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東坐了起來,用手撓了撓後腦。當餘光瞥到自己的頭發時,她頓時嚇一大跳,趕忙抓到眼前看了看。


    可能是昨天那驚心動魄的經曆使身體太過疲勞,比比東竟在睡著時不小心變回了紫發,她趕忙轉頭看去。


    身旁的室友正背對著自己,綠色的睡袋有規律地上下浮動著,她的一頭長發散亂開來,宛如分叉的河流一般。


    比比東這才鬆了口氣,變回黑發。要不是王雁受傷了,她絕不會睡到這麽遲,要是讓她看見自己的模樣可就壞了……


    繞開睡袋,比比東輕手輕腳地走出帳篷。霧氣充斥著整個營地,令人隻能看清前方大約五米的距離。她嚐試著用手揮去前方的霧氣,但沒過一會兒,視野便再度變回原樣。


    走到靠近鐵柵欄的一處偏僻空地,比比東停了下來。她猛地向上跳躍,緊接著腳尖點地,竟不發出一點聲響。


    緊接著比比東開始轉動腰肢和手臂關節,活絡筋骨是做一切運動前最基本的準備。即便頂尖的高手,也會因為不做熱身運動而傷到自己。做完健身操後,她麵色有些潮紅,唇間微微喘著白氣。


    手中銀光一閃,白色光點自虛空而出,凝聚成一把修長的刺劍,這是比比東的最新發現。大約一周前,自己在和德爾先生訓練多局後,喚出無相長戟,當時滿腦子還是在想劍術。


    等她發覺不對勁,低頭看去時,掌中赫然出現了一把銀色的刺劍。


    但它和德爾先生的佩劍略微有些不同,無論是劍刃還是底端的護手都比後者大了不少,比比東認為這或許與自己的心中所想有關,但目前也不是特別清楚其中的機理。


    她立馬嚐試著將刺劍轉變為其他武器,結果毫無響應。


    因此,比比東認為,當她對某種武器的熟練度高達一定水平時,無相長戟才能將自己所想的映射出來。


    所以這把武器不僅僅代表著內在精神,它所能變化的形態越多樣,就表明使用者所熟練的兵器越多,理論上便擁有更高的身體強度。


    比比東的視線從手中的刺劍轉向正前方,她兩腿微分,全身下蹲。


    在感到肌肉都已進入最佳狀態後,比比東猛地向前刺出一劍。


    “呼!”銀劍出擊時,周圍的空氣竟發出陣陣聲響,可見其速度之快。


    但比比東並不滿足於此,目前她使用無相刺劍的水平還不如用那把訓練用的鐵劍。雖然變換了外形,但許多招式卻是互通的。


    比比東緊握劍柄,身體大幅後傾,緊接著快速向前刺出三擊,此乃銀刃三連刺,長戟與刺劍皆可施展。


    “嘩!”在最後一擊中,劍刃上竟形成了白色的渦輪狀空氣波,纏繞著刺劍,這是附加魂力的效果。


    幾天使用下來,比比東發現無相刺劍並不適合劈砍。但它在突刺時所帶來的高速很大程度上彌補了這一缺陷,而且將魂力附著在劍刺上似乎比戟刃更加容易。


    她認為隻要使用得當,在未來自己有可能做到類似於德爾先生的白刃氣一樣的遠程攻擊。


    突然,比比東身後的草叢發出一陣窸窣,她趕忙轉過身去。


    白霧中的灌木不斷地抖動著,巨大的黑色身影爬了過去,比比東看不清那是什麽,但絕對是隻大魂獸,而且修為應該在千年以上。


    這就是為什麽大家現在還待在營地,落日森林的早晨並不美好。許多地方的迷霧由致命的沼氣與瘴氣所構成,低級魂師一旦吸入,便會造成永久性的創傷。


    而晨霧之中更是有著不計其數的強大存在,它們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氣中自由穿梭,要不是有鐵柵欄與護城河,比比東剛才恐怕已經被偷襲了。


    “鐺鐺鐺!”勺子與罐子相撞的聲音響起,緊接著被便是一陣高喊。


    “起床了!吃早飯!”禦姐的聲音從迷霧中傳來,由遠及近。


    比比東趕忙收回刺劍,她現在不想暴露自己的新能力。俗話說得好,技多不壓身,但不張揚也是種本事。


    一路小跑,比比東返回了帳篷,她用手推開簾子。王雁依舊躺著,比比東在她身旁蹲下,用手輕輕地拍打睡袋。


    “起床了,會長。”


    “嗯……有何同輩叫我起床真好。”懶洋洋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睡袋隨即開始扭動起來。


    王雁轉過頭來,她的臉蒼白得可怕,嘴唇幹裂蛻皮。會長的膚色一直比“何玉軒”的深,但今天比比東竟覺得她快和自己差不多了。


    比比東伸出手去,想托在對方背後,但被王雁推開了。


    “我沒事,你先去吃早飯吧。”她坐起來,打了個哈欠。緊接著便從枕頭下拿出一把梳子,開始整理頭發。


    “你悠著點。”比比東站起身來,向外頭走去。


    來到營地中央,由於晨霧中的濕氣與木柴供應的缺失,昨晚生的火已經滅了。體育老師用掃把將之前的灰燼清掃到一旁,並點燃了新的柴火。


    眾人坐成一圈,圍在兩堆篝火旁,老師與學生分開抱團。待比比東到達時,已經有三人坐在了地上。


    蘋果、冷饅頭與鍋中正在燒的肉湯,便是早餐的全部。當然,也有人自己在學校裏買了些別的。小呂的臉上赫然出現了兩個大眼圈,看起來一副“大限將至”的樣子,連比比東都被她驚到了。


