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開始急促。


    明明渾身冰冷僵硬,心髒卻跳動的極快!


    仿佛所有的鮮血都回流到了心口的位置。


    “撲通!”


    “撲通!”


    心髒就像是要炸開一樣。


    寧豐痛苦地捂著心口,眼前的視線卻開始迅速模糊。


    “嘀嗒!”


    耳邊甚至能聽到冷汗從額間滑落,並在地麵炸開的聲音。


    終於,他踉蹌了幾步,整個人向前栽去。


    ……


    “呃……”


    當寧豐再度睜開眼的時候,視野當中依舊是那邊紅月之下的樹林。


    這也意味著,他還沒有離開這片說不清是記憶還是幻覺的世界。


    不過,身體已經有了暖意。


    原本刀割般疼痛的雙腳,此時隻覺得一陣清涼。


    “你醒了。”篝火旁,陳雨冉轉過身,露出一絲溫婉的笑容。


    然而這一幕,卻讓寧豐有些發愣。


    是母親沒錯。


    但……也不是母親。


    因為父母很早就因意外事故去世。


    在寧豐的記憶裏,父母過世的時候,他們自己都還很年輕。


    但是眼前的陳雨冉……


    她的麵貌有著明顯的風霜感,是真正的老了一些。


    再看一旁正在煮罐頭的父親寧炎,更是已經多了一絲不屬於中年人的白發。


    難不成……父母真的沒死,隻是躲著不見自己?


    想到這裏,寧豐隻覺得再也難以忍受那樣的委屈,鼻子開始泛酸,喉間開始哽咽,說不明白的情緒化作點點淚光。


    寧豐連忙深吸口氣,將眼淚給憋了回去。


    “嗯?小兄弟你這是……”寧炎有些詫異:“老婆,是不是止痛藥效果不好。”


    “應該不會啊。”陳雨冉連忙從包裏翻出藥片:“沒有受潮,也沒過保質期,應該是塗在他腳上的解毒劑的原因吧。”


    “對不起。”寧豐打斷了兩人,然後撐著身體一點點坐了起來,並下意識地握住了旁邊的撥浪鼓。


    在經過了情感上的掙紮後,寧豐已經擠出了一個友好且生疏的笑容:“請問……你們是……”


    “哦,我們是來這裏做調查的。”寧炎笑著遞過來一杯熱咖啡:“給,如今在中度汙染區也沒什麽好豆子了,將就喝吧。”


    “中度?”寧豐眉心一動,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起來。


    從父母先前的話來看,如果眼前的畫麵是真實發生的,那麽這件事情就是發生在自己確診輻射肺病之後!


    那應該是……最早五年前!


    因為五年前,是自己確診的時候!


    而且,因為最初爆發輻射病的時候,icu花費了幾乎三分之二的家庭存款。


    所以,自己約莫在半年之後,就已經陷入了沒錢買藥的尷尬境地。


    後續,也一直都是張靜柔幫自己補貼藥費、學雜費、生活費和各種護理費用,甚至連自家的物業費都是張靜柔幫忙的。


    五年前這個階段……


    詭異的爆發還不算惡劣,重度汙染區的範圍也的確還沒有那麽大。


    加上天空的紅月,還有這自然蒼老的痕跡……


    “小兄弟,你怎麽會在這裏。”寧炎笑著指了指那撥浪鼓:“而且看你手上拿的這東西……似乎也不是一般人啊。”


    寧豐雙眼微闔。


    記憶嗎?


    不,這應該不單單是普通的記憶。


    否則,自己的父母不會跟自己對話的。


    而且,他們能通過撥浪鼓看出玄機,這足以說明,他們對於詭異和詭異道具的認知,比自己想象的要深。


    或許,他們能夠在俱樂部的屢次邀請當中還能順利脫身,已經足以證明他們身上有自己尚未調查出來的秘密!


    更何況,《俗神論》和落花洞女沉睡的洞窟,也是因父母留下的內容才了解了一些!


    如此看來,結合張靜柔阿姨在望月村的詫異和驚愕。


    所以,阿姨應該知道自己父母還活著,但是不知道他們的計劃是什麽。


    寧豐沉吟片刻,從背包裏取出了那個犬石雕。


    “我是為了這個來的。”


    在看到那個雕像後,寧炎和陳雨冉同時變了臉色。


    “小兄弟,快,將這東西丟掉!”陳雨冉的聲音都多了幾分慌亂。


    寧炎更是上前一步,直接將寧豐手裏的雕像拍飛了出去,而後拿出一個古怪的儀器,仔細檢查著寧豐的掌心。


    寧豐眉心一蹙:“你們這是……”


    寧炎沒回答,而是在儀器的光芒仔仔細細照遍了寧豐掌心後,這才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被感染。”


    感染?


    寧豐一愣。


    陳雨冉無奈道:


    “小兄弟,看得出來你也是個有手段的。”


    “但是在這裏得小心。”


    “這裏啊,人稱不歸林,放到輻射災變之前,是華夏湘西一帶的生活區域。”


    “而且聽說這塊區域,從前還保留著古老民族的習慣,會一些稀奇古怪的邪術手段。”


    “你剛才拿到手裏的石像,就是我們這次要調查的真正目的地,名為玉犬寨,是湘西一個古老部族生活的地方。”


    寧豐眉心一動。


    玉犬寨?


