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


    開元賭坊,地下賭場。


    隨著午夜臨近,這裏依然人流如織,熱鬧非凡。


    自古以來,青樓楚館與賭坊大多在夜間活躍。


    玩法多種多樣,如推牌九、搖骰子、玩籌算屬於常規項。


    甚至還有賭葉子牌以及“關撲”。


    每桌都聚集著不少人。


    在賭桌上,人人平等,不存在身份的高低貴賤。在這裏,一切都取決於運氣的較量。


    普通人想靠著賭博發家致富。


    有些人出生在富貴之家,擁有萬貫家財,最終卻輸的一無所有。


    一旦涉足賭博,終其一生都難以擺脫賭徒的心態。


    隻要贏了這一把,就可以翻身。


    隻要再賭一把,就可以家財萬貫。


    這終究不過是人的癡心妄想。


    長生教洛陽分舵的堂主,則利用了這份癡心妄想,開設賭莊。


    從而牟利,賺得盆滿缽滿。


    趙虎在賭場內巡視,確保無人因沉迷賭博而引發爭執。


    對於那些輸光了錢財卻仍舊不願離開的人,他便會‘請’人出去。


    在先前的審訊中,疾衝已經從趙虎口中得知這個據點。


    為了放長線釣大魚,東廠的暗探隻混進了賭徒之中,並未打草驚蛇。


    等天漸漸擦亮。


    賭坊這才關門送客。


    門一關閉,留下的便是長生教的成員們。


    “彪哥,青雲觀的人都被抓,咱們該怎麽辦?”


    趙虎佯裝滿麵憂慮地向賭場的負責人賴彪提出疑問。


    其他人也都看向正在摸著牌九的男人。


    賴彪一身健碩的肌肉,顯然是練外家功夫。


    太陽穴微微鼓起,透露出精力充沛的跡象。顯然,他還有一定的內功修為。


    相比於趙虎在戰場上殺敵而練就的一身本事。


    這個賴彪,亦是個渾身有殺氣的硬茬。


    “怕什麽!”賴彪隨手扔掉牌九,沉穩道:“青雲觀的人不知道這裏。”


    “怕個錘子!”


    “一切皆由堂主安排。”


    “那些欽差不會在洛陽城逗留太久,我們隻需耐心等待即可。”


    不少人紛紛點頭應和。


    賴彪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長生教在洛陽盤根錯節,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夠鏟除幹淨。


    那些京都來的官員,不可能一直常待在洛陽。


    隻需待他們離去,長生教便能恢複其活動。


    趙虎麵露猶豫之色,賴彪見狀,下巴微抬,示意他直言不諱。


    “彪哥,能不能請示一下堂主,我想去救傲萊子道長。”


    “您是知道的,傲萊子道長曾經救過我……”


    賴彪輕拍趙虎的肩膀,勸慰道:“虎子,你重情重義,我本不應攔你。”


    “然而,此刻官府的警戒異常嚴密。”


    “若是現在去了,風險太大!”


    “再耐心等等,堂主肯定不會對傲萊子道長置之不理!”


    嘴上說著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實際心裏想得卻不是這麽一回事。


    ‘傲萊子掌握著眾多秘密,想必主子不會允許他安然無恙離開洛陽。’


    對彪哥的話,趙虎和其他人皆露出動容之色。


    至於內心的想法,都保持秘而不宣。


    無人得知,也沒人在意。


    長生教的眾多信眾,本質上是因共同的利益而聚集。


    並未有真心且深厚的情誼。


    趙虎隱約有所感知,但始終未能洞察其真相。


    經過疾衝的點撥,他現在看得一清二楚。


    .....


    洛陽縣。


    縣衙公廨。


    在縣衙的牢房裏,季然輕輕拍了拍手,隨即有人將東廠的審訊工具一一陳列出來。


    他佇立在牢房的走廊中央,臉上浮現出一絲陰森的微笑:“自我介紹一下。”


    “在下乃東廠掌刑千戶,最擅長審訊逼供。”


    “不管是敵國暗探,還是倭寇賊匪。”


    “都撐不過一天一夜。”


    季然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絲惋惜之情。


    似乎覺得一天一夜太過短暫。


    他惡劣一笑:“就是不知你們,能撐到幾時?”


    一時之間整個牢獄,寂靜無聲。


    被囚禁於牢獄中的每個人都感到極度恐懼。


    疾衝藏身於暗影之中,直至這段恐嚇過程結束,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此刻的季然,實在是太過變態。


    光瞧著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不愧是在東廠僅次於大佬的危險人物。


    季然似乎準備開始殺雞儆猴,估計後麵的畫麵會有點血腥。


    疾衝默默離開了這個地方。


    等到晌午,


    要用午膳時,季然渾身血氣地步入飯廳。


    長桌上已擺滿飯菜,已有四人落座。


    原本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味,轉瞬間卻夾雜了血腥的氣息。


    疾衝坐在大佬旁邊,眉頭緊鎖地抱怨道:“季然,這味道太嗆人了!你現在這樣和剛檢查完屍體有什麽區別?”


    裴文之默默放下筷子。


    謝懷瑾也是撫額。


    “我管你熏不熏!”季然憤怒地反駁道:“我吃完飯後,還得回去繼續審訊。”


    ‘誰有空去換洗啊!’


    ‘我又不是督主,一旦沾染汙漬便需更換衣物,最多一日換三套,麻煩死了!’


    疾衝聽見他的心裏話。


    立即上報給大佬:“大人,季然他說你壞話!”


    “他說你龜毛有潔癖,喜歡一天換三套衣服!”


    “我沒有!”季然有些底氣不足地反駁道。


    疾衝迅速指出:“你心虛了!”


    謝懷瑾緊握拳頭,用力地敲擊桌麵,發出了一聲沉悶的砰響。


    瞬間,飯廳安靜了下來。


    一直觀察著整個場麵的唐子義,心中原本對東廠那高大而威嚴的形象立刻土崩瓦解。


    裴文之輕笑出聲:“如今的東廠,倒是有了人情味。”


    一桌人這才開始慢條斯理的吃飯。


    疾衝盡量無視血腥味,埋頭扒拉著飯。


    忽然,季然轉向他問道:“喂,你這家夥有沒有審問過那個傲萊子?”


    在疾衝來得及回應之前,他繼續說道:“這老頭一把年紀,卻比其他人硬氣。”


    “可能需要費點時間。”


    “換你去審的話,可能會快些。”


    在這一點上,季然對這小子深感信服,因此才會提及此事。


    若能節省時間,他也能早點回京都。


    疾衝點頭,應下:“行,傲萊子交給我。”


    兩人默契地埋頭吃飯,不再交談。


    裴文芝再次情不自禁地感到羨慕。


    他心中不無遺憾地想,


    為何大理寺中沒有這樣的人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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