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明玉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聰明人,竟然用了短短一年的時間就已經成長為慕容瑾滿意的皇帝。雲清歡總說,也許就是這個最不起眼的皇子才真正繼承了慕容瑾過人的隻會。不過也正是因此,慕容瑾也終於可以安心的帶著雲清歡與小明朔一起離開京城去往南疆。


    離開那天正好是小明朔周歲的第二天,慕容明玉親自帶領滿朝文武出城為他們踐行,自然還有幾乎全京城的老百姓們。在他們的眼中,慕容瑾就算在這個一年中已經漸漸將朝廷的一切都放手交給慕容明玉了,也依然是他們無比信賴的王爺。所以見慕容瑾要離開,竟有不少人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慕容明玉斟滿了兩杯酒送到慕容瑾與雲清歡的手中,自己又斟滿了一杯,笑道:“皇叔皇嬸,朕敬你們,祝你們一路順風。自然,朕還有一個請求,朕知道皇叔自幼在南疆長大,必定對那裏有著不一樣的感情。如今也確實離開的太久了,想回去看看也是應該的。不過可千萬不能一去不回啊。朕遇上了大事還是希望皇叔能提點朕。”


    慕容瑾看了雲清歡一眼,笑道:“這個我可做不了主,你得跟你皇嬸說。她若是不喜歡那裏,我們這一去不過三五個月就會回來。若是喜歡不願意回來了,我也隻能陪著了。”


    雲清歡瞪他,“別說的好像那麽聽話一樣。這回可不是我要走的!”明明是你自己著急著要把朝廷個爛攤子撇開,非走不可的好吧。自然這話雲清歡也隻能憋在心中了。


    慕容明玉倒也沒有多糾纏,先幹為敬的仰頭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慕容明玉道別完了之後,其他人也紛紛過來道別。


    輪到雲清靈與成玉的時候,那個小丫頭已經哭的不行了,她抓著雲清歡的手,撅著小嘴巴,恍如還是當年那個備受寵愛的雲王府的靈姑娘。


    “九姐,你可一定要回來啊。你若是就這麽走了,我往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雲清歡是打心眼兒喜歡這丫頭的,她親昵的幫她擦幹了眼淚,笑道:“我自然是要回來的。我都說了,你們家湘兒我們明朔娶定了。我自然是要回來看我這個未來兒媳婦的。你就放心好了,好好幫我照顧我家兒媳婦知道嗎?”說著她從奶娘的手中接過了才幾個月大的成湘。


    小成湘是自然就是雲清靈與成玉的掌上明珠,出生的時候雲清歡一看是女孩,立刻拉著雲清靈要定娃娃親。雲清歡的意思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瞅著雲清靈那麽個水靈樣,生出來的女兒自然是個大美人。何況在她以前生活的時代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好多男孩子找不到老婆的。所以她好容易遇上個小美人,她自然是趕緊幫著自家的兒子先預定了。


    至於雲清靈夫婦當然沒有她這種擔憂,不過卻也喜歡親上加親,所以也答應了。於是這段娃娃親就這麽定下了。


    後來雲清歡曾後悔過,因為小明朔與小成湘明顯是近親,他們成親對後代太不負責了。


    再後來,她又覺得自己該入鄉隨俗,不該計較這些的。就像慕容明軒與雲清淺不也是近親嗎?人家也成親了,不也一點事情都沒有。


    說到慕容明軒與雲清淺,雲清歡還是挺意外的,她都沒想到慕容明軒最終還是被雲清淺感動了,兩個人竟和好如初了。想必一個人在高位的時候是很難發現到底誰是對自己最真心的那個人。隻有失意之後,才能體會到人情的冷暖。


    雖然慕容明玉很顧念他們之間的兄弟情分,不管朝中的大臣給他多大的壓力,他都始終不願置慕容明軒與死地,隻是將他禁足與從前的太子府中。


    不過慕容明軒這個從前的太子,如今被廢的皇帝地位已經與從前有著天壤之別了,所以就算是他府中的下人對他也大不如從前了。這種時候,隻有他從前的太子妃對他始終如一。


    慕容明軒當初登基為皇的時候,不但沒有冊封雲清淺為皇後,甚至沒有接她進宮。她始終作為太子妃留在太子府中。這對任何女人來說,這都是莫大的恥辱。


    可是即便他這樣對她,在他失去一切淪為階下囚的時候,她對他依然如故。


    慕容明軒最終感動了,所以他們終於在經曆千辛萬苦之後終於在一起了。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雲清歡有些安心。莫名的,為一個曾經費盡心機陷害自己的女人,與一個曾經不擇手段要得到自己的男人能得到真愛而覺得感動。所以她去找了紫禦,請求紫禦治好雲清淺手上的殘疾與臉上的傷痕。


    不過因為傷的時間太長了,紫禦隻能盡量治好了她的臉,手上的殘疾卻沒能完全消除,不過簡單的事情還是能做。到底比從前要好多了。


    聽說如今雲清淺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


    別過了雲清靈與成玉,司徒瀾扶著聽著大肚子的南宮紫雲走過了上來,見了慕容瑾,就算如今位極人臣的司徒瀾也還是很恭敬的鞠躬,叫了聲,“老師!”


