不堪言,還不能說自己不願意抄,畢竟當初是他自己說要參加的。


    這就導致今天的段清揚格外萎靡不振。


    收到了完美的一份作文紙的寧夏瑤從賀祺然那裏得知了這份作文到底是怎麽完成的,就算和段清揚非常不對付,還是忍不住為他掬一把辛酸淚。


    同時,寧夏瑤對賀祺然豎起大拇指:“祺哥!牛!”


    賀祺然無奈:“怎麽又開始這麽叫了。”


    在賀祺然的眼刀到來前,徐義明緊急避險:“說真的,這回真不是我。”


    寧夏瑤笑意盈盈:“這可是我發自肺腑的話。我跟你講,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治住段清揚這個狗東西。”


    賀祺然微笑,告訴自己這是寧夏瑤表達友好的方式,才把勸告咽了下去。


    寧夏瑤興致勃勃,致力於讓每個人都知道段清揚原來是個什麽鬼樣子:“祺哥知道他原來是個什麽樣子嗎?好嚇人的,我看到他都要繞道走,生怕被瘋狗纏上。”


    “……感覺有點誇張。”雖然對段清揚的過去一點都不了解,但賀祺然本能覺得寧夏瑤的話誇大其詞。


    寧夏瑤沉重地搖搖頭:“不,他中二期的時候真的是無差別攻擊任何人,我就沒見過他那麽嚇人的。”


    賀祺然眼睛一閃,像是很感興趣地湊前一點,饒有興致:“怎麽?”


    寧夏瑤神神秘秘湊前一點,直到距離太近被徐義明輕咳一聲警告,這才離遠了一點。


    寧夏瑤做賊似的回頭看了一眼段清揚,見他還在睡覺鬆了一口氣,沒注意到梁逸銘古怪的眼神。


    寧夏瑤小聲說話:“不能跟段清揚說啊,他會殺了我的。”


    ……更加好奇了。賀祺然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美麗精致的少年湊近了一點,潔白無瑕的臉毫無瑕疵,猝不及防被美顏暴擊的寧夏瑤緊急向後撤了一點,倒吸一口涼氣:“祺哥,為什麽你一點黑眼圈都沒有,也沒有瑕疵,還沒有痘痘。”


    賀祺然不明白話題怎麽拐到這件事上去了,但他老實回答了寧夏瑤的話:“可能因為我作息規律?多喝熱水?”


    “嘶……人比人氣死人。”寧夏瑤雖然也沒什麽瑕疵,但每天都在高強度學習,自然有黑眼圈,這話說的酸酸的,“如果我每天都多喝熱水,也會有這麽好的皮膚嗎?”


    “死心吧,這是天生的。”徐義明翻白眼,阻止寧夏瑤不切實際的幻想,“祺哥隻是安慰你而已,別幻想了。”


    寧夏瑤疲憊微笑:“感覺美好的一天從這個時候就結束了,我們下次再聊了。”


    賀祺然咳了一聲,把話題拉回來:“所以段清揚以前是什麽樣子的?”


    寧夏瑤大大的眼睛裏有大大的八卦:“感覺祺哥對段狗的事情好上心哦,可以磕嗎?”


    昨天晚上問過了段清揚,得知了“磕”的意思的賀祺然:“……純純兄弟情,我隻是單純好奇而已。”


    寧夏瑤啊了一聲,看起來有點不相信:“可是摯友是男……”


    徐義明咳嗽一聲,上手拍了寧夏瑤一下,示意她閉嘴。


    賀·從不網上衝浪·祺然歪頭,懵懂天真:“什麽?”


    寧夏瑤微笑,死死掐了一下徐義明的手臂,語氣溫柔:“沒什麽,祺哥去網上看看就知道了。現在先說段狗過去的事吧。”


    在徐義明齜牙咧嘴的控訴中,寧夏瑤淡定開口:“他……最叛逆的時候應該是在初二,當時他媽高女士剛好在國外準備自己的畫展,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在家,段叔叔也在國外談生意,他沒人管,基本上不太受控,在學校惹是生非。”


    寧夏瑤唔了一聲:“你知道山陽一中的初中部其實不算太好嗎?雖然有一部分直升的名額,比別的初中分到的名額都要多,但實際上山陽的初中部混子挺多的。”


    賀祺然啊了一聲:“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當時也是個混混?”


    寧夏瑤表情微妙:“不,他比混混更加可怕。段狗學過幾年武術,當時初三有人敲詐勒索到他頭上了,他一個人打了一群人,直接鬧到派出所去了,校長親自去提的人。”


    徐義明看賀祺然,他很淡定:“那也是別人欺負到他頭上來的。”


    寧夏瑤嗯了一聲:“但他後麵就瘋了起來。仗著自己成績好,到處尋釁挑事,一個人招惹了全校的混混,還惹到了隔壁初中的混混。後麵也不知道是段叔叔出麵了還是怎麽樣,反正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段狗一戰成名。”


    “現在聽下來好像除了囂張一點,沒有別的太大的問題吧?”賀祺然滿頭問號,“雖然他尋釁滋事,但也是找的都是那些混混,也算是為民除害吧?”


