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房裏,冰冷的金屬操作台上,躺著一具屍體。


    站在遠處的寧豐,隱約發現屍體上似乎滿是淤青。


    但是,當他逐漸走近的時候,整具屍體竟是蒙上了一層黑影,不管是性別、身材、年紀還是傷口,一點點破綻都沒有留下。


    操作台旁邊,法醫雖然戴著口罩,但兜帽的邊緣處已經濕透,整個人非常緊張。


    至於殯儀館館長,則是穿著西裝,神情不安地用手帕擦拭著汗水,並看向牆角的一個女人。


    隱約看去,從身段上來說,似乎和陳警官記憶當中的女人是完全一致的。


    寧豐想要看清楚對方的臉,卻同樣被一團陰影阻攔。


    “又是篡改了記憶嗎?”寧豐皺了皺眉:“這個女人到底什麽來頭,殯儀館館長怕她,警察局也搞得定?”


    疑惑中,女人冷漠地開口道:“處理的如何了?”


    館長連連鞠躬:


    “這個……已經擋住他們十二個小時了。”


    “這樣下去,新聞媒體那邊恐怕不好交代,這事情到時候壓不住啊!”


    似乎是察覺到女人的表情不好,館長連忙補充道:


    “不過您放心,屍體已經處理好了!”


    “關鍵性的位置也已經全部消磨掉了痕跡,不會露餡的。”


    “隻要……隻要警察局那邊……”


    “放心。”女人幽幽說道:“他們不敢不聽我的。”


    ……


    將館長的神態盡收眼底,寧豐靠在一旁,喃喃分析:


    “如果我和韓大哥的推斷是合理的,那麽……哭聲詛咒的源頭,同樣就是那個丟了一雙鞋子的少年。”


    “從館長剛才的反應來看,顯然對血手印的主人表示愧疚。”


    “而他愧疚的原因,或許就和這個女人的吩咐,以及這具屍體有所關係!”


    “這也就是說……躺在這裏的,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少年?”


    “悲傷之木來自於孤婆婆,也幾乎可以佐證,少年和孤婆婆之間或許有特殊的聯係。”


    “所以,孤婆婆、哭聲詛咒的少年是一個陣營。”


    “陳警官、殯儀館館長是被逼無奈,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這個女人……難不成和那三個吊死的男人有關係?”


    想到這裏,寧豐又搖了搖頭,眉頭皺得更緊:


    “不,不能這麽輕易認定。”


    “畢竟在三名吊死詭異之後,還死了三個人,而且連身份都不清楚。”


    “最後一個死掉的,是麵容不清的女人,難道……會是這個女人嗎?”


    ……


    忽然,眼前的記憶世界為之一變。


    停屍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殯儀館三樓的辦公室。


    十幾張照片,擺在了館長的眼前。


    寧豐快步走過去一看,發現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部都是望月村的村民。


    館長有些恐懼地擦了擦汗,看著站在那裏匯報的秘書:“今年獻心祭還沒到,怎麽死了這麽多人?”


    女秘書也是一臉驚恐,冷汗甚至將她的妝容都暈開了:


    “館長,會不會……會不會和前兩年那件事情有關係!”


    “這……這突如其來的瘋癲,然後殺人、自殺,這和當初的情況一模一樣啊!”


    “住口!”館長心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那件事情絕對不能說出來!”


    “那個女人的報複,你承擔的起嗎?”


    “行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了!”


    “你下去忙吧!”


    此時,門口又匆匆進來一名員工:“館長,你請的大師到了。”


    館長頓時如釋重負一樣,身體發虛地站了起來,看著門口進來的一名道士,連連躬身:“道長!請你救救我們!”


    道長是個幹瘦的老頭,身上的道袍也很樸素,拂塵揮來揮去的,一副“我是高人,快來叩拜我”的既視感。


    “好說好說!且讓我看看!”道長笑眯眯地說道:“畢竟我三才觀也不是浪得虛名的地方。”


    說著,這位道長在眾人的簇擁下,幾乎將整個殯儀館都轉悠了個遍。


    很快,他那輕鬆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起來,尤其是……停在了一樓停屍房的位置!


