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老師傳喚後,段清揚和梁逸銘兩個人都蔫了。


    兩人都受到了處罰,段清揚要在第一次月考前抄完今天默寫的文言文一百遍,梁逸銘減半。


    段清揚憤憤不平:“我都是高中生了,抄一百遍有用嗎?為什麽還用這種低級的方法懲罰我!”


    賀祺然:“在說這話之前能不能把你的筆放下。”


    段清揚義正言辭:“不行,我已經抄到二十五遍了。”


    結果還不是老老實實罰抄了。


    梁逸銘輕鬆一點,他把這件事成三天的任務,打算卡著點把周老師布置的任務完成。


    ……段清揚慘一點,就算分成三天,他也要一天抄三十多遍。


    現在是晚自習結束後,教室裏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賀祺然陪著段清揚在教室裏罰抄,已經等到很晚了。閑著也是閑著,賀祺然有一搭沒一搭陪著段清揚說話,手上還寫著一本生物作業。


    許夏芷晴是個對自己很嚴格的人,但凡沒在規定的時間裏完成任務,她就會留在教室裏把今天的任務完成再回寢室。陳葉黎已經很習慣了,她一在門口探頭,五班的人就知道她是來找誰的。


    吳裴熙向來走得早,他身體不好,找班主任特批不用住校,但今天因為有人問他問題,聊了一會就耽誤了時間。


    正好就碰到了陳葉黎。


    臉圓圓的女孩輕輕推了推眼鏡,笑眯眯地和不少人打招呼,吳裴熙正好要出門,和陳葉黎碰到的時候,她也一視同仁地打了招呼。


    吳裴熙對她有印象,是那個趴在後門悄悄偷看他和祺然說話的女生。


    和陳葉黎聊了兩句,吳裴熙很快獲得了陳葉黎的好感,他先是請求陳葉黎幫忙給賀祺然帶句話,沒注意到陳葉黎瞬間亮起來的眼睛。


    待到陳葉黎同意後,他不經意提問:“今天有吃到什麽好吃的嗎?感覺學校的飯菜都不怎麽合我胃口。”


    陳葉黎歪頭,笑容不變:“我也覺得學校的飯菜一般,但今天確實吃到了好吃的東西,是賀祺然給我們帶的甜品,據說是在段清揚家做的。”


    吳裴熙驚愕,甚至沒意識到陳葉黎為什麽這麽精準地說到了他想知道的事:“怎麽會這樣?”


    陳葉黎笑嘻嘻的:“因為昨天晚上賀祺然去段清揚家裏住了,消息屬實,是段清揚自己說的。”


    感謝憤怒的徐義明,感謝嘴上沒個把門什麽都說了個幹幹淨淨的徐義明,雖然有點辜負了徐義明的信任,但徐義明能說的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吧?


    吳裴熙勉強笑笑,神思不屬地和陳葉黎聊了兩句,便借口說家長在校門外等著,先走一步。


    陳葉黎哼著小曲坐在許夏芷晴旁邊,許夏芷晴隻聽聲音就知道她今天心情不錯。


    隨口問了一句,陳葉黎哼哼笑了一聲:“沒什麽,戲弄了一個小朋友而已。”


    陳葉黎等許夏芷晴寫完作業已經很晚了,但陳葉黎已經很習慣了。兩人說著話下了樓,路過四班教室的時候,陳葉黎看見教室裏還有人。


    陳葉黎好奇探頭:“祺哥?你怎麽還在教室寫作業?”


    “那個啊……”賀祺然伸出筆點了點段清揚的桌子,語氣無奈,“他說不能把這個帶回寢室。”


    “罰抄這種恥辱的東西當然不能帶回寢室!”段清揚發出絕望的呐喊。


    許夏芷晴噗嗤一聲笑出來,她留著帥氣的狼尾,微笑的時候很酷。賀祺然其實很好奇這種不好打理的發型,她是不是每天都要花很長時間打理。


    許夏芷晴笑著擺擺手,對段清揚憤怒的眼神置若罔聞:“抱歉,我不知道高中生居然還有罰抄的,覺得有點好笑所以笑出來了。”


    陳葉黎煞有介事點頭:“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可惡的段清揚受罰,一切都可以接受了。”


    段清揚一邊寫字還不忘掏出另一隻手跟陳葉黎比手勢:“我沒有招惹你,別被寧夏瑤洗腦。”


    陳葉黎想起來吳裴熙的叮囑,她不懷好意地看向賀祺然,說:“我剛剛碰到了吳裴熙,他說有話要我替他轉達,祺哥,你要在這裏聽嗎?”


