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陳百順坐在餐桌前,握著茶杯的手止不住地顫抖,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的父母,麵前一桌子飯菜,一口都吃不下。


    父母一輩子的心血被毀,賠償沒要回來,自己自以為是,妄圖與那些不講道理的人談判,最終闖下大禍,陳百順如坐針氈,等著父母劈頭蓋臉地責罵。


    陳百順小時候就很頑皮,長大了經曆社會的毒打才老實了一些,每次闖下禍事都是父母出麵擺平,但回來之後都少不了被男女混合雙打。


    但這畢竟是自己兒子,不論做了什麽事情,當父母的都是能包容的。可這一次陳百順真的沒有把握,這事兒太大了。


    “不行的話,我去自首吧,把東西交出去。皇家警察跟經紀公司和蜀山都不對付,這事兒很複雜,皇室可能會用這個借口削弱蜀山的權力……”陳百順越說聲音越小,“隻是兒子沒辦法為你們盡孝了,恐怕要進去蹲大牢,畢竟死了人,還是個修仙者,大明星……”


    “聽明白了,這人是你整死的。”陳永昌耷拉著眼皮,摸著發福的肚子,一邊剔著牙縫裏的肉絲,又從桌上拿起一盒香煙,抽出一根夾在手裏,順手指了指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新聞,剛要往嘴裏塞,卻聽到旁邊自己老婆咳嗽了兩聲。


    他趕緊諂媚地笑了起來,“給兒子抽,給兒子點上,你看給他嚇的,說都不會話了。”說著他就把手裏的香煙塞到陳百順嘴裏,拿起打火機作勢要點煙。


    陳百順都愣了,瞬間反應過來,哪有老子給兒子點煙的道理,趕緊搶過了打火機。他點燃香煙,抽了兩口,隻覺得滿口苦澀,尼古丁也無法緩解他心中複雜的情感。


    “哎呀,爸,那人不是我弄死的,是這棍子弄死的!我動都沒動!”他指著茶幾上的黑棍子說道,眼神瞥向電視機,薑哲昊嵌在樓裏然後掉在地上的畫麵仍舊在循環播放,隻不過人被打了馬賽克。


    “你那是給兒子抽嗎?就是自己想抽!不讓你抽你就偷偷抽,兒子回來了你還長臉了,還敢當著我麵兒點是吧!”王秀芳挽著花白的頭發,上翻眼皮白了自己的老頭子一眼,又看了一眼陳百順。


    “你也不學點好,小時候摟著我脖子說永遠不抽煙,你看你夾著煙那個樣,跟你爸一個德行!”


    陳百順又愣了,掐滅香煙,難以置信地看著正在鬥氣的父母,您二老開玩笑呢吧?


    你們的好大兒把全網最熱的大明星給整死了,怎麽感覺這事兒還沒有老爸抽煙被老媽抓到嚴重?


    “要不我就跑吧,現在他們還沒發現,估計得查上幾天,就當我沒來過。”陳百順沒想到這黑棍子威力無窮,根據時間來看,薑哲昊被黑棍子擊中之後向天空飛去,飛了足足十秒,然後出現在三十多公裏外的市中心。


    算起來,薑哲昊的飛行速度差不多是十倍音速。


    但這樣正好給皇家警察和經紀公司造成了調查上的困難,無疑給自己留出了跑路的時間。


    陳百順在心中盤算著,哪怕是這棍子再厲害,自己壓根不會用,沒辦法自保。好在皇家政府規定禍不及家人,哪怕是家裏出了邪修,也不能追究家人的責任。


    隻要自己跑了,至少在明麵上,蜀山和經紀公司都不敢為難父母。


    “瞧你那點出息。你們老陳家人都這麽窩囊。不就死個人麽,別說是他薑哲昊,就算是皇室的人又怎樣?還不是一個肩膀扛一個腦袋?那薑哲昊的綜藝和電視劇拍出來能看麽,整個就是一麵癱臉,死了正好,真的要換個人來拍……”王秀芳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不屑地說道。


    “兒子,事到如今……我和你媽呢,也就不瞞你了。”陳永昌偷偷抬眼看了一下王秀芳的臉色,在看到王秀芳微微點了點頭之後,這才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說道。


    陳百順心中大驚,父母完全不懼怕那些名門正派,甚至連皇室都不放在眼裏,難道他們有什麽大神通,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這條命案?


    二十六年了,他們居然整整瞞著自己二十六年!陳百順眼神發亮,期待著陳永昌繼續說下去。


    “其實你不是我們親生的……”


    陳百順目瞪口呆。這是什麽驚天大瓜?自己居然不是親生的?


    不是,這時候說這個有雞毛用啊?


    “所以你的死活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陳永昌看著陳百順震驚的表情,忍不住嘿嘿笑了出來,然後後背就結結實實挨了王秀芳一巴掌。


    “說正經事!”王秀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都什麽時候了,爸你什麽時候有點正形啊!”陳百順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暈過去,再讓陳永昌忽悠幾句,陳百順幾乎就信了。


    “好好,認真的。你肯定是我的種,除非你媽劈了腿……”在看到王秀芳十分不友善的眼神之後,陳永昌趕緊轉移了話題。


    “三十五年前,我那時候可比現在你小多了,也就十八歲吧,在搜神山趕走了蜀山聖王黃紀靈,從他手裏把你媽救了下來。”陳永昌一邊說著,一邊又抽出了一根香煙,塞進了自己嘴裏。


