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姐,吃飯了。”


    晴兒提著精致的四層食盒進了房,金長歌正伏在桌案上發呆。


    “你吃吧,我不餓。”


    晴兒歎了口氣,看著金長歌道:“小姐,我知道您最近一直沒出府憋的慌。”


    “但您吃的越來越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飯總歸是要吃的,看您氣色這麽差,我這心裏都.....”


    金長歌轉過頭,見晴兒愁眉苦臉,她拉著晴兒到身邊,捏了捏她的臉笑道:


    “瞧瞧你,每日我不吃,倒給你這饞丫頭吃的臉都胖了。”


    “不行,我不能看你成大胖丫頭,我還是吃一點吧。”


    晴兒紅著臉,笑著打開了食盒。


    她一邊往外拿菜,一邊隨口道:“小姐,今天我出府看宋媽,宋媽的眼疾好多了,她托我向小姐說問好,說不要掛念,等眼疾好了,她想再回府做飯。”


    說著,晴兒從食盒中拿出一個布袋,又笑著道:“喏,這是宋媽家裏做的紅薯幹,可好吃了,特意送與小姐的。”


    “宋媽不敢送多,怕小姐瞧不上,先拿點來給您嚐嚐。”


    金長歌拿起一根紅薯幹,看著晴兒笑道:“你說好吃,那肯定已經嚐過了。”


    “再說了,我也不會瞧不上,隻是還是別送多,讓宋媽留給她孫兒吃吧,那孩子父親走的早,家裏麵是挺難的。”


    “宋媽年紀也不小了,還是別回府了,身體吃不消,回頭你再拿點銀倆給她,讓她在家好生帶孫子吧。”


    她將紅薯幹送入嘴中,咀嚼幾口後果覺甘甜,金長歌眼前一亮,遂又笑道:


    “不錯,好吃!比家裏的蜜餞要好吃多了。”


    “府裏怎麽不買點這紅薯幹來呢,以前我都沒吃過。”


    晴兒淺淺一笑,開口道:“這是尋常百姓吃的東西,咱們是王府,自然不會買。”


    “一小盒蜜餞能值一大袋子紅薯幹呢。”


    “小姐你以前沒把我撿回府時,我就常盼著能有紅薯幹吃,這東西甜絲絲的,又能果腹,吃的時候再多喝點水,一天都不大餓。”


    金長歌吃著紅薯幹,笑著道:“瞧你這股饞勁,你爹媽過去肯定都把家裏好吃的給你吃了。”


    晴兒搖搖頭,歎氣道:“是啊,可惜我爹死在了會昌,我娘本就是重病之身,不久後也跟著去了,我就再沒有紅薯幹吃了。”


    “流浪到這裏,若不是小姐你給我撿回來,我怕是也早已經餓死了。”


    看到晴兒臉上帶了一絲悲戚之色,金長歌安慰道:“行了,都過去了。”


    “你這丫頭能從會昌那麽遠的地方流浪到京師,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你是有福氣的,現在都快吃成胖丫頭了。”


    晴兒臉色一紅,撅著嘴道:“也不算太有福氣,今天出門給我嚇死了。”


    聽到這話,金長歌眉頭一挑,“怎麽了?”


    晴兒小聲道:“我去宋媽家的路上,遇到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道了,他正被幾名官兵追,我本想避開,不曾想那老道卻剛好是朝著我這跑過來了。”


    “他揮動著手,又嚷又叫的,跟瘋了一樣,我差點被撞上。”


    “那老道滿嘴胡話,那追來的官兵讓我捂著耳朵不要聽,然後就追著那老道走了,也不知這瘋道士有沒有被抓起來,真是嚇死我了。”


    說到這兒,晴兒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


    金長歌看著她那害怕的模樣,噗嗤一笑。


    “看你這膽子,這有什麽害怕的。”


    晴兒皺著眉,接著道:“那能不嚇人嘛,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道士,還有一群有些凶惡的官兵,又要我捂耳朵,又讓我不準亂說話。”


    “這多嚇人啊。”


    金長歌歪著頭,來了興致。


    “什麽話不能聽?什麽話不能說?”


    晴兒吐了吐舌頭,搖頭道:“不是什麽好話,我也不敢亂說。”


    看她那小心謹慎的模樣,金長歌笑著一把摟住她,而後掐著她腰間的軟肉道:


    “跟我你還瞞著呢?快說!”


