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福利院的建築布局非常奇怪。


    仿佛是特地避免孩子會逃走,整個建築成“回”字形。


    四麵牆壁隻有一扇小小的木門。


    一樓甚至都沒有窗戶。


    孩子們唯一能活動的區域,就是福利院內部唯一一塊四四方方的露天空地。


    而就連這塊空地,也是光禿禿的連一根野草也見不到,隻有因輻射變化而導致的荒蕪和灰敗。


    寧豐站在走廊上,看著空地上正在拍球的孩子們。


    他們的穿著都很破舊,手中的皮球甚至也滿是補丁。


    因為建築的背光,加上沒有充足的電能,以至於整個福利院在紅月之下顯得非常昏暗。


    牆漆脫落而露出紅磚的牆壁上,鑲嵌著一些已經生鏽的油燈。


    微弱的燈火,映照出一個個雙眼無神、麵無表情的福利院工作者,使得整個希望福利院隱隱充斥著一種說不出的絕望。


    空地上,玩耍的孩子們還保留著最基本的善良和單純。


    長廊上,工作者們死氣沉沉,甚至連孩子受傷也毫不在意。


    這樣的割裂感,讓寧豐十分不適的同時,也確定了一件事。


    此時的福利院,應該已經是禁區了!


    但福利院禁區就算是大凶禁區的一部分,自身等級應該也不強,所以孩子們還沒有被完全汙染!


    他在這群孩子裏見到了五行乩童,也見到了一些被邪神像控製的麵孔。還有很多孩子,看上去十分陌生。


    隻是,按照現實當中的調查情況來看,恐怕是無一人生還。


    忽然,寧豐眯了眯眼睛,而後又揉了揉,喃喃道:“奇怪呀,我眼睛沒問題啊!”


    眼前,偌大的福利院,從人到物,都仿佛朦朦朧朧,無法看得非常清晰。


    突然,一陣微弱的哭泣聲隱隱蕩過,一瞬消失。


    寧豐立刻回身看去,四周卻是空空蕩蕩,無人存在!


    幻聽?


    顯然不可能!


    而且從音色來看……似乎是副人格和山樹?


    “嗒……嗒……”高跟鞋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聲音並不大,甚至會被玩鬧聲掩蓋。


    但是這些孩子卻一個個渾身一顫,有些驚慌地立刻站成數排,就連他們心愛的那個破舊皮球也無暇顧及。


    同時,一個詭異的瘦長身影已經走了過來。


    寧豐冷冷看向眼前之人。


    這是個女人,身材纖瘦,一身慘白的袍子裹住全身,甚至連頭發也包裹的嚴嚴實實。


    她穿著一雙猩紅色的高跟鞋,佩戴著一張銀質的西洋麵具,那雕刻的戲謔笑容和一抹眼眶下的血淚痕跡,豔麗又詭譎。


    “易興安嗎?”寧豐喃喃道。


    這個身段,這個腳步聲,還有這雙鞋,標記太明顯了!


    此時,易興安站在那裏,語氣無情冷酷:


    “首先,淩姚、淩紅跑了,我也對你們做了懲罰,希望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畢竟,沒有人喜歡不聽話的小孩!”


    “其次,福利院的情況你們也都看到了,我不可能贍養一群沒有生產力的廢物。”


    “所以,我接受了一個讚助商的幫助。”


    “你們會被分批送到三處地點。”


    “第一,是一個叫五福村的地方,那裏需要孩子。”


    “第二,是靠近五福村的一艘大木船,那裏也需要。”


    “第三,則跟著整個福利院,前往一個叫五倀號郵輪的地方,進行一個慈善計劃。”


    “當然,選擇權不在你們,我會立刻對你們進行分類。”


    “這段時間,你們需要安靜點。”


    “畢竟,你們是什麽都不會的家畜!”


    說完,易興安便徐徐轉身,快步離開。


    孩子們一個個低著腦袋,對於被稱之為“家畜”,他們似乎就這樣很平靜的接受了。


    旁觀的寧豐,不由覺得一陣心疼。


    這些孩子的去向,自然是一目了然了。


    畢竟根據先前的調查來看,五福村、佛頭詭船、希望福利院、五倀號郵輪是組合在一起的龐大禁區。


    被送到五福村的,應該是成為了活祭。


    送上佛頭詭船的,下場恐怕是同樣如此。


    至於其他的,全都上了遊輪?


    但是根據當時的情報來看,第一批上船的,不是隻有五大權貴和五行乩童嗎?


    如果還有很多孩子上船,其餘的孩子……


    寧豐眉心一顫,不由地凝視著這些可憐的小家夥。


    孩子們似乎沒有興致再繼續玩球了。


    陳鑫抱著那個僅有的玩具,和其他的小夥伴來到了一處角落中的小房間。


    寧豐看了看,發現這房間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神龕堂!


    門口,陳麗華正佝僂著身子在掃地。


    “奶奶好!”所有的孩子都非常可愛的開口。


    陳麗華點了點頭。


    麵無表情的她,轉身之餘,從口袋裏取出了一把糖果:“吃了。”


    旁觀的寧豐不由無語。


    這說的跟命令似的。


    也不怪他們一開始誤解這老太太是個惡人。


    孩子們笑嘻嘻地接過糖果,迫不及待地一口吞下。


    瞬間:


    “撲通!”