    賀祺然還在考慮,已經抄到三十遍的段清揚冷笑一聲:“就在這說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


    陳葉黎安慰他:“你是正宮,拿出一點正宮娘娘的氣度來,不要被外麵的小狐狸精打敗了呀!”


    段清揚的筆尖一頓,和賀祺然如出一轍的呆滯臉:“……什麽?”


    許夏芷晴捂臉:“抱歉抱歉,葉黎沒有惡意。”


    許夏芷晴捂住了陳葉黎的嘴。


    她對著段清揚勉強笑笑:“葉黎總是會說一些奇怪的話,見諒見諒。”


    陳葉黎乖乖眨眼,段清揚無語:“我好像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了。”


    陳葉黎豎起大拇指,眼神裏寫著“我知道你懂我”。


    許夏芷晴扶額,段清揚哈了一聲,言語不善:“你也知道不要舞到正主麵前吧?”


    陳葉黎瑟縮了一下,點點頭,整個人瞬間老實了。


    許夏芷晴:“???你們在說什麽?”雖然和陳葉黎關係很好,但許夏芷晴其實不怎麽混飯圈,確切地說是不怎麽磕cp,也不懂這些規則。


    被段清揚好一頓訓的陳葉黎蔫了吧唧,瞬間老實。更可怕的是,就算嘴上一直不停,段清揚還在抄文言文。


    許夏芷晴肅然起敬:好敬業的學生。


    陳葉黎眼見著段清揚熄火,才老老實實轉告消息:“其實吳裴熙同學隻是想告訴賀祺然同學,他有一個朋友到了山陽市,可能過兩天會來學校交換。”


    山陽一中和別的學校有交換生的項目,一個學期起步,基本上是在開學時定下來的,都已經開學一個月才通知有交換生的,還是挺少見的。


    陳葉黎補充:“吳裴熙同學說,要來交換的同學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所以晚了一點到。”


    好拘謹的叫法。許夏芷晴扶額,很是無奈,她看向賀祺然,被傳話的對象臉色一沉,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太好的事,眼神凶狠。


    謔,看起來是一出好戲。直覺和自己沒有關係的許夏芷晴瞬間進入吃瓜狀態,她饒有興致地注視著麵前的人,很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還沒等賀祺然說什麽,保安就巡視到了這裏。提醒學生們現在已經響過第二次鈴了,保安叔叔開始催著他們回寢室了。


    許夏芷晴嘖了一聲,看著賀祺然和段清揚收拾東西起身,知道今天是看不到什麽熱鬧了。


    不過沒關係。許夏芷晴攔下賀祺然,在所有人詫異的眼神中,她舒朗一笑:“我記得你,上次在籃球場邊上的那個男生,不好意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盯著你太久了。不過那是有原因的,我在燕京有一個筆友,他提到過你,說和你是很好的朋友,還給我發了一張你們的合照。我當時以為你是燕京人,沒想到你和我一樣是山陽市人。”


    段清揚不敢置信地看著賀祺然,像是遭受了什麽巨大的欺騙。賀祺然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身上背著好大一口黑鍋。


    輕輕拍了拍段清揚的手,安撫了快要碎掉的段清揚,賀祺然這才冷靜地看她:“……你的筆友,知道他叫什麽嗎?”


    許夏芷晴一拍手:“祁鈺杉。”


    “哦是我不太聰明的大侄子,不用管他,算是朋友,關係一般。”賀祺然幾句話概括了和祁鈺杉的關係,冷靜地和許夏芷晴說了一句“借過”便走了。


    許夏芷晴若有所思,突然對上了陳葉黎幽怨的眼神:“筆友?哪裏來的筆友?芷晴有事瞞著我?我要鬧了。”


    許夏芷晴:“……那個啊。”完蛋,先解決麵前的事吧。


    段清揚被賀祺然拉著走了。賀祺然已經潛移默化地接受了段清揚和他之間沒有距離感這件事,但他一向很有分寸,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死死捏緊他的手腕。


    段清揚歎氣:“然然,有點疼。”


    賀祺然恍然回神,像是吃了一驚,飛快地甩開了段清揚的手。賀祺然張了張口:“……抱歉,我太用力了。”


