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視野竟有些模糊。比比東揉了揉眼睛,隻見兩人正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


    怎麽了?她不禁有些懵,胡列娜愣愣地遞上來一塊鏡子。


    比比東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變回了原貌,而且年輕了不少。發色變深,顴骨下方緊致了些,看上多了幾分精氣神。


    她站起身晃了晃,感覺動作都變得輕盈起來,不禁想起了被紫雲杉吞噬的那團黑霧。


    “紫雲杉?”她嚐試著呼喚對方,腦海中卻傳來一聲飽嗝。


    “我有些累了,休息一會兒。”說罷,便再也沒了聲響。


    “您……還好吧?”


    比比東回過神來,看到胡列娜正用手指在眼前晃著。


    “我沒事。”比比東感到有些胸悶氣短,興許是魂力還未全部吸收完的副作用。


    眼看對方回話,胡列娜長舒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旁邊。比比東心中有些疑慮還未解除,她思索片刻,看向千仞雪。


    “幫我個忙。”


    ……


    科爾斯半跪在地,他看著眼前來回踱步的雙腿,不禁咽了口唾沫。


    “哐!”瓷碗重重地摔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袁立新走上前,用手指著對方。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他用手帕擦了擦脖頂上的汗,隨手扔在地上。眼見對方沒有回話,袁立新越想越來氣。


    “賣這麽大一個破綻,人家把你當猴一樣耍!連財路都被斷了!”


    眼見袁立新滔滔不絕,科爾斯麵色沉重,悄悄將手抓在褲管上。


    “大將軍,在下錯了,聽憑發落。”


    袁立新大口喘著粗氣,這才停了下來。他看著眼前的科爾斯,冷笑兩聲。


    “也真是瞎了眼了,居然給你一個兵團將軍。”


    “大將軍說的是。”科爾斯看著地麵,低聲下氣地附和道。


    感到有些呼吸不暢,袁立新猛咳兩聲,隨後舉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他長歎一口氣,想把肚內的窩火全部傾瀉出來。


    眼見對方似乎消氣,科爾斯抬起了頭,欲言又止。


    “大將軍,在下覺得……”


    袁立新當然知道對方這是在吊自己胃口,他不耐煩地拍了拍桌子。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在下的意思是,這會不會是陛下的意思?”此話一出,袁立新當即大笑兩聲,正拿起茶杯要喝,手卻突然停在空中。


    “哈哈,你扯狗屁……”


    可怕的想法突然在腦海中閃過,科爾斯說的並非無理。何玉軒就算想要招安獵魂團,如果按照正規遞交程序來看,從邊境線到星羅主城,怎麽也需要一個月的來回時間與審核。


    那對方是怎麽能夠做到兩個星期內內便瞞著自己完成了招安工作呢?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袁立新相信邊境線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的掌控下,畢竟軍報傳到自己兵營的速度遠快於星羅主城。


    “除非……”


    “除非陛下事先知情!”眼見袁立新愣在那裏,科爾斯趕忙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手有些微微發抖,袁立新顫顫巍巍地將茶杯放在桌上,隨後站起身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得不防著點……”他看著科爾斯,緩緩咽了口唾沫。


    “大將軍先別急,在下還有幾個想法。”眼見對方動搖,科爾斯趕忙站起身。


    “說吧,說吧,都說吧!”袁立新揮了揮手,麵色鐵青。


    “獵魂團投降,這事情陛下肯定是提前知道的,但具體是怎麽個過程?在下覺得這有幾種情況。”


    袁立新點點頭,示意科爾斯繼續,隨即自顧自地喝起茶來。


    “第一種情況,也是在下剛剛說的。以何玉軒為主導,勸降了獵魂團。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必然在很早之前便和陛下進行了溝通。”


    “第二種情況則最為棘手,陛下提前下旨給第二兵團,指示他們這麽做……”


    “最後一種情況更為複雜一些,大將軍有沒有想過,李二郎也有可能主動投降?”


    “他?主動投降……不會吧?”袁立新看著科爾斯,臉上有些困惑,在他的印象裏,李二郎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科爾斯扶著袁立新,他將凳子擺好後,請對方入座。


    “大將軍,獵魂團的家底現在已經所剩於無。遇到這麽個棘手的參謀長,他李二郎這時候反了水,也不是不可能。”


    袁立新凝視著前方,他微微抿嘴,眼中透出一股狠勁。


    “那你說,該怎麽辦?”


