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縣,白府。


    白廣明正在躺在床上,裹著厚重棉被,卻依舊在渾身打顫。


    並不是冷,而是疼痛。


    渾身骨頭好似斷裂得那種疼痛。


    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慘叫聲,維持著當家人的體麵。


    那日,白廣明帶著季然前往花月樓後,便被義先生尾隨其後。


    月黑風高之夜,陳秉義如同一道幽靈般潛入了白府。


    他的身手敏捷,悄無聲息地避開了巡邏的家丁,穿梭在白府的陰影之中。


    他的目標便是白府的主人——白廣明。


    陳秉義身著緊身夜行衣,臉蒙黑巾,隻露出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了白廣明的書房外,手指輕輕一彈,窗戶應聲而開。


    他翻身入內,如同一隻獵豹般悄無聲息地接近了正在燈下閱書的白廣明。


    白廣明聽到動靜,猛地抬頭,正欲呼救,卻被陳秉義迅速點中了穴位,聲音頓時卡在了喉嚨裏。


    陳秉義的手中多出了一枚黑色的藥丸,他的聲音低沉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


    “白大少爺,這是一枚特製的藥丸,名為‘蝕骨斷魂丹’,若無我的解藥,三個月後你將渾身劇痛,最終痛苦而死。”


    白廣明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顯然認出了來人,正是義先生。


    果然,他們不會放過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性命此刻正懸於一線,任何的反抗都可能導致即刻的死亡。


    “你……你想要什麽?”白廣明的聲音顫抖著,他的心中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


    陳秉義冷笑一聲,緩緩說道:“我要你做的很簡單,你隻需去打探季然他們的行動。


    一五一十得告知於我。


    若你照做,我自會將解藥給你。


    如若不然,等著體驗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白廣明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不知為何,渾身劇痛起來。


    他伏倒在書案上,頭上青筋暴起,差點就慘叫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得疼痛才漸漸消退。


    白廣明喘著粗氣,渾身浸透了冷汗。


    再看向黑衣蒙麵得義先生,眼中多了一絲懼怕之色。


    陳秉義十分滿意看到這一幕,“隻要你乖乖聽話,解藥自會給你。”


    “若是想耍什麽花招,或想求助季然,哼,誰也救不了你。”


    為了保命,白廣明已別無選擇。


    他隻能沉重地點了點頭。


    得到想要的答案,陳秉義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廣明呆坐在書房中,他的心中充滿了茫然與無奈。


    從這一刻起,自己的性命已經掌握在了別人的手中,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義先生的命令行事,以求一線生機。


    ......


    當季府被官府查封後,白廣明良心不安,還塞過銀子想去探視季然他們。


    卻被縣衙的人趕了出來。


    後來,他前去花月樓索要解藥,卻被拒絕。


    白廣明怒道:“你承諾過要給我解藥!為何現在又言而無信!”


    “等季然他們都死了,解藥自然會給你。”陳秉義冷笑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自知再僵持下去也得不到解藥,白廣明隻能憤然離開。


    他心中無比後悔,可世間哪裏來的後悔藥呢?


    躺在床榻上的白廣明忍著劇痛,恍惚之間竟生出輕生的念頭。


    自從弟弟意外去世,父親也因活人冥婚之事被人殺害,白府便籠罩在陰霾之中。


    現如今,他誤信歹人的話,身中劇毒而求生無門。


    若隻是為了苟活,成為他人的提線木偶。


    那自己還不如去死,也好保留白家僅存得一些東西以及他的尊嚴。


    白廣明伸手顫顫巍巍掀開被子,從床榻上下來,從枕頭底下拿出之前準備好的白綢。


    他用盡全身力氣,將白綢扔向房梁穿過,將兩頭打上死結。


    最終站在了凳子上,將脖頸伸入繩子裏。


    正當白廣明準備結束自己的生命時,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一道身影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少爺,少爺,您不能這樣!”來人是白府的管家,老忠心耿耿的李叔。


    李叔看到白廣明站在凳子上,脖子已經套在白綢之中,頓時嚇得臉色煞白,急忙上前將他拉了下來。


    “少爺,您這是做什麽啊!有什麽事情不能和老奴說嗎?”