    道長轉過頭,深深看了館長一眼。


    館長有些心虛,微微低著頭默不作聲。


    道長仿佛知道了什麽,但是也沒有揭破:


    “三樓檔案室是風水寶地,你供奉一個神龕,我再送你一尊城隍爺雕像,鎮壓在這裏就可以了。”


    “不過……有件事情提醒你。”


    “人在做,天在看啊……”


    館長連連點頭:“多謝大師,多謝大師慷慨!”


    “不客氣!”道長揮了揮拂塵:“一尊雕像一萬,加上神龕,我收你一萬五,很良心,回頭打我卡上就行。”


    “……”


    寧豐見狀,不由皺了皺眉。


    看來,俱樂部提示的所謂的風水師,就是這位三才觀的道士了。


    “這人看著貪財,但是……似乎真的有兩把刷子?”寧豐眉心一皺:“不然,城隍爺雕像也不會……”


    ……


    卻見偌大的記憶世界再度變化。


    眼前的辦公大廳驟然一暗。


    坐在辦公室裏的館長,似乎以為是停電了,不由拿起電話撥通了免提按鈕:


    “喂?秘書,怎麽停電了,快去看看。”


    “喂?”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


    緊接著,女秘書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她微微歪著頭,眼神有些呆滯,頭發濕漉漉的,散發著一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看到女秘書的模樣,館長先是一愣,旋即臉色大變,聲音顫顫巍巍:“你……你怎麽了?”


    女秘書咧嘴一笑,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剪刀。


    那把剪刀竟然已經有些破損,上麵殘留著很多碎肉。


    “館長,平時……多謝你的照顧了!”


    “我現在……隻是想要向你表示一下我的謝意!”


    女秘書狂笑中,整個人朝著館長撲了過去。


    館長嚇得屁滾尿流,手上那串辟邪的珠子也直接碎了一地。


    他狼狽地跑出房間的頃刻,便因為走廊上的鮮血將地磚打滑,重重摔了一跤,身上的西服幾乎直接被鮮血給浸透了。


    定睛一看,偌大的辦公大廳內,到處都是血汙,所有人雙目充血的拿起手頭一切能傷人的東西攻擊著對方!


    一時間,紙張亂飛,各種辦公設施在爭鬥中碎了一地。


    鉛筆、美工刀、剪刀、桌子腿等等,一切能刺入身體的物品,都被他們瘋狂的拿了起來,然後在狂笑中刺向了自己昔日的同事。


    所有人幾乎沐浴在了鮮血當中,沉浸在殺戮盛宴裏,哪怕自己的身體已經滿是窟窿,也要在鮮血流幹之前,捅下最後一刀!


    “館長!”


    “見到館長了!”


    “哈哈哈,你不要跑!”


    館長驚慌失措躲避著瘋狂的下屬,一個不留神,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救……救命啊……”館長顫顫巍巍地想要站起來,卻因為身體發軟,隻能在地上扭曲的爬行。


    就在這時,一雙布鞋出現在了館長麵前。


    跟在館長後麵的寧豐微微一愣。


    眼前,拄著拐杖的孤婆婆,看著狼狽如狗的館長,滿是褶皺的麵孔勾起一個笑容:


    “館長,想活下去嗎?”


    “如果想的話,就按照我的吩咐……幫我做一件事情……”


    說著,孤婆婆蹲下身,死死盯著恐懼到顫抖的館長:


    “做成這件事情,我孫子的犧牲……也不算白費!”


    “哈哈哈哈哈……”


    聽著孤婆婆的話,寧豐卻猛地停下了腳步,眼神驚疑不定起來。


    孫子?


    難道說……丟下鞋子的少年,就是孤婆婆的孫子?


    雖然這樣推論,也合乎情理,但是……孤婆婆提到自己孫子死亡的時候,為什麽用了“犧牲”這個怪異的詞語?


    難道……那個孩子的死亡背後,還另有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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