    晴兒被掐的笑彎了腰,一邊扭動著身子一邊道:“好啦小姐,你別折騰我了,我說還不成嘛。”


    待金長歌鬆了手,晴兒環視左右,又走到門口,看外麵沒人,這才又走到了金長歌身邊。


    “小姐,你可不能說給別人聽哦,不然我可要挨板子啦,不對,挨板子都是輕的。”


    金長歌卻是等的急了,皺著眉道:“什麽呀,這麽神神秘秘的。”


    “瘋道士的幾句胡話而已,小姐你非要聽,唉。”晴兒苦著臉。


    “快說!今天不說你就死定了!”金長歌作勢欲掐。


    晴兒急忙躬身,貼到金長歌耳邊輕聲道:“那瘋道士邊走邊叫,我也隻模模糊糊聽到了兩句,後麵的也記不太清了。”


    說到這,晴兒的聲音更小了。


    “小姐,那瘋道士說:忠良殺害崩如山,無事水邊成異潭。”


    話音落下,金長歌臉色一變。


    “嘭”的一聲。


    一旁的食盒在剛剛的嬉鬧中被推到了桌邊,這時正掉下來。


    那食盒共有四層,外麵鐫刻著精雕細琢的金龍圖案,但隨著這一落地,盒內木格散落一地。


    晴兒正要彎腰收拾食盒,卻被金長歌一把拉住。


    她神色凝重,“晴兒,你知道什麽意思嗎?”


    晴兒見她臉色如此凝重,嚇得臉色一白,急忙道:


    “不知道啊,那官兵讓我不要聽,還讓我忘了這些話,但....但他越是這麽說,我反而更難忘掉,我就知道這肯定不是好話。”


    “唉,怪我,早知道就不該在今天出府去看宋媽。”


    金長歌看晴兒嚇的小臉煞白,她拍了拍晴兒肩膀道:“沒事了,我就問問。”


    “後半句你肯定聽不懂,但這前半句我想你肯定懂一點,我可教過你讀書識字的。”


    晴兒知道瞞不過,她低著頭,小聲的嗯了一聲。


    金長歌笑了笑,“好啦,傻丫頭,沒事的,不要害怕。”


    “不過呢,確實不能和別人說,難怪那些官兵要抓那道士。”


    “下次出門,你可得小心點,不能卷進去。”


    晴兒急忙點頭,這才彎腰收拾起了食盒。


    金長歌也再無心吃飯,她坐在椅上,撐著下巴靜靜沉思了起來。


    “這食盒這麽精貴,花了好多銀兩,怎麽這輕輕一摔,就散架了呢,唉。”


    晴兒皺著眉頭,將散落的木格往食盒中塞。


    聽到這話,金長歌低頭看了一眼,見她手忙腳亂,遂開口道:


    “行了,壞了就壞了吧,別硬塞了,以後也沒法用了。”


    “我說呢!原來是裏麵的木頭朽壞了!”晴兒找到了原因,皺著的眉頭也跟著鬆開了。


    金長歌低著頭,皺眉道:


    “晴兒,我問你,宋媽家住的地方那片都是貧窮百姓,你每次去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他們議論秦澤謀反之事?”


    晴兒抱著食盒站起身,看著金長歌道:“小姐,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每次出府,都是直接去宋媽家,什麽茶樓胭脂鋪這些地方我都不去。”


    “不過有時候我走巷子,確實有一些人在閑聊,經過他們的時候,他們就不大說話了。”


    金長歌麵露疑惑之色,“為什麽?”


    晴兒撅著嘴道:“閑漢能聊什麽?我穿著王府的衣裳,跟他們可不一樣,他們自然不敢說什麽話。”


    看著晴兒那神氣的模樣,金長歌打趣道:“瞧把你能的,一個小丫鬟就有這麽大做派了啊。”


    晴兒嘻嘻一笑,“那怎麽說我也是慶王府的丫鬟呢!那自然不一樣咯。”


    “小姐您沒去過那裏,要是去了,他們連頭都不敢抬,估計半句話都不敢說。”


    “對了小姐,你快吃飯吧,這都快涼了。”


    金長歌搖了搖頭,“不吃了,收走吧,那紅薯幹留下,我夜裏吃就夠了。”


    晴兒隻能點頭,“好吧,小姐。”


    待收拾好了飯菜,晴兒提著食盒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便聽金長歌道:


    “晴兒,明天幫我找一件平民衣裳送過來。”


    晴兒回頭,臉帶不解之色。“小姐?您又要女扮男裝了?”


    “不是還有衣服麽?”


    金長歌搖搖頭:“不,那些衣服還是太精貴了,找件最尋常的,和宋媽她們差不多的。”


    “可是...小姐,老爺不準您出府。”晴兒皺著眉。


    “我自有辦法。”金長歌隨口道。


    “好,小姐。”


    晴兒柳眉舒緩,抱著食盒,一腳踏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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