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聽了也不由倒吸一口氣:“怪不得你說在她心上捅兩刀,你這話可真夠狠的。”


    狠是真的狠,就連房遺愛自己都覺得狠,這等於一下子打破了徐充容的美夢,把血淋淋的現實呈現給她看。


    最傷人的其實是真相。


    房遺愛歎道:“臣也是沒辦法,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赴死。”


    “既然好話都說盡了還是不管用,那就隻能反其道而行之,在她心上捅兩刀看能不能疼醒。”


    “徐充容若是因此記恨臣,陛下可要攔著點兒!”


    李治微微頷首道:“雖說這招是狠了點兒,不過能救她一命也是好的,你也不必擔心她記恨,徐充容知書達理,能明辨是非,知曉你是好意。”


    隨即,李治又好奇的問道:“那你又為何堅持不告訴晉陽和長樂?”


    房遺愛解釋道:“臣就是想逗一逗她們,這幾天她們雖然很堅強,但是臣還是能感受到她們心中的悲痛,所以臣就想借機分散一下她們的注意力,減輕她們的悲痛。”


    “臣並非是對先帝不敬,隻是因為她們倆身子弱,臣心中著實擔憂。”


    李治拍了拍房遺愛的肩膀:“你做的對,也很有效,朕剛才能明顯感受到長樂和晉陽活泛了不少,不像前幾天一直沉浸在悲痛當中。”


    “其實何止是你擔憂,朕又何嚐不擔憂,就連父皇在臨終前也擔憂她們會因悲痛而傷身。”


    “想法多勸解她們挺好的。”


    大行皇帝賓天的消息已經飛快的傳遍了天下,葬禮期間,整個長安城都顯得格外的平靜。


    在大行皇帝安葬之前,還要商議大行皇帝的廟號和諡號。


    廟號太宗,諡號文皇帝,商議諡號、廟號的過程同樣波瀾不驚。


    對於大行皇帝的功績,群臣心裏都有數,應該給大行皇帝上什麽樣的廟號、諡號,群臣心裏本就有譜。


    停靈結束之後就是送葬。


    貞觀十年長孫皇後病逝,李世民臨時將她安厝在九嵕山新鑿之石窟中,然後將九嵕山作為自己的歸宿之地,開始建造陵寢,名為昭陵。


    昭陵距離長安有一百多裏路,李治帶來群臣送葬來回要數天,其中安全就是一大問題。


    由程咬金、尉遲恭從左右衛抽調了部分兵馬沿途布防,房遺愛抽調了一半的左侯衛將士,還調派了火器營的火槍兵沿途護衛。


    這陣仗不可謂不大,不過聯想到長孫無忌等人謀逆,這麽大的陣仗也沒有人反對,哪怕最挑刺的禦史也沒異議。


    浩浩蕩蕩的送葬隊伍終於將大行皇帝與長孫皇後合葬在了昭陵,在舉行了隆重的祭祀之後,李治這才帶領群臣返回長安。


    這也就意味著大行皇帝的影響已經遠去,新君登基的時候到了,大唐即將開啟新的篇章。


    就連長安城的氣氛都輕鬆了不少,雖然仍然禁止一切喜慶慶祝活動,但是那種壓抑的氣氛總算是消散了不少。


    對於長安城的百姓來說變化還沒那麽大,至少日子還一樣過。


    但是對於皇宮來說,卻即將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長樂公主和晉陽公主倒是暫且沒有離開,因為她們倆要監督武才人被送往感業寺。


    大行皇帝已經葬在了昭陵,新君即將登基為帝,那就意味著先帝的嬪妃該離開皇宮了。


    有子的嬪妃會被送往親王的封地,與兒孫團聚,由兒孫奉養,享受天倫之樂。


    無子的嬪妃則會被送往感業寺落發為尼,從此青燈古佛,為先帝祈福。


    武媚娘托著下巴怔怔的望著窗外,麵色蒼白沒有血色,她一直困於這一方小天地之中,不過倒也能猜到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現在新君應該帶著群臣去送葬了,也就是說,她離開皇宮前往感業寺的時候就要到了。


    到了感業寺她應該就不用再被圈禁了,但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有侍女悄悄走了進來,小聲道:“娘娘,張太監遣人來傳話,讓娘娘提早收拾好箱籠,宮裏的娘娘們就要搬家了。”


    武媚娘轉過頭來,虛弱道:“你有沒有告訴來傳話的內侍,我身體虛弱,實在無力挪動,想暫且留在宮裏將養些日子。”


    其實,這幾天其實不隻是徐充容沒怎麽進食,武媚娘也沒怎麽進食。


    不過,她們的目的卻不同。


    徐充容是一心想要隨大行皇帝而去,武媚娘則是求病好借機留在宮裏。


    張阿難聽到這消息可不敢做主,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對於宮裏的內侍來說更是如此。


    雖然之前他是顯赫的內侍之首,但是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等新君舉行登基大典之後,他就向皇帝請求去昭陵為先帝守陵。


    先帝的嬪妃生病虛弱到無法挪動,這可不是小事。


    而且生病的還是被長樂公主下令圈禁的武才人。


    雖然有即將成為皇後的太子妃在,張阿難還是果斷來向長樂公主稟報。


    “悲痛過度,以至於病倒?”


    長樂公主的語氣中明顯帶著質疑,甚至譏諷。


    如果不知道武才人意圖勾引新君,她說不定會相信,還會覺得武才人令人敬重。


    但是現在嘛,她隻覺得這個武才人太不安分了,為了能繼續留在宮裏而不擇手段。


    張阿難至今也不知道長樂公主為何對武才人如此不喜,不過有些事他覺得還是不知道的好。


    “武才人身邊的侍女是這麽說的,該如何處置還請公主示下。”


    晉陽公主也覺得武才人悲痛生病是假,想借機留在宮裏是真,她不禁冷笑道:“有什麽好處置的?跟她說,無論如何都要去感業寺,就是抬也要抬去感業寺!”


    長樂公主接著道:“請禦醫去給她瞧瞧吧,不過,她不能留在宮裏將養,要養病也要去感業寺養病。”


    張阿難的頭低的更低了,天啊,武才人到底做了什麽事,竟然讓一向和善的長樂公主和晉陽公主如此不近人情。


    不敢想,更不敢問,張阿難連忙答應道:“是,老奴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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