    李叔一邊說著,一邊將白廣明扶到床邊坐下。


    白廣明無力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絕望:“李叔,我已無路可走,與其受人擺布,不如一死了之。”


    李叔聞言,連忙勸道:“少爺,您是白家的希望,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老奴雖然年邁,但或許能幫您想想辦法。”


    白廣明苦笑一聲:“李叔,你我都是凡人,如何能與那些權勢滔天的惡人抗衡?”


    李叔沉吟片刻,忽然眼中閃過一絲睿智:“少爺,或許咱們去那姓辛的少年,依老奴看,他定會幫你。”


    先前,白廣明一直都帶在身邊的小廝童兒,便是李叔的兒子。


    近些日子,主人家表現得不正常,這位管家李叔心中或多或少猜到些什麽。


    白廣明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疾衝?他現在自身難保,我們又怎能再給他添麻煩?”


    李叔搖了搖頭:“少爺,您這些日子都病著,還不知昨夜那花月樓先是失火,


    之後,那些失蹤的活人冥婚新娘都從花月樓後院底下被發現,


    現如今,整個花月樓都被官府查封啦!”


    白廣明一臉驚詫,顯然並不知曉這則消息。


    “少爺,童兒已經去縣衙打聽,季府的人現如今都住在公廨後院中,可見他們身份不簡單!”


    李叔繼續說道:“少爺,那辛疾衝雖然年輕,但行事果斷,頗有幾分俠義心腸。


    他既然能揭開花月樓的黑幕,想必也有能力幫我們解決眼前的困境。”


    白廣明眉頭緊鎖,心中掙紮不已。


    他之前將季然他們的計劃,全都告知給義先生。


    已然是背叛了疾衝他們,現如今又要去求人家救命....


    可李叔的話卻讓白廣明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白廣明的臉色蒼白如紙,他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每走一步都仿佛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的體內,那股被義先生所下的劇毒如同無數條毒蛇般撕咬著他的五髒六腑,讓他痛不欲生。


    李叔扶著他,一步一步邁進縣衙。


    縣衙的大門在白廣明眼中如同生死之門,他拖著沉重的步伐,終於跨過了那道門檻。


    雷楚楚聞訊而來,見到臉色慘白,神情痛苦依靠在管家身上得白廣明。


    “這....你怎麽成這樣了?”


    “雷捕頭,我……我中毒了,隻有你能救我。”白廣明的聲音虛弱而顫抖,


    “我知道我曾經背叛了你們,我……我來是為了求救,也是為了道歉。”


    雷楚楚深吸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捕快,她不能見死不救。


    “隨我來。”雷楚楚最終帶著白廣明去找疾衝他們,她轉身走向內堂,白廣明被衙役們小心翼翼地扶著跟在後麵。


    李叔緊跟其後,心中鬆了一口氣。


    縣衙的內堂裏,季然迅速地為白廣明把脈,然後從藥箱中取出銀針和各種草藥。


    他的表情專注而嚴肅,每一次下針都精準無比,每一份草藥都分量恰當。


    白廣明躺在榻上,感受著體內毒素的肆虐,同時也感受著生命的希望。他看著季然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愧疚。


    “季兄,對不住……是我錯了。”白廣明的聲音微弱,但充滿了誠意。


    季然沒有回答,他全神貫注地治療著白廣明,直到最後一根銀針拔出,最後一份草藥服下,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你暫且休息,毒素已除,但身體還需調養。”季然的聲音平靜,但他的眼神中已經有了一絲釋然。


    白廣明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


    他知道,自己欠下了債,不僅僅是救命之恩,還有一份深深的歉意和未來無盡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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