    寧夏瑤:“就這樣了還要說是兄弟情嗎?你們城裏人管這叫兄弟嗎?反正我們那邊不管這叫兄弟。”


    “……”賀祺然死亡凝視。


    寧夏瑤咳了一聲,正經了一點:“長得好看的人總是有特權,不少女生看臉都挺喜歡他的,真的找人告白的也有,每個都被他弄哭……罵哭的,他嘴賤,當時懟天懟地誰都不怕,簡直是最刺頭的存在。他不尊重師長,也不在意別人,作業不寫,團體活動不參加,課雖然上但態度也不好,甚至氣哭了老師……但其實那個老師的風評也不好,甚至有傳言說他猥褻女學生,但家裏有勢力都壓下去了。雖然隻有短短一個月,但確實做得很出格。當時誰都管不住他,段叔叔當時被叫到過學校好幾次,他們在學校就吵了很多次,有一次段叔叔差點和他動起手來。我連打了好多個電話給高女士,求她快點回國收了這個潑猴。”


    賀祺然抿唇,神情不太好:“感覺這已經不是叛逆了。”


    寧夏瑤煞有介事點頭:“對啊,我都覺得他是不是被髒東西上身了,還專門去問了他。”


    賀祺然的眼神一言難盡了起來:“你挺勇敢的。”


    寧夏瑤尷尬地哈哈一笑:“其實是因為我知道他不會動我才敢去的。”


    “結果呢?”


    “結果段狗叫我滾。”寧夏瑤歎氣,“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段狗還是那個段狗,對我一點好脾氣都沒有。”


    賀祺然啊了一聲:“……居然一點都不意外。”


    寧夏瑤長籲短歎:“……但不知道怎麽回事,也不知道從哪一天起,段清揚就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他專門找了被他說哭的女生道歉,賠了不少禮物,還找了當初被欺負的老師道歉,但最後那個老師離職了。”


    賀祺然瞳孔微縮:“這……沒有一點過度的嗎?”


    寧夏瑤唔了一聲:“沒有,一點過渡都沒有。當時高女士還在國外沒有趕回來,就是一夜之間,他變得收斂了很多,依舊是不會說話的樣子,每說一句話都會氣死人的那種,但比那段叛逆的歲月好上很多。”


    賀祺然垂眸,徐義明毫不客氣點評:“感覺是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誰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還能是誰?段……”徐義明的話一頓,他驚悚地意識到這個聲音是從背後傳出來的。


    徐義明虛弱地靠在奮筆疾書補作業的陸懷身上,不敢回頭:“懷懷,我是不是幻聽了。”


    陸懷講了句要被打碼的話:“不準這麽叫我,惡心死了。”


    “果然是幻聽了吧,要不然懷懷怎麽會對我惡言相向。”徐義明這樣說著,死活不肯從陸懷身上起來,也不肯回頭看一眼。


    段清揚懶得搭理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寧夏瑤的後腦勺:“喲?這不是寧夏瑤嗎?怎麽?敢說我的壞話不敢看我嗎?膽小鬼。”


    寧夏瑤裝死:“祺哥,我感覺有鬼在說話,不能搭理他。”


    賀祺然失笑:“嚇唬他們幹嘛。”


    段清揚往後一靠,姿態慵懶,要不是眼下烏黑一片破壞了美感,其實這個樣子還是挺帶感的:“都是些敢做不敢認的。”


    “那也是我要寧夏瑤說的。”賀祺然無奈搖頭,“你要罵我嗎?”


    寧夏瑤感動得淚眼汪汪:“祺哥,你是我的哥,我唯一的哥。”


    段清揚嫌棄:“什麽亂七八糟的,別亂攀關係。我幹嘛要罵你,她說的也是事實。”


    賀祺然忍不住笑了:“怎麽感覺有點委屈?難不成有什麽隱情?”


    賀祺然雖然是帶著一點調侃的意味說的這句話,但看著段清揚的眼神卻很認真。段清揚眼神一動,他越過徐義明和寧夏瑤,對上賀祺然認真的眼:“我說了你就會信嗎?”


    賀祺然隻是眨眨眼,看起來有點傲嬌:“你都不肯告訴我,我為什麽要聽,為什麽要信?”


    段清揚無奈:“你都沒問我,我以為你不會想知道。”


    賀祺然哦了一聲:“那你找個時間告訴我就好,沒關係我願意聽。”


    “嗯,等我找個時間告訴你。”段清揚眉眼彎彎。


    ——原來,真的有人願意相信他。


    寧夏瑤看看賀祺然,又壯著膽子去看段清揚,兩人都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寧夏瑤大著膽子看了看,低下頭嘿嘿笑起來。


    “笑什麽。”徐義明不解。


    “感覺我被喂了一嘴狗糧。”寧夏瑤陶醉,“可是我一點都不介意。”


    徐義明:“這個世界終於還是瘋了。”


    鈴聲響起,語文老師周老師邁著堅定的步伐走進來,巡視一圈:“今天是語文早讀,都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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