    這一次,王秀芳並沒有阻攔,仿佛也沉浸到當年的回憶之中,隻是撒嬌似的輕哼一聲,“哼,要不是我跟那死老頭鬥了一天法,耗光了他的氣勁,你那時隻是個天祿境,怎麽可能打敗聖王境……”


    “後來我才知道,那時你媽本一心求大道,與世無爭,隻想到搜神山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什麽上古遺物,蜀山那姓黃的老頭見她天資聰穎,長得漂亮,想收她為徒,行雙修之法。”陳永昌說話的時候,一向溫遜隨和的他目露凶光,這是陳百順第一次看到父親是這種表情。


    王秀芳啐了一口唾沫,“呸,土埋眉毛的老棺材瓤子,又矮又胖,長得跟驢糞蛋一樣,那我能願意嗎?必須跟他打啊,打了一天,要不是你爸,我差點兒就被整死了。那老頭跑了,怕我們把這事兒傳出去壞了他的名聲,就派人來滅口。我肯定得把這事兒說出去,讓天下人都知道那老登是什麽嘴臉,可輿論在他們手裏,根本沒人信。蜀山來了人我們就殺,殺了仇就更深,就這麽個事兒。”


    “自那以後,我和你媽兩個人就結成了道侶,雙宿雙修,斬妖降魔無數,也殺了不少蜀山來報仇的修仙者,那會兒是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來一群殺一窩……因為我們行蹤難以捉摸,也從來沒人是我們二人的對手,修仙界人稱邪道妖侶,你在網上衝浪那麽多年,應該看到過這種傳說。”陳永昌越說越上頭,表情不由自主得意起來,等待著兒子的肯定,似乎是為了印證自己道法高強,打了個響指,一個火苗就這麽直溜溜地出現在他的母指尖上,點燃香煙之後吐出了第一口,又猛吸第二口,享受至極。


    “從……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聽著陳永昌的講述,陳百順猶如天降霹靂,這兩天以來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他扶著額頭盡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這還沒喝酒怎麽就吹上了?閉嘴吧你!”王秀芳一巴掌拍在了陳永昌的嘴上,把滾燙的煙頭視若無物,繼續說道,“這樣的日子過了很多年,我們就想這麽一直浪跡天涯,尋找修仙大道,直到我懷了你。”


    “結婚雙修之後,由於我的甘露滋潤,你媽修為進展迅速,踏入聖王境,馬上就要衝擊神王境。但那時我們也十分恩愛,所以有了你這個意外。那次也是我們兩個打你打得最恨的一次。”陳永昌手裏沒了煙,說話更沒了把門的,仍舊滔滔不絕地講道,“可惜,沒打掉。”


    陳百順喝了口茶,聽著口無遮攔的爹說出來的話,差點沒嗆死他。


    “別聽你爸瞎說。結婚的時候我們就想著不要孩子,修仙就是畢生追求,本想用氣勁把你化掉。可都說懷了孕的女人是沒辦法用理智思考的,也可能是老天爺終究不想讓我得道成仙。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把你生下來。”王秀芳看向陳百順的目光開始柔軟起來,這麽多年來,她在陳百順身上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血,將他撫養成人。


    “為了你,你媽付出了很多。你應該知道知道神王境意味著什麽。薑哲昊二十歲,神王境,萬眾追捧,是大崇國內超脫一切的存在。你媽媽那會兒也才二十出頭歲,如果到了神王境,那些個名門正派還算雞毛?”陳永昌握住了王秀芳的手,十分心疼地說道,“生下你,氣勁也散了,別說衝擊神王境,能保住那時的修為已是不易。”


    “那後來呢?你倆不是被人追殺的邪修嗎?怎麽可能過上這種安穩日子。”陳百順從來沒懷疑過父母對自己的愛,趕緊問道。


    “我們做了個局,對外聲稱你媽衝擊神王境的時候道心不穩,走火入魔,自爆了,把我也炸死了,屍骨無存。我們留下了老祖宗給的姓氏,忘掉了以前的名字,再也不敢用什麽修仙法術,再後來的事兒,你也就都知道了。”幾十年過去,陳永昌唏噓不已,往事回首,萬般思緒都藏在最後的那一聲長歎之中。


    “他們……信嗎?”陳百順不理解地問道,以他跟薑哲昊與經紀公司的人接觸後的情況來看,那些人兩麵三刀,滿嘴仁義道德,背後全是私利,這種傳聞一定會追查到底才是。


    “懷你之前的那幾年,那些個名門正派不知道派了多少廢物弟子來滅口,跟你爸說的一樣,那就是來送死的,我們不主動殺他們的人,他們也不想派人過來了,可礙於麵子又不能停手。聽到我們身亡的消息,他們高興還來不及,來了個借坡下驢,在新聞媒體上罵了幾嗓子罪有應得,這事兒也就過去了。”王秀芳說這些話的時候十分平靜,但她手底下不知道藏了多少蜀山的人命。


    “可……爸,媽,你們到底是哪門哪派,為什麽散修就是邪修?他們為什麽要追殺你們?”陳百順又追問道,這件事情他一直都搞不清楚,名門正派口中的邪修都是殺人不眨眼,搶人錢財,危害社會,可看到自己父母這種老實模樣,被鄰居欺負了都笑嗬嗬的,實在是跟邪修聯係不起來。


    “門派早就散了,不提也罷。我們這些散修大都不問世事,對世間萬物沒什麽貪戀,但世界上有好人就有壞人。總有散修仗著有點能耐,就搶劫殺人,自然是要被除掉的。”陳永昌眼睛一眯,又繼續說出了深層次的原因。


    “大崇皇室,怕我們。”


    短短七個字,讓陳百順瞬間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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