    湘西?


    劉暢身邊,不就一直有犬吠的詭異現象嗎?


    而且,自己先前也隱隱看到有一條狗跟在劉暢的身邊。


    加上從研究所的監控視頻來看,襲擊劉暢的鬥笠壯漢、紅衣女人也都與落花洞女會合……


    這麽說來,湘西的事情,或許不單單牽扯擎藏道長、落花洞女,甚至還包括自己的父母?


    念及至此,寧豐幹脆反向試探:


    “玉犬寨……”


    “我有個叫劉暢的朋友,倒也是玉犬寨的人。”


    “聽說……這寨子裏還有一個落花洞女?”


    原本隻是用猜測來詐一詐。


    不曾想,陳雨冉和寧炎對視了一眼,似乎在回憶什麽。


    片刻後:


    “哦!”陳雨冉恍然大悟:“你說的是依窩吧,她的族人的確是叫她洞女娘娘。”


    “落花洞女,隻是她的一個稱呼罷了。”


    “她的真名叫依窩。”


    “不過,她已經不是玉犬寨的當家人了。”


    “她現在應該……還在望月村。”


    陳雨冉話音剛落,寧炎便輕咳了一聲。


    寧豐掃視兩人的表情,發現他們的眼神裏都有著一絲晦暗和顧忌。


    原來如此……


    寧豐眉心一斂,按照現在的時間線,最多不過是五年前。


    這個時間段,自己的母親應該已經去過望月村,並且將第一封書信放在了那裏。


    所以在提到落花洞女的時候,她會有一絲異樣。


    此時,陳雨冉將罐頭倒入一個小碗,給寧豐盛了一份。


    “至於你口中的劉暢,我倒是不知道。”


    “這名字聽上去也不像是土家族人的名字。”


    “還是先跟你說說雕像的事情吧。”


    “這個關係到玉犬寨去年發生的瘟疫。”


    寧豐接過罐頭湯道謝了一聲,但僅僅是抿了一小口。


    陳雨冉歎了口氣:


    “寨子裏的人,自從那位依窩娘娘,哦,也就是你口中的落花洞女離開之後,產業便進行了轉移。”


    “畢竟在詭異和輻射的世界裏,能夠有一個賺錢的行當就不錯了。”


    “而他們賺錢的,恰恰也就是屠狗的生意。”


    “隻是,在全村開始進行屠狗生意不久,他們村子裏就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疫症。”


    “抽搐、口吐白沫、恐水……”


    聽著陳雨冉的話,寧豐微微一愣。


    這不就是……恐水症嗎?也就是俗稱的狂犬病?


    “小兄弟,我知道你要說什麽。”陳雨冉苦笑道:“一開始,玉犬寨的人,也是這麽認為的。”


    “可很快,沒有被狗咬到的人,也開始出現這類病症。”


    “這類似狂犬病的病毒,更是出現了所謂的空氣傳播。”


    “並且,感染病毒的人不會死,隻是身上會出現很多膿包。”


    “到這一步的時候,會有不少人死去,但還是會有人活下來。”


    “這部分活下來的人,聽聞……身體會逐漸變形、扭曲,繼而變成狗頭人身,十分詭異,而且會殺人、吃人。”


    “所以,玉犬寨很快就陷入恐慌,大家隻要看到一絲傳染病症的,就會將其毫無道理的隔離、欺壓,甚至發展成因為懼怕傳染病而故意掀起的暴動。”


    “短短半年時間,玉犬寨就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們這次前來,也是應了一位道長朋友的邀請,這才過來查探這裏的問題。”


    寧豐一邊聽著,一邊微微低著頭,確保自己震驚的麵孔不會被發現。


    道長朋友?


    難道……


    “敢問兩位,你們口中的道長朋友……是不是擎藏道長?”


    話音落,寧炎笑道:“竟然這麽巧,你也認識嗎?”


    寧豐深吸口氣,緩緩點頭。


    在十三年前,因自己的計劃而肢解了自己身體的擎藏道長,頭顱留在了陳奶奶手中,一部分的力量被楊梟攛掇。


    但是在五年前左右,卻還邀請自己的父母前往玉犬寨。


    而且從父母的話中之意來看,他們似乎很早也就認識了落花洞女,還知道對方的本名叫依窩。


    落花洞女和燈籠女人有聯係,燈籠女人和古董店有聯係。


    自己的父母,認識俱樂部背後的人,也認識那位被稱為劊子手的男人,同時還認識落花洞女和擎藏道長,甚至還和多吉和尚有過接觸。


    而與四助手有所牽扯的祭燈和尚,其投資方乃是楊梟。


    並且根據祭燈和尚的言論,楊梟第一次現身的時間和他對外的年齡也是不相符的。


    如果硬要將這一切全部算在一起的話……


    似乎唯獨一個被排除在外的,隻有李尚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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