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天,他才開口,“鳶兒你現在也出嫁了,有地方住,這宅子我們住了十幾年住慣了,也不好在搬出去,所以能不能讓我們住著。”


    他聲音小如蚊蟲,卻精準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看著眾人鄙視的臉色,九方興文隻覺得無數個巴掌拍在他臉上。


    心裏更是恨極了九方鳶,若不是這個賤人如此咄咄逼人。


    他今日何至於如此丟人?


    九方興文越想越後悔生了九方鳶。


    “不行。”


    九方鳶一口回絕。


    豪宅誰不想住啊!渣爹還住出優越感來了?


    “父親你要麽買下來,要麽搬出去。”


    想在她身上占便宜,沒門兒。


    “鳶兒。”


    九方興文咬了咬牙,指著懷裏的賈氏,“你祖母老了,不宜挪動啊!”


    “她隻是老了,又不是死了,有何不能動的。”


    “哈哈哈。”


    話音一落,眾人忍不住笑出聲。


    這王妃真是個妙人啊!


    自古以來孝道為大,她是真不怕九方興文說她不孝。


    九方鳶:有啥可怕的,那又不是我的真奶奶?


    隻要姐沒道德,渣爹就綁架不了我。


    渣爹不是想道德綁架她嗎?


    如此她就把這問題拋給他,“父親自己都說了祖母年紀大,不適合移動,那就把宅子買下來吧!”


    “這……”


    九方興文沒料到他都這樣說了,九方鳶還能隻想著賣宅子。


    他決定實話實話,丟臉總比丟銀子好,“鳶兒我真的沒那麽多多錢。”


    九方鳶狡黠一笑,“父親有多少先給多少。”


    “好!”


    九方興文眸中閃過一絲驚喜,這賤人還算有良心。


    他猛地起身,把老娘塞給身後的婆子們,叫上賬房,把清點好的銀錢一並抬上來。


    戶部趕緊上去清點,總共也就六十萬兩。


    離嫁妝數額200萬兩還差許多,更別這宅子的數額了。


    戶部的冷大人臉色當即就黑了下來,“左相大人這幾日沒湊銀子?”


    九方興文狡辯,“我隻是嫁女人又不是還賭債,掏空了家裏,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嗎?”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


    九方鳶走到九方興文跟前,“當年我娘嫁過來時,父親你連房子都沒有,家裏十兩銀子都沒有,我母親帶著幾百萬兩巨款嫁你,這才過去了十幾年,你們頓頓吃金子也不會隻剩這些。”


    她這麽一說,九方興文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又很快掩飾過去,咬了咬牙道:“我真的隻有這麽多。”


    他這般無賴,眾人看不下去了,“九方大人你這是抗旨。”


    九方興文咬死不認,“我已經拿出了全部身家我沒有抗旨。”


    “哎!”


    九方鳶輕歎一口氣,“父親執意如此,我也隻有大義滅親了。”


    她說著就往外走。


    九方興文下意識拉住她,這賤人從回來那一日起就一肚子壞水,她這一走,肯定又要去哪裏鬧一通來抹黑他。


    九方興文沉聲道:“鳶兒,我是你爹。”


    “我當然知道。”


    九方鳶甩開他的手,“所以我大義滅親,去告訴父皇,你陽奉陰違抗旨,大家既然都不肯搬出去,死了想必是也要整整齊齊在一處的。”


    古代大家族,除了賬房裏有錢,還有一些都是分發到各房的。


    陳氏的嫁妝,很明顯就是被化整為零了。


    少女的聲音清脆如百靈鳥一般,說出來的話卻讓九方興文如墜冰窖。


    這事告到皇上那裏,皇上對他就不止罰俸那麽簡單了。


    罷了,先穩住她,在找機會殺了她。


    “鳶兒,你先聽我說。”


    九方鳶站在原地,漫不經心地睨了他一眼,“您請狡辯。”


    她如此不給麵子,九方興文麵色一滯,紅著臉開口,“我現在手上沒有現錢,先給你六十萬兩銀子,剩下的我寫欠條你看可以不?”


    “寫欠條啊!”


    九方鳶將目光投向冷大人,“大人,以我父親的口碑寫的欠條,它能作數嗎?”


    “噗嗤~”


    冷大人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當麵質疑當朝左相的事,也隻有她能做出來了。


    剛才左相大人臊得臉紅,現在還被氣得發黑又不敢吭一聲。


    小姑娘!哦不,冥王妃真是好樣的。


    能看到九方興文吃癟,他喜聞樂見,更願意往裏添一把火,“當然作數,我們在場的人都可作為見證人在上麵簽字,左相大人以後若不認賬了,咱們可以讓皇上來決斷。”


    話畢,眾人紛紛附和,“我等願意替王妃見證。”


    九方興文差點兩眼一抹黑暈死過去。


    皇上偏幫這賤人,這群糊塗蛋也助著她,都想逼死他。


    九方興文眼中閃過一絲怨恨,今日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等攀上了宸王,他必報今日之辱。


    現在他隻想趕緊結束這份屈辱,“鳶兒,各位大人做保,你還有什麽不放心?”


    九方鳶點頭,“的確挺放心,父親你擬欠條吧!”


    “好。”


    九方興文咬著後槽牙應了一聲,取了紙筆迅速寫了欠條。


    九方鳶掃了幾眼,有好幾個字不太認識,她又轉遞給冷大人,“勞煩大人幫我看看。”


    “好說,好說。”


    冷大人樂滋滋地接過欠條,一目十行看下來。


    “王妃,欠條沒錯,九方大人總共欠您二百四十萬兩銀子。”


    說著冷大人又招呼眾人過來簽字見證。


    欠條再次回到九方鳶手上時,下麵已經密密麻麻簽滿了名字。


    她掃了一眼,又把欠條塞到冷大人手中,“這個麻煩大人幫我放在戶部,放我這裏不安全。”


    這話明晃晃的就是對九方興文的不信任,她隻差說出她怕九方興文來偷欠條的話。


    九方興文聽了,臉刷的一下黑了,想罵人又不能,九方鳶又沒有指名道姓,他若是發脾氣,還坐實了這名頭。


    縱然氣憤,他也隻能憋著。


    眾人見他這幅模樣,心裏暗爽,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


    九方興文你生而不養,活該被女兒討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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