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宣霖剛擠出的一點笑容瞬間消散。


    “王爺說笑了,這是太子所送,哪怕是尋常瓦礫也當彌足珍貴。”


    “哎,王兄也真是吝嗇,日常我們在宮裏隨處丟的玻璃球,竟然拿來送給陳將軍。”


    “陳將軍雖然是個參將,但也是鎮守邊境的重臣啊,真拿豆包不當幹糧。”


    劉十九咧嘴一笑,大員們也配合著咧了咧嘴。


    “陳將軍,還是本王惦記你,特意從雲中城趕來,送你一份功勞。”


    劉十九說完,將身前碗筷直接丟在了地上,然後把帶來的箱子放到了桌子上。


    “陳將軍要不要本王給你打開看看?”


    劉十九微笑道。


    “多謝王爺不遠百裏來赴小人的壽宴,禮物就算了,小人惶恐,不敢收王爺大禮。”


    看著劉十九的笑容,陳宣霖感到不妙。


    自己與劉十九無冤無仇,這小子今天來明顯就在找茬,這禮物也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陳將軍還是看看吧,畢竟本王費了九二虎之力,才給你搏來的一份功勞。”


    劉十九說著打開箱子。


    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顯露出來,嚇的文官媽呀一聲,嘔吐不止。


    武將們也緊皺眉頭。


    陳宣霖臉色慘白,看清頭顱後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牙齒咬得繃緊。


    “陳將軍,這是本王最近繳獲的鷂子山賊首,大約一千五百人賊人,全部被本王砍殺。”


    “這匪首本王親手割下,急忙趕來,你摸摸,現在可能還有餘溫。”


    “本王對您的這份心意,你領略到了嗎?”


    劉十九麵帶微笑,眼神犀利。


    全場官員各個麵色異常,隻有郎茂才穩穩的坐在位置上,看起熱鬧。


    “多,多謝王爺,這份功勞小人不敢冒領。”


    陳宣霖眼角欲裂,聲音顫抖,一字一字從牙縫中蹦出,顯然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


    “陳將軍這是怎麽了,便秘犯了嗎?還是痔瘡久治不愈啊!”


    劉十九伸手對著陳宣霖的臉捏了幾下,仿佛大人在稀罕自家的娃娃。


    “陳將軍不會咬人吧?”


    見陳宣霖臉色由豬肝轉鐵青又轉煞白,劉十九繼續拍打他的臉。


    “多謝王爺大恩,陳某感激不盡。”


    陳宣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牙齒已經咬出了血,不過還是沒有發作。


    他已經到了耳順之年。在活也沒有幾十年,可仔細想想還有家族後代子孫,所以不能衝動,也不敢衝動。


    “嗬嗬,陳將軍怎麽又跪下了,來本王扶你起來。”


    劉十九蹲下身沒有扶陳宣霖而是耳語道。


    “老王八蛋,這就是你想殺本王的下場,這隻是一次警告,如果還有下次,我讓你整個陳家死無葬身之地。”


    “識相的將蘇小小給本王放回來,否則三日後,我再送你女兒陳瑩瑩與胡管家的人頭,包管都是熱乎的。”


    “聽說你幾個兒子都在朝廷任職,我也會派人去查,如果你再敢打我主意,我將他們的人頭都給你當做賀禮。”


    劉十九說完扯著陳宣霖的耳朵將他拉起。


    “陳將軍耳朵大,有福之相,也不枉費本王對你的一片心意,拿去吧。”


    劉十九將馬千足的人頭裝回盒子,遞給陳宣霖。


    陳宣霖眼含熱淚,雖然執掌十萬軍隊,可真正的心腹又能有幾人。


    這馬千足是他的家將,從小帶大,他一直拿著當子侄教導,沒成想今日竟因自己的野心慘死。


    “陳將軍真是善良,對山賊都有憐憫之心,真讓本王慚愧啊,本王對想害自己之人,恨不得趕盡殺絕,滅他九族拋他祖墳。”


    劉十九的話說著像是玩笑,卻讓北涼大員們心中驚恐。


    紛紛發誓,打死也不惹這個閻王。


    “王爺不知吃飽了嗎?如果吃飽了不妨到我府上坐坐,我哪裏有上好的茶葉。”


    看場麵尷尬,劉十九仿佛辦完事了也不再多言,郎茂才起身笑道。


    “好,既然太守大人相邀,本王怎敢不去,走。”


    “恭送燕王殿下!”


    劉十九走後,陳宣霖不顧賓客們,直接對著宴席開始打砸,發泄心中怒氣。


    北涼大員們見狀紛紛起身告辭。


    “哎,重禮都送了,飯還沒吃上。”


    “嗬嗬,看一場熱鬧也不虧。”


    “這誕辰可真讓陳將軍終生難忘啊!”


    出來的眾人議論紛紛,雖然外間賓客不知內間具體事宜,但是就有那嘴快的大員,出門便添油加醋的傳播開來。


    “劉十九,我定讓你死無全屍。”


    “來人,來人。”


    “你們給我滾出去。”


    仆役們衝了進來,又被瘋癲的陳宣霖罵了出去。


    隨後一個黑衣人進入了內室。


    “老爺您消消氣,我定讓劉十九有來無回。”


    “回個屁。”


    陳宣霖起身給了黑衣人一嘴巴子。


    “一群不堪一用的東西,現在誰殺劉十九都行,隻有我不能殺他,不止不能殺,還得暗中保護他。”


    陳宣霖說完又踢翻了茶桌。


    “老爺,這是為何?他如今來了郡城,我保證讓他橫著出去。”


    “哎,現在全北涼都知道劉十九得罪了我,如果他突然被刺殺,那不是不打自招嗎?”


    陳宣霖發泄完心中的怒氣,哀歎一聲。


    “陳列,你帶人從獄中將蘇小小劫持出來,送回雲中縣,再派人暗中護送劉十九回雲中城。”


    “一切對劉十九的行動全部停止,不要再招惹他了,他不是傳說中的廢物,他是真的閻王(燕王)!”


    “是老爺,我這就去辦。”


    “哎,做得逼真一點,不然太子那邊我也不好交代。”


    陳宣霖又哀歎一聲,仿佛瞬間老了十幾歲,原本花白的胡子,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白。


    他自幼便生在大家族,從小到大一路順風順水,沒成想老了老了,竟栽了大跟頭。


    “得給大哥寫封信了,這劉十九不是廢柴啊,也絕不是軟柿子啊。”


    在太守府的劉十九打了一個噴嚏,他沒有想到是陳宣霖在念叨他。


    “王爺是不是有些不適應北方這乍暖還寒的春天呢?”


    陪劉十九品茶的郎茂才關切道。


    “嗬嗬,倒不是冷暖引起,可能是我愛妃惦念我了。”


    “王爺和王妃感情很好啊!”


    郎茂才不冷不熱,既不奉承也不冷落,仿佛多年的老友坐在一起品茶閑聊。


    大有“君子之交淡如水”之意。


    “郎兄見過我的愛妃?”


    “南風第二美,小生當年有幸一睹芳容。”


    “第二美?”


    劉十九聞言有些狐疑。


    “王爺難道不知疏影小姐是南風十美的第二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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