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娜的突然出手,除去福伯,眾人毫不意外。


    南夫人已死,劉十九又拿什麽給福伯立誓呢。


    就算查娜不出手,雅江等人也已經在躍躍欲試。


    劉十九並未阻攔,對於南夫人經營多年的情報網,他雖然喜歡,但卻深知這是一把雙刃劍。


    他殺南夫人的消息遲早會傳出去,到時候他若收了這個情報網,很可能他們會領著他的餉銀,算計著怎麽弄死他。


    而若是南夫人和福伯等骨幹全部死絕,這個情報網就算不能為他所用,也絕對無人還有能力將之運行起來。


    除非是雄六……


    想到雄六,劉十九完全沒有懷疑雄六會用這個情報網來害他,而是厚著臉皮想著能不能讓雄六幫忙喚起這個情報網。


    可是隨即他又否定掉了這個無恥的想法,不管出於什麽,畢竟是他逼死了雄六的母親,若能得到雄六原諒,他就知足了。


    無數念頭在劉十九腦海一閃而逝,當他回神時,福伯已經躲過了查娜的彎刀,靠在了朱紅大門上。


    見查娜還要追擊,福伯急忙大喊。


    “燕王,不知呼老二的性命,可否換南夫人……”


    劉十九一愣,沒等出言阻攔,查娜已經開始盡力收刀。


    可是用盡全力的劈砍,又哪能輕易收的回來。


    查娜久經沙場,見刀無法收回,當機立斷將刀向一邊偏去。


    噗!


    “啊!”


    鋒利的彎刀落下,雖然沒有將福伯的腦袋一分為二,但卻讓福伯的一條手臂飛了出去。


    福伯痛的滿頭大汗,扯起衣襟盡量堵住往外噴湧的鮮血,靠著門坐了下來。


    砍掉福伯的手臂,查娜並沒有絲毫歉意,反而怒氣衝衝的將彎刀架在了福伯的脖子上,吼道。


    “說,呼老二在哪裏?我就說那個慫包沒有勇氣自己抹了脖子,原來是想金蟬脫殼。”


    劉十九皺了皺眉,走上前問道。


    “娜娜,怎麽回事?”


    查娜回道。


    “殿下,我們在主帳裏找到呼老二時,他已經被燒的不成樣子,我見鎧甲和體型都與他差不多,就沒多想。”


    “現在看來那定是呼老二的詭計,他一定被這老頭藏起來了。”


    “老家夥,你趕緊說,不然我先劈了你,在燒了這紅樓,我看他往哪裏藏。”


    福伯已經緩過氣,決然道。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這把老骨頭,若是救不出夫人,死不足惜,哈哈哈……咳咳……”


    福伯笑著笑著咳嗽起來,劉十九知道他已下了必死的決心,再想威脅已經無用,便拉開查娜,問了一句與此事無關的話。


    “如意的房間還留著嗎?她的琴還在嗎?”


    聽到如意,福伯臉色瞬間一變,怒視著劉十九道。


    “是你害死了她,是你,是你!”


    劉十九搖頭道。


    “她已無虧無欠,我不會因她殺你,隻是想留下點念想,留作以後想起她時看看罷了。”


    劉十九又背手踱步道。


    “福伯,看在如意的麵子上,我告訴你實情吧。”


    “其實呼老二將南夫人交給我不久,她就已經畏罪自殺,無論你怎麽折騰,我也無法將她交給你了。”


    “至於她的情報網就算你給我,我也用不上,而沒了你倆,這張看似堅固的情報網,我隻需花點銀子找出一根線,便能將之全麵粉碎。”


    “還有呼老二,天亮後我便會帶著大軍去滅了獵狐族,到那時他就算活下來,也隻能猶如老鼠般,生活在陰暗角落。”


    福伯眼中瞬間沒了神,癡癡念道。


    “夫人死了,夫人死了……”


    劉十九沒在理會福伯,踏步進了紅樓,查娜雅江急忙跟了進去。


    紅樓內的姑娘們,早已嚇的瑟瑟發抖,躲在自己屋內不敢露麵。


    劉十九沿著樓梯踏上了三樓,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一扇熟悉的屋門。


    推開屋門,屋內幹淨整潔,擺設如舊,隻有對著軟榻方向的椅布與桌布有些褶皺,好似有人常坐在那裏,又趴在桌上休息過一般。


    劉十九緩步踏上軟榻,拿起擺在那裏的瑤琴,喃喃道。


    “這是如意的瑤琴,她彈奏的很好,讓我這個外行人都能聽懂其中之意。”


    “可惜我始終沒有承認聽懂過她的琴音,以後也沒機會承認了。”


    劉十九說罷,毫不留戀的拿著瑤琴向外走去,蒼多命問道。


    “殿下,要不要將重要物品帶給如意姑娘?”


    劉十九腳步未停,將瑤琴隨手遞給雅江,搖頭道。


    “不用了,將整棟紅樓都燒給她便是。”


    “奪命,寫路引,放火燒樓送如意!”


    蒼多命拱手領命,當看到各個房間正在趴在門縫向外張望的姑娘們,試探性問道。


    “殿下,這些姑娘也一起嗎?”


    劉十九沒好氣道。


    “你說呢?”


    蒼多命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悄聲道。


    “殿下放心,我這就做主將她們全殺了,絕非您的授意。”


    劉十九翻個白眼,笑罵道。


    “殺個屁,一把年紀還不懂得憐香惜玉,怪不得你沒老婆,都帶回去,本王親自審問。”


    蒼多命恍然大悟,連連應是,劉十九也懶得理會他的誤解,快步走出了紅樓。


    隨後不久,樓內的姑娘們在大兵的驅逐下,全部跑了出來。


    見蒼多命出來,劉十九揮了揮手,仿佛觸碰到了某種機關,刹那間數百支點燃的箭羽齊刷刷的射向紅樓。


    紅樓燃起大火,眾人全被熱浪推著向後退去,唯獨福伯還在靠著朱紅大門,仰頭看向他經營了一輩子的紅樓正在慢慢消散。


    苦笑片刻,福伯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突然哈哈大笑道。


    “劉十九,你毀我一切,我也絕不會讓你得意,哈哈哈……”


    “你以為燒了紅樓就能找到呼老二嗎?你做夢去吧,我死了你永遠也找不到他,如意的仇你也別想報。”


    福伯說罷,扶著大門站起身,不顧樓內洶湧的火焰,快步衝了進去。


    聽到“如意的仇”劉十九麵色陰冷,伸手攔住欲要衝進去的查娜,下令全軍撤退。


    劉十九等人離開不久,福伯突然又從樓內滾了出來,跟隨他滾出來的還有一顆人頭。


    福伯穩住身形,踉踉蹌蹌的奔著人頭爬去,嘴裏念叨著。


    “寶兒,寶兒,我對不起你,我答應過你此事過後,我若不死,就再也不欠任何人,隻和你隱姓埋名,過平淡日子。”


    “為什麽,為什麽,就差一步,我們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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