    “大將軍先不要著急,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並非無路可走,在下認為還可分三計行之。”


    “哪三計?”袁立新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科爾斯則替他敲起了背。


    “上計勸之,中計調之,下計殺之。”


    袁立新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


    “不行,眼下何玉軒已經升了兵團將軍,調動令在陛下那裏,我沒有權利調配她。”


    “那也無妨,上計下計一起用。現在她不是去芒利參加談判了嗎?第二兵團群龍無首,在下趁虛而入。”


    科爾斯停了下來,他環顧四周。確認沒人後,湊到袁立新耳邊,壓低了聲音。


    “等何玉軒回來之後,在下想個辦法把她約出來談。要是答應了,那就是我們船上的人了;如果不答應,就讓她永遠閉嘴。”


    袁立新斜眼看著科爾斯,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微笑。


    “科爾斯啊,到了這一步。棋差一招,滿盤皆輸啊……”


    “是,在下明白。還請大將軍放心,說句見外的話。就算天有不幸,科爾斯也絕不會牽扯其他人。”


    眼見科爾斯麵色堅定,袁立新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辦好了,我必重賞。若辦砸了,就不要來見我了,自我了斷吧。”


    “是,大將軍保重。”科爾斯敬了個禮,隨即離去。


    袁立新拿起桌上的茶杯,他看著杯中的茶水,卻並沒有喝,而是再次靠回了椅背上,緩緩閉上雙眼。


    ……


    兩周後,芒利國,海濱城。


    比比東站在城牆上,俯視著遠處的海岸線。海鳥的叫聲與海風的呼嘯聲夾雜在一起,令人心曠神怡。


    “有事就說吧。”她依舊看著遠處的風景,沒有回頭。後方的西塔身穿西服,翻開手記。


    “玉軒姐,有幾位政府要員正等著見您。”


    比比東低下頭去,略作思索。


    “都是哪些人?”


    “主要都是皇室派出的外交官與芒利本國的政府官員,他們說要和您一起去見見幾位參與談判的高級魂師。”


    “帶我去見他們吧。”比比東轉過頭去,看了最後一眼落日的餘暉。遠處的海洋上漂浮著數以百計的海盜船,硝煙的味道湧入鼻腔,她不禁輕咳兩聲。


    透過車窗,比比東看見站在兩側的藍衣衛兵,外圍則全是乞丐與露宿街頭的民眾,與幾個月前的光鮮風景截然不同。毫無疑問,海濱城的秩序已經亂到了極點。


    “怎麽搞成這樣……”比比東不禁皺起了眉頭,她突然想起了什麽,看向開車的西塔。


    “黃憲呢?”


    “黃長官應該已經提前一步到達談判現場了。”


    穿過鬧市區,車子很快駛達行宮。還沒等侍從走上前來,比比東便打開車門。


    “見過何將軍。”外交使官們紛紛脫帽行李,身著魂袍的魂師們則不為所動。


    比比東仔細看去,其中有兩人身穿酒紅色魂袍。上方繡著施舊的圖案,這乃是星羅最高規格的帝國魂袍,隻有象征頂尖戰力的魂師才有資格佩戴。


    “何將軍。”為首的紅袍魂師微微點頭,比比東猶豫了一下,隨即單膝跪地。


    “見過蛸鬥羅。”雖然素未謀麵,但她早已知曉對方大名。眼前的老者胡須及胸,手上戴滿了寶石戒指。來者正是星羅三大頂尖學府之一——海洋學院的校長,更是星羅帝國的海洋權威。


    “請起請起。”蛸鬥羅伸手扶起比比東,禮貌卻也不並熱切。他看一下對方身後,笑了笑。


    “任雪閣下,好久不見。”


    比比東都回頭看去,這才看到千仞雪正向自己走來。


    “都是為皇命當差,蛸鬥羅您老就不必客氣了。”


    “各位都到齊了吧?”蛸鬥羅環顧四周,與所有人一一確認後,便開始了講話。


    “請各位先行集合,是想統一一下談判的口徑。想必昨晚的八百裏急遞大家都看了吧?”蛸鬥羅從魂師袍中掏出一封黃色的信,將它展開示眾。


    “眼下海盜猖獗,芒利國的經濟已經瀕臨崩潰。陛下給的死命令是無論如何,地不能丟。星羅帝國的土地,一寸不讓。”


    實際上,比比東對這次談判不抱有什麽希望。身為軍事戰略家的她心裏很明白,這隻是皇權向內閣政治的一種妥協。談判必然失敗,而戴維斯也可以借此堵住那些主和派的嘴。


    無論如何,到最後基本會有一場大戰。在雙方實力都未被消耗殆盡的情況下,這樣的談判更像是一種禮節性的,程序性的過場。


    不過眼下也並非無事可做,比比東已經暗中製定好了計劃。俗話說,天下沒有固若金湯的河堤。她相信,海盜聯盟也並非鐵板一塊。


    海盜聯盟中的三大頭目,名義上合作分贓可以。可一旦出現失敗,便互相指責,推卸責任,這已然是明麵上的事實。


    眼下的談判,或許是借機削弱海盜實力的最好時機,為之後的戰場減少壓力。等比比東回過神來,蛸鬥羅已經合上了急遞,他向眾人行禮。


    “帝國的千秋萬代,國泰民安,在此一舉。還請各位小心謹慎,萬不可落入對方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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