    仿佛是心髒重重跳動了一下。


    當寧豐回過神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已經清晰起來!


    畫麵開始自行放大,就好像是……自己這個視野的真正主人,正在快速接近孩子們?


    陳麗華則繼續說道:“好了,你們吃了我供奉的糖果,和你們供養的小夥伴就能溝通了,進去吧。”


    陳鑫他們都很開心,應聲之餘一擁而進。


    寧豐卻是兀自疑惑起來。


    小夥伴?


    供養?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中,視野已經瞬間變成了神龕堂內。


    寧豐吃驚地看著自己就站在神像前,和孩子們麵對麵。


    孩子們在陳鑫的帶頭下,紛紛跪在了蒲團和地上。


    順著他們的視線,寧豐也回過頭去。


    那香爐和供品之前,竟是擺放著一張黑白照片!


    是遺照?


    寧豐湊近一看,不由大驚失色。


    照片上的不是旁人,正是……山樹!


    山樹……原本是實際存在的一個孩子?


    不對!


    希望福利院最初的一批孩子,當初調查得很清楚了,並沒有山樹!


    而且,如果山樹曾經是福利院的小孩,擎藏道長應該很輕易的就能得到山樹的身世,更不至於大費周章的進入遊輪,還搞得自己生死不知!


    “小山,小山!”陳鑫將皮球放在,眼中滿是希冀之色:“剛才院長找過我們了,我們好像要分開了!我們要去不同的地方!”


    “可是,如果我們都離開這裏,你要怎麽辦呢?”


    “我們就算離開,好歹身邊也有小夥伴,但是你卻要孤零零的了。”


    “這樣的話,你也太可憐了。”


    “如果……你能夠有自己的身體該有多好。”


    “或者,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話音落,一陣清風吹得整個神龕堂微微顫動。


    那張黑白色的照片,竟也開始產生微妙的變化。


    山樹的麵容,肉眼可見的更加豐富、細膩,就如同畫畫一樣,憑空的多了許多的線條和細節。


    見到這一幕,寧豐略作思考後就明白了。


    這個叫小山的孩子,或者說山樹,更像是落月校舍王軒誕生的情形!


    糖果是媒介,孩子們的信念變成了某種“信仰”,讓小山逐漸成型!


    “山樹……山樹……”


    寧豐環著雙臂,眉心緊蹙。


    小山?


    他細細盯著那張黑白照片,忽然感覺到不對!


    因為隨著五行乩童的願力越來越多,照片的五官越來越清晰之後,神態氣質也開始出現了!


    眼前,一個眼神中有些凶的小男孩,曝光在寧豐眼前!


    寧豐死死盯著照片看了半天,眉宇中的駭然之色也越來越重。


    不對……


    不對!


    照片上的不是山樹,而是副人格!


    容貌無法分辨,但是神態和氣質一目了然!


    寧豐回憶著過往的一些事情。


    陳麗華說過,第六乩童和五行乩童一樣,朝拜臨水夫人都會產生三花聚頂!


    唯一一次三花聚頂,是在副人格、山樹加上五行乩童同時進行法壇儀式的時候,當時用拷鬼杖救下了那些孩子的靈魂。


    如果是單獨朝拜的情況,山樹並沒有喚起過三花聚頂!


    其次,副人格從進入這個禁區之後,對這裏似乎非常熟悉。


    雖然副人格以擎藏道長作為理由,但是從他帶著山樹脫離團隊,拿到拷鬼杖,試圖殺死五行乩童,再加上奪取五行旗來看……


    毫無疑問,副人格比山樹更了解遊輪和福利院發生的事情!


    再者,如果副人格是小山,並且他才是五行乩童的話……


    也就意味著他們認識的山樹,或許和“樹”有關?


    而他的身份,隻有可能是從五福村來的惡念之子!


    想到這一層的寧豐,又回憶起了祭燈和尚的徒弟——陸紅,在她消失之前,曾經囑咐自己拿走一片娑羅雙樹的葉子!


    當時陸紅說過,山樹一定用得上!


    山樹在使用之後,五髒的詛咒也的確開始穩定,身體也開始成長。


    所以……


    “怎麽會這樣!”寧豐表情呆滯,喃喃道:“副人格是第六乩童,他才是這個禁區的關鍵!”


    “山樹是惡念之子,和那些被獻祭的孩童怨念以及娑羅雙樹有關!”


    “這兩者之所以有聯係,是因為五福村死掉的孩子,和五行乩童全部來自於希望福利院!”


    “是啊,乩童是神明的使者,神明使者和惡念之子必然相生相克!”


    “作為惡念之子的山樹,也必然得不到臨水夫人的垂青!”


    “先前的祈禱,或許都是副人格暗中幫忙才能成功?”


    寧豐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雙手下意識地緊握著自己的手臂。


    因為,通過這一段記憶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副人格小山其實很早就誕生了。


    但是,他沒有身體!


    某種意義上來說,身體也是五行乩童對小山的期許!


    難道說……當初小山從遊輪上逃離的時候,機緣巧合才與惡念之子身份的山樹被迫融合?


    倘若如此,副人格小山的真正目的,豈不就是爭奪身體的主導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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