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周榮嫁入楊家,方婆子本著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原則,不再自己孵雞仔,每次都讓周榮回周家拿。


    周母說,近6年來,楊家拿了她最少70隻雞仔,兩家既然要斷絕來往,欠的賬就得一分一厘的算清楚。


    楊家雞圈裏的六隻母雞,一隻公雞,就當償還70幾隻雞仔的賬目了。


    找出來的四麻袋稻穀,折成200斤米,之前欠的1100斤大米,扣除200斤,若不翻十倍,楊家還欠周家900斤米。


    國家為了加強金銀管理,正在回收市麵上的所有金銀,並禁止任何單位和個人私自買賣。


    公布的收兌牌價為,黃金每兩(十六兩製)95萬元;白銀每兩(十六兩製)1.25萬元;銀元每枚為1萬元


    從楊家翻出的錢財,周母核算一番後,作價160個大洋,不翻十倍的情況,還有57個大洋待還。


    周母將數目和楊開運、方婆子確認一遍後,重新寫了一份合約,說:“別人敬我一尺,我還他一丈,若欺我三分,必還一寸!


    你們虧待我女兒,多番算計我們周家,不配我們網開一麵。


    我們一切按之前的合約來,翻十倍後,你們共計欠我們2170個大洋,斤大米,1380斤肉。


    扣除剛才和你們說的可抵扣部分,你們還差我們周家2010個大洋,斤大米,1380斤肉。


    給你們一年的時間,要是不還清,我們就收利息,並去楊晉林的單位鬧。這是新合約,你們簽字。”


    那麽多錢,一輩子都還不清,楊開運可不想後半輩子給人當牛做馬。


    黑著臉說:“我不簽!你們就是強盜,強拆我們家,還逼我們簽下巨額債務,我要去告你們!”


    周榮說:“那我們就打官司,讓政府來主持公道,我回去就給楊晉林的單位寫一封舉報信,再把他的所作所為告訴報社,將他的醜事公之於眾,讓全天下的人來評理。”


    “你...你這個毒婦!我們家當初怎麽就娶了你這個蛇蠍心腸的人做兒媳?”


    楊開運顫抖著嘴唇,被氣得都快說不出話了。


    周父拍了楊開運的腦袋一下,冷聲說:“老東西,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們那般欺負我閨女,就不準她給自己討回公道?


    話說回來,當年給兩孩子定親,可是你情我願的,好多人都能作證。


    你家因為這門親事,占了我家多少便宜,你心裏沒數?


    你家的田地,我可是帶著兩兒子幫著種了幾年,你給過我們一粒米嗎?


    給你家幹了一天活,吃頓飯總是明裏暗裏的說難聽話,也不給吃飽,你們的行為,比那些剝削窮苦百姓的地主老財還可惡!


    現在你們兒子出息了,攀上高枝了,就翻臉不認人了,想甩了我們。


    可以呀,老子半點不稀罕你們這種爛心爛肝的親家,把欠我們的錢糧全部還清,以後老子絕不登你家門!”


    楊開貴也覺得翻十倍的金額太高了,與周父商量道:“那麽多錢糧,開運他們沒日沒夜的幹活,也還不清啊,好歹做了一場親家,能不能不翻倍?”


    周父:“不能!他們楊家欺負我女兒、占我家便宜的時候,怎麽不想著手下留情?到了還賬的時候就來討價還價,沒門!”


    楊開貴腦子一轉,奸笑道:“你家現在可是貧農身份,開運他們真要把錢糧都還了,以你家的資產,可就成了資本家了。


    你兒子、女兒都是要受影響的,為了孩子們的將來考慮,你退讓一下,與人方便才能自己方便,你說是吧?”


    周父聽的一怔,他家要是被定上資本家的身份,孩子們的前程就毀了。


    周母雖然痛恨楊開貴的不要臉,但也認可他的話,正要讓步時,周榮悄聲對她說:“娘,剩下的錢糧,楊家要是還了,我們就捐給國家。”


    周母細細琢磨周榮的話,領會到了其中深意,見大家都在那竊竊私語,討論自家即將成為資本家的事。


    大聲說:“我們全家靠自己的雙手辛勤勞動,卻被楊開運一家常年壓榨,侵占勞動成果,他們的行為和舊社會的惡霸別無二樣。


    我們忍讓了十幾年,要不是被逼急了,今天不會上門討要說法。


    楊族長不幫著主持公道,還在那偷換組織政策的概念,想以此威脅我們,實在讓人不恥。


    我們村長、族長、當家的,經常告訴我,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都是國家給的,是人民軍隊給的,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恩負義。


    楊家若能信守承諾,把剩下的錢糧一分不少的還了,我們就全部捐給國家。


    讓國家去製造更多的槍炮,打跑那些敵對份子,或是給戰士們買點好吃的,添件暖和的衣服,感謝他們為我們守衛邊疆,保家衛國!”


    周母話畢,周榮帶頭鼓掌,周父、謝翠蓮緊隨其後。


    周傳義、周傳景也回過味了,示意身旁的周家灣人一起鼓掌。


    慢慢的,在場的人都給周母鼓掌。


    掌聲久久不息,響徹整個楊林坡。


    在家喝茶的林大河聽見了,忙出來詢問情況,得知經過後,微微一笑,背著手,慢悠悠的朝楊開運家走......


    楊開貴聽了周母的言論,臉都青了,這都能被她化解,還給自己冠上“深明大義”的名號,這娘們有點能耐啊!


    周父將楊開貴猛的推搡開,冷聲說:“你和楊開運他們一樣不要臉,給老子滾開,再敢亂嚼舌頭,老子就把你舌頭割了!”


    楊開貴的兩個兒子,怕他們爹犯迷糊,惹禍上身,在一旁拽了拽他,示意他不要再開口了。


    楊開貴也擔心自己再說話,舌頭保不住,識趣的閉嘴。


    這種場合,再待下去很尷尬,楊開貴心裏琢磨著,尋個什麽由頭溜走。


    連楊開貴都敗下陣來,楊開運、方婆子更加嘴笨的接不上話,被周父拽著,不情不願的在那份新合約書上簽字。


    怕遭人閑話,周母特意在合約書的最後麵加了幾句話,注明楊家要是還了剩餘的錢糧,就全部捐給國家,還讓周傳義在見證人那簽字。


    在周榮的建議下,周母寫了五份合約書。


    周家留一份,楊開運老兩口、周傳義各留一份,晚點請林大河簽完字後,給他留一份,再給鄉政府送一份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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