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聖上宣戰,整個皇城都沸騰了起來。


    “北桐皇子色誘寧王,使者無理取鬧”的形象早就在權宜年的手筆下深入人心。


    如今聖上宣戰,她們反倒開心起來。


    蘇憶離去的那日都不能走大道,南月的百姓默契地見到她就要丟臭雞蛋,就要丟爛白菜葉子。


    皇家礙於麵子,兩國開戰尚且不斬來使,是以不會對她們怎麽樣。


    但百姓就不一樣了,兩國戰事將起,那麽如今站在麵前的就是敵國的人了。


    她們恨不能將北桐使者們的皮都扒下來才好。


    蘇憶咬牙切齒地放下馬車上的簾子。


    “殿下,怎麽辦?”


    隨從湊上前憂心忡忡。


    “怎麽辦,能怎麽辦,騎馬走。”蘇憶惡狠狠瞪她一眼。


    “那陸大人?”隨從摸了摸剛被敲打的腦袋疑惑道。


    “本皇女都要騎馬了,他還想坐馬車?”


    蘇憶白眼翻到天上,“哪兒有那麽嬌貴。”


    “盡快回北桐才是重中之重。”


    “隻是陸大人他……”


    “哪兒有什麽可是,錢州,你話有些密了。”


    “是。”隨從低下頭,連忙應好。


    於是,大庭廣眾之下,北桐“使者”從馬車一躍而出,解開身前馬匹的鉗製,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棄車而逃?


    “哈哈哈哈,這可要笑死我了,堂堂使者,好歹也是一國重臣,落荒而逃。”


    “誰說不是呢,說書的都沒這麽精彩,瞧她臉上,哈哈,青白交加的。”


    “原來使者也會覺得難堪啊,我以為她生來就這麽厚臉皮呢~”


    “哎呦,你這語氣可有些欠了,哈哈哈哈。”


    街邊的百姓笑得前仰後合,都來不及將手中的物件丟過來。


    蘇憶,不,南宮憶以袍遮麵,羞憤中又有些慶幸。


    還好自己沒以北桐皇女的身份出來。


    否則今天可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眼見著就要出城,南宮憶放下手,惡狠狠地看向南月皇城。


    此仇不報非女子……


    卻見一枚臭雞蛋穿過重重阻礙,正中眉心……


    腥粘的液體滑落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由此散發。


    南宮憶牙齒打顫,氣到發抖。


    “哈哈哈,你扔得真準。”


    “那可是,我瞅準了,盯緊了她呢。”


    “可不能白出門一趟。”


    數十馬匹一前一後踏出皇城,揚起一陣黃土。


    百姓圍聚過來,紛紛朝地上啐了一口。


    “早就該走,在我們南月的地盤上撒野,也不看看自己是誰。”


    “區區一個附屬國的大臣,真好意思。”


    一行人走了很遠,一直到馬匹脫力才停。


    幾個散發著惡臭的女人圍上來,“殿下要不先找一處水源洗漱洗漱。”


    南宮憶難以抑製地反胃,捏著鼻子,皺眉道,“滾一邊去。”


    “你們先去找找。”


    南宮憶身上相對幹淨,幾個隨從個個身上都是重災區。


    離城時就屬她動作最快,百姓忙著調侃一時忘了砸她。


    後麵的幾個就慘了,受盡了臭雞蛋攻擊。


    一個侍從隨手撚起肩膀處砸進衣服裏麵的白菜幫子嚼了嚼。


    “還別說,南月的水土確實好,養出來的白菜也水潤些,就是小了點。”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南宮憶踹她一腳,“滾去洗,yue——”


    “趕緊去找水源,洗幹淨,一個個臭成啥樣了!”


    侍從猶豫地將白菜一丟,小聲喃道,“那不是餓了麽。”


    臨走的時候就沒吃東西,一直跑了這麽久,馬兒都累了,她又不是鐵打的,能不餓嗎。


    南宮憶白眼示人,癱在一處大石上。


    “別說了,趕緊去找水源,帶一些回來給本……給我洗漱。”


    “再找些吃的,實在找不到就偷些來。”


    “是。”


    隨從縱身一躍,各自奔了四方而去。


    “你們倒是留兩個下來啊。”南宮憶咬牙切齒,怎麽帶了幾個蠢貨出來。


    “哦。”幾人同時折身,站在原地。


    南宮憶:……


    她真該死啊,她怎麽還沒死。


    “你,你,你,還有你,趕緊滾。”


    她隨手點了幾個人,又對挑剩下的人道,“你們幾個留下來生火。”


    總算是順遂了。


    南宮憶靠在樹上微眯著眼睛。


    陸驚遊被她挾持回來,此時正端坐在五米之遠的地方整理儀容。


    事發突然,當時一個隨從見情況不對,一把薅過馬車裏不知所措的他,夾在胳肢窩下就上了馬。


    聞著身上的臭味,他有些生無可戀。


    加上一路顛簸,此時他已是麵露菜色。


    待到衣服理順了,他掏出腰間荷包,從中又拿出一瓶白玉小罐。


    南宮憶正四處打量著,觸及那枚已經躺在他手心丹藥,警鈴大作。


    立馬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搶過來。


    拿來吧你。


    “這是什麽?”


    “避暈藥,還給我。”


    陸驚遊難受得很,緊抿著唇,艱難地蹦出六個字。


    “真的?”南宮憶一臉狐疑。


    她捏住丹藥左右看了又看,就是不給陸驚遊。


    陸驚遊:有病似的,你看得懂麽你就看。


    實在到了臨界點,陸驚遊極速道,“快還給我!”


    南宮憶還是猶豫地看著他,“這是你要用來解毒的丹藥吧,我可不會上當。”


    陸驚遊實在憋不住了,哇一下吐在南宮憶腳上。


    全吐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暢快了許多。


    陸驚遊掏出帕子一抹嘴,“這回信了吧,使者。”


    南宮憶臉上表情瞬間凝固,她僵硬地低下頭,在見到那些汙穢之物時,絕望地長歎一聲。


    “快來人!給本使者脫下來。”有人捏著鼻子上前快速掏走她的鞋襪。


    “殿……使者,好了。”


    南宮憶將目光從天上移了下來,“我要掐死你。”


    幾個人瞬間蜂擁上來扯住她。


    七嘴八舌地勸說。


    “使者息怒,息怒,這男子著實可氣,該殺,該殺。”


    “隻是現在不行啊,北桐還需要他煉製丹藥啊。”


    “是呀是呀,還要他煉製丹藥,他還有用,三思而行啊,使者。”


    陸驚遊一聳肩,“是你非要拿走那枚丹藥,本來我用不著吐的。”


    南宮菁剛被勸說好,又急眼了,一個飛身就要過來掐死他。


    還好錢州一把摟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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