    她從自己的黃色小包中拿出一捆香腸,赤白相間的臘肉讓人垂涎三尺,紅發女孩用手將它們扯開,分給大家。


    “你怎麽回事?!”關恁扶著小呂的肩膀,她與滄昀文是最早到篝火邊的學生,兩人坐在一塊嚼著饅頭。


    小呂抬起頭來四處瞧了瞧,她的視線在眾人間移動。


    “誒……”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禦姐這麽大年紀還沒人要了,就她那個睡相,我寧可躺到外麵來。”紅發女孩長歎一口氣,低聲說道。


    “前半夜把我踢出睡袋,後半夜又死死地摟著我,氣都喘不過來了,清醒了一宿。”


    “噗……”關恁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她捂著嘴笑道:“看來人家把你當‘老公’了。”


    “去你的,陪你的木頭去。”小呂白了她一眼。


    比比東環顧四周。


    “水瀾兒他們呢?”


    “哦,他們啊……”看著關恁臉上的壞笑,比比東明白了什麽,便不再詢問。


    “各位早上好。”王雁走了過來。


    小呂瞪大了眼睛。


    “會長,你怎麽人都瘸了?!”


    “可能一時半會兒沒法和你們去獵魂了,哈哈……”會長滿臉寫著“滄桑”二字。


    “大家好啊。”水瀾兒的聲音傳來,看著那一蹦一跳的姿勢,她應該心情不錯。


    瘦長的人影從她身後“飄”過,眾人看到那張臉時無不大驚失色。兩眼深陷發黑,臉頰癟扁無色。平時的司馬玄細看還是挺帥的,但此時的他再怎麽細看也隻有驚悚了。


    關恁傻呆呆地說道:“我的天,瀾兒姐,你得抽空給阿玄補補,喝點烏雞湯什麽的,別隻管用不保養啊……”


    水瀾兒愣了一下,隨即漲紅了臉。


    “你,你說什麽呢?!”


    兩人不理會關恁的笑臉,在剩餘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眼見人員到齊,王雁清了清嗓子。


    “老師說,由於有匪徒,大部分人先留下來看管營地。之後,每天由一位老師帶著三位學生出去獵魂獸。”她用篝火烤著雙手,眼睛凝視著熊熊焰光。


    “今天禦姐帶隊,你們誰去?”會長環視一圈。


    比比東從鍋中盛了碗肉湯,用嘴對著吹了吹氣。


    “我去吧。”她輕聲說道。


    水瀾兒見狀立馬舉起手。


    “那我也去。”她同時拉起了司馬玄。


    “好。”王雁抿了口肉湯,那蒼白的臉上瞬間有了一絲血色。


    吃完早飯,白霧雖然已不如剛才那麽濃密,但依舊沒有散去。老師們商量了一下,決定等白霧散去後再出發,為了安全起見。眾人隻好呆在營地中,不過無聊的氛圍讓大家不得不找點樂子來做。


    關恁從口袋中掏出牌盒,從裏麵倒出一刀小卡片。


    “我們來玩《三國》吧!”


    “《三國》?”比比東皺了皺眉頭,在這三十年裏,世界上誕生了許多她不了解的新東西。


    “一種多人遊戲啦!玩家分別扮演三個國家。”關恁用雙手來回搓揉,熟練地洗著牌。


    雖然在比比東那個年代也有簡單的卡牌遊戲,但並不存在能同時容納這麽多人玩的桌遊。聽這名字似乎有三個國家,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她心中升起……


    “分一下陣營,我和昀文,瀾兒姐和阿玄,會長、玉軒姐和小呂一起?”關恁向周圍的人們遞上了詢問的目光。


    在得到許可後,她將三張牌發給了各個小組。


    “天鬥!”水瀾兒先叫了起來。


    關恁看了眼牌,笑著說道:“我們是星羅呢。”


    “武魂殿……”比比東的手微微顫抖著。


    接下來是選角色,關恁給每人發了五張牌。


    “……”比比東隻是瞥了一眼,便做出了選擇。


    “這種遊戲應該叫上小蘿。”她想道。


    “哦?玉軒姐這是胸有成竹啊。”水瀾兒和對方相視一笑。


    “翻牌吧。”關恁緊壓手中的牌,看著各位。


    “戴維斯。”她自己先報了出來。


    “朱竹雲”滄昀文麵不改色。


    司馬玄則沉默不語,他的牌上畫著一位白發的少年,上方刻著兩個大字:“雪崩。”


    “唐三。”水瀾兒笑盈盈地說道。


    小呂將牌扔到地上。


    “月關。”


    “胡列娜。”王雁撓了撓肩膀。


    “那玉軒姐是什麽?”關恁探過頭去。


    “比比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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