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眾重臣們也都清楚阿史那賀魯為何叛唐自立,無非就是覺得先帝駕崩,繼承皇位的是個小小少年,大唐的兵威已經不再強盛。


    當然了,明白歸明白,一眾朝臣們都不會提起這個,總不能當著皇帝的麵,說阿史那賀魯在藐視皇帝。


    於誌寧拱手道:“陛下,阿史那賀魯暗藏野心,一定早就為叛唐自立做準備,這忘恩負義的賊子狼子野心,必須派兵討伐,不然隻怕邊鎮不寧!”


    其實眾人都明白,必須派兵討伐阿史那賀魯,而且此戰還必須打贏!


    不隻是為了重新收服西突厥,更重要的是立威!


    尤其是在新君繼位之後,大唐必須展現出強盛武力來威懾四方,告訴邊鎮異族,大唐依然是那個大唐,兵鋒強盛,雖遠必誅!


    若是不出兵,放任阿史那賀魯逍遙,西域諸族隻會認為大唐膽怯,新君懦弱。


    所以,出兵是共識。


    難就難在,此戰隻許勝不許敗。


    若是先帝仍然在世,兵敗一場也無妨,畢竟勝敗乃兵家常事。


    但是,至此新君登基不久的敏感時候,一旦戰事不順,怕是就會引起其他部族人心浮動。


    李治沉聲道:“阿史那賀魯叛唐自立,大逆不道,朕自然該出兵征伐!”


    “阿史那賀魯兵力如何?”


    眾人聽了不由看向李績,李績也曾不止一次出征西域,毫無疑問他對西域的情況最了解。


    李績拱手道:“啟稟陛下,阿史那賀魯敢叛唐自立,必然暗中積蓄了不少散眾,而且肯定獲得了一些部族的支持。”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獲得了多少西突厥部族的支持,臣覺得,他手上至少有數萬騎兵,甚至更多,不然他絕不敢叛唐自立。”


    李治沉聲問道:“按照最壞的結果,他已經獲得了大部分西突厥部族的擁戴,他最多能聚集多少兵馬?”


    李績默默估算了一下,沉聲道:“如果他能獲得大部分西突厥部族的擁戴,至少能聚集二十萬騎兵,不超過三十萬。”


    褚遂良、於誌寧、高季輔聽了不由心中一沉,二十多萬騎兵毫無疑問是一支非常強大的軍事力量!


    突厥果然是大唐的心腹大患,哪怕是被大唐擊敗分化,再度凝聚起來實力依然可怕。


    李治聽到這個消息也禁不住心中一沉,他雖然沒有領兵打仗的經驗,心裏卻也知道二十萬騎兵的厲害之處。


    若是不算征調回鶻等部族,大唐能湊出十萬騎兵就不錯了。


    當然了,唐軍打仗從來不靠數量取勝,基本都是以少勝多。


    李治的目光再度掃過五位宰輔重臣,褚遂良、於誌寧、高季輔都麵色凝重,不過當他的目光落在房玄齡和李績臉上的時候,心裏立即安定了不少。


    李治沉聲問道:“倘若賀魯真的能聚集二十多萬騎兵,房相覺得勝算如何?”


    房玄齡拱手道:“啟稟陛下,臣以為勝算極大。”


    “當年東突厥、西突厥尚在鼎盛之時,都被一戰破之。如今,西突厥被分化多年,大唐聲威猶在,賀魯就算勉強籠絡了大部分部族,也人心不齊,倉促聚集二十多萬騎兵,無法做到如臂指使的指揮。”


    “而我們大唐軍力猶勝當年,所以臣以為勝算極大。”


    李治聽了不由微微頷首,如今大唐兵力確實更加強盛,而西突厥早已經不如當年,確實是此消彼長。


    不過,當年的名將卻也都死的死,老的老,還能遠征西域嗎?


    這才是李治最為擔心的地方。


    李治轉頭看向李績,沉聲問道:“李卿,你認為呢?”


    李績拱手道:“臣願提兵六萬,征回鶻騎兵四萬,為陛下破之!”


    李治聽了既心動又猶豫。


    如今朝中還有多少大將?


    尉遲敬德年邁多病,已經無力出征。


    程知節雖然沒有抱病在身,卻也已經老邁,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領兵出征。


    阿史那社爾和契苾何力倒是大將,可他們都是歸屬的異族將領。


    這一戰實在太過重要了,李治對他們信心不足。


    最讓他放心的當然就是李績,他最先想到的也是讓李績掛帥出征,他相信以李績的能力必然能凱旋。


    但是,他又感到猶豫,因為他剛剛繼位,還擔心皇位不穩。


    若是讓李績掛帥出征,有人謀反偷家怎麽辦?


    雖然這次出征非常重要,但是長安更重要,他的皇位更重要。


    房遺愛雖然更得他的信任,但是房遺愛太過年輕,在軍中的威望不足,軍事能力也不及李績。


    真要發生叛亂,還得指望李績去平叛。


    李治緩緩搖頭道:“先帝遺命李卿輔佐朕,朕剛剛繼位,李卿不宜遠離朝堂。”


    “臣遵旨。”


    其實李績也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如果皇帝已經登基幾年了,會準許他領兵出征,不過該表態還是得表態。


    不隻是李績,房玄齡等人也都知道皇帝不可能讓李績領兵出征,畢竟他們都是文臣,皇帝需要一個有威望又有能力的武將坐鎮中樞。


    所以,眾人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雖然他們都認為李績是最穩妥的掛帥人選。


    李績沉聲問道:“這一戰不可避免,而且隻許勝不許敗,你們覺得誰可以掛帥出征?”


    貞觀朝名將薈萃,將星閃耀,可惜二十年過去了,多少名將都化成了一杯黃土。


    如今還在世的名將也老的老病的病,能領兵出征的還有幾人?


    江夏郡王李道宗已經抱病致仕,而且還是宗室,不宜領軍出征。


    尉遲敬德身體急轉直下,不可能領兵。


    阿史那社爾和契苾何力倒是大將之才,不過他們出身異族,如今先帝駕崩,他們的忠心還有待商榷。


    所以,想來想去似乎也隻有一個人選。


    李績拱手道:“臣以為,程知節可為帥。”


    李治聽了不由微微頷首,這個答案不出意料,因為也沒別的人選了。


    等打贏了這一仗,既重新樹立了大唐的聲威,也樹立了他這個皇帝的威望,到時候阿史那社爾和契苾何力倒也可以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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