    段清揚笑嗬嗬的:“沒關係,是發生什麽了嗎?要是不開心的話可以告訴我。”


    賀祺然垂眸,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最後,賀祺然隻是笑了笑,笑容勉強:“可以不要問嗎?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沒有做好全部告訴你的準備。”


    賀祺然的反應在段清揚的意料之外。先不說賀祺然願意將往事告訴他,單說賀祺然今天這副脆弱的樣子,就很奇怪。


    但段清揚不覺得奇怪,他隻覺得心疼。看起來那是個很難纏的家夥,可能就是徐義明口中的魏清玟。


    真是討厭。段清揚現在滿腦子都是“合格的前任(並不是)就應該和死了一樣”,但還是堅定地握住了賀祺然的手:“沒關係,不想說就不說,我可以等。”


    賀祺然:“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這個話有點糟糕。”


    段清揚:“不要破壞氣氛,你這麽說的話,就是已經緩過來了?”


    賀祺然點點頭:“在你說完話之後就緩過來了。”


    段清揚倍感丟人地蹲下,捂住自己的臉,他原來也對賀祺然說過類似的話,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居然久違地感覺到了一點社死。


    賀祺然拿出平常對段清揚使用最多的招數,熟練地呼嚕呼嚕毛:“走吧,回寢室了,我今天有好幾道題目不明白,你幫我看看。”


    段清揚站起來:“看在你誠心誠意的份上,我勉強答應了。所以你怎麽認識祁鈺杉的,那家夥脾氣好差。”


    “都說了是我侄子,而且,該是我問這個問題吧,一般人哪裏認識祁鈺杉。”賀祺然看向段清揚,眼神裏寫著“你怎麽好意思說他脾氣差”。


    ——其實你的脾氣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好嗎。段清揚內心吐槽,笑著回答:“我爸和祁家做過生意,算是合作夥伴,見過祁鈺杉幾麵,感覺他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段清揚嘿嘿一笑,想起來一件事:“不過這麽說,然然的家庭也不普通呀,那怎麽還疑惑我為什麽用拚夕夕。”


    “那個啊……”賀祺然垂眸,語氣漫不經心,“因為跟著阿婆住的我,就是很普通啊。”


    ……


    到最後段清揚也沒能問出什麽來,段清揚也不急,他和賀祺然看著親近了不少,但對對方的過去都不算了解,貿然前進隻會傷害到彼此。並不是說要相知才能相愛,況且段清揚知道,自己還有很多時間陪著賀祺然,直到賀祺然自己領悟他的心意。


    ——雖然學習很重要,但對段清揚來說,學習並不算難。


    這話說出來當然被當軍師的梁逸銘鄙視了:“我說真的,你要是厲害怎麽沒見你拿到全年級第一?”


    段清揚輕笑:“因為我還沒有用盡全力。”


    梁逸銘回憶了一下開學以來段清揚這家夥的所作所為,很悲哀地發現段清揚說的是實話。


    梁逸銘悲憤捂臉:“老天!為什麽要給這個混蛋開掛!”


    段清揚倚著椅背,神情平靜:“況且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我原來覺得做第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拚命想要進入超越班,結果打籃球斷了腿錯過考試;當初分班考也竭盡全力,結果上學路上遇到了車禍,差點沒命,雖然堅持來考試了,但還是沒發揮好。或許這就是老天在提醒我,有失才有得,現在我覺得,做班上的第一就很好,況且有他在。”


    梁逸銘聽得出了一身冷汗,卻像是想起了什麽,滿臉黑線地看向段清揚:“你少來,分班考隻占50%,高一上學期的各場大型考試都會有一定占比,我看過你分班考的成績了,不是還可以嗎?你再編一個試試?”


    段清揚一頓,眼神飄忽:“那是事出有因,我以為分班考考好就行,誰知道會發生意外。”


    梁逸銘懶得和他掰扯:“你願意自我欺騙我也懶得管你。”


    “所以聊了那麽久,你還是沒有幫我想到一條正常的分析。”段清揚強行轉移話題。


    梁逸銘驕傲仰頭:“我當然有消息要告訴你,你不是說陳葉黎說要有交換生來嗎?我打聽到是誰了,確定了會來我們班。”


    段清揚挑眉,沒想到梁逸銘居然這麽快就知道了。他問:“是誰?”


    “你可能有興趣,叫魏清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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