    慕容瑾隻是帶著他慣有的雲淡風輕的笑容點了點頭,並不多話。


    男人與男人之間往往就是這樣簡單,並非所有的話都要說出口。


    倒是南宮紫雲拉著雲清歡說了一籮筐的話,什麽保重身體,什麽一定要回來之類的話,一打開了話匣子就停不下來了。後來還是司徒瀾擔心在耽誤下去,慕容瑾他們今日就不用走了,硬是將她拉開了才算完了。


    “王妃姐姐,雪凝姐姐舊疾發作,下不來床,讓我給句話讓你跟王爺一路順風,她病好了得了空就是看你們。”


    南宮紫雲終於想起雪凝交代的話時,慕容瑾一行人已經漸行漸遠了,她隻能扯著嗓子大喊,可是這一喊眼淚也終於掉了下來,靠在司徒瀾身上嗚嗚哭了起來。


    雲清歡坐在馬車上聽到了她的最後的話,也看到她因為離別傷心的哭,心下也不是沒有觸動的。


    慕容瑾攬她入懷,親吻她的長發,“我們還會回來的!”


    他知道她也舍不得,畢竟生活了多年,哪裏真的能說走就走。


    雲清歡往他的懷裏縮了縮,“我知道,我就是有些感觸。當年我來到這裏的時候,舉目無親,而且是個人都算計我,那個時候我好討厭這裏啊。沒想到如今我走了,竟也有這麽多人來為我送行,還會因為我的離開而難過。”


    想起當年才穿越過來在雲王府的生活,雲清歡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慕容瑾何嚐沒有?當年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真的能遇上一個讓自己視為生命的人兒。他看著雲清歡頭上的那支金鑲玉蝶翅步搖,嘴角的甜蜜的笑容劃開了。分明當年送給這丫頭的時候,還是存著心血來潮的心思的,誰知道從此以後便再也無法將她從自己的生命中抽離了。


    去到南疆的途中他們竟巧遇了慕容玨與幻楓。


    慕容玨與幻楓自從一年前從龍延山直接去了落霞山就一直沒有了音信,雖然兩個人的武功都很好,可是落霞山卻太危險,所以這一年來雲清歡沒少為他們擔心。


    如今終於見到活生生的兩個人,而且幻楓手上的手已經完全好了,他依然還是可以與慕容玨比劍,依然可以撫弄出世間最最動聽的琴聲。


    “小楓,看見你完全康複了,我終於安心了。”雲清歡雖然在這個時間的實際年齡比幻楓小,可是卻始終在心裏將他視作弟弟。何況他們之間原本就是有血緣關係,這讓她更加認定了幻楓是上天送給她疼愛的弟弟了。


    幻楓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不過卻顯得格外的乖巧。


    雲清歡笑眯眯的盯著他,“你這孩子倒是一百年都一個樣子啊。這麽長時間沒見,你就不能表現的驚喜一點嗎?”


    幻楓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看了一眼牙牙學語的小明朔,“他長大了!”


    雲清歡失笑,連連擺手,“罷了罷了,我就不為難你了!”這孩子天生就是這個樣子,想來這輩子都是改不了了。雲清歡原是因為幻楓安然無恙覺得心情大好,又見慕容玨已經完全不再逃避這份感情,更在心中為幻楓開心,可是多少也還有些不安。看慕容玨在跟慕容瑾說話,雲清歡便拉著幻楓躲到拐角處,鬼鬼祟祟的指了指慕容玨,“你就這麽原諒他了?”


    幻楓目下無塵的掃了慕容玨一眼,淡淡的回道:“我原也沒有生氣啊!”


    雲清歡微微一愣,旋即笑了,也是,與幻楓來說,慕容玨是在他身邊也好,與別人成親生子也好,對幻楓來說都一樣。幻楓心中的那份感情原本就是這世間最最幹淨純潔了,隻屬於他自己,甚至慕容玨都是外人。


    “我隻希望六王爺這次千萬不要在逃避了。這世上哪裏還能再找到你這麽幹淨的人啊!”雲清歡不由的歎道。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結束了談話的慕容玨走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她的感歎,笑道:“說的是。這次我若在放手,我便是這世上最傻的人了!”


    雲清歡原本還想與幻楓他們多處幾日,不過幻楓擔心自己一年沒有音訊,鬱芳會擔心,所以要趕去見她。慕容玨自然要陪著的。


    聽說當初鬱芳別過了他們之後,就回到了當年她與幻楓的父親生活的地方隱居了起來。想必得知幻楓安好的消息好,她應該再無遺憾了吧。


    別過了慕容玨與幻楓後,慕容瑾與雲清歡又趕了不緊不慢的趕了半個月的路終於到達了南疆——慕容瑾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不過他從前的住處已經重新修繕過,完全看不出當年他住在那裏時的樣子了。


    不過,從四周低矮的草屋來看,雲清歡也能想象當年他住的地方有多簡陋。


    雖然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早就知道這個男人的童年過的很艱辛,但是真正看到那種畫麵,她還是覺得鼻子發酸。


    慕容瑾攬她入懷,“傻丫頭,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孩子,母親也體弱多病,所以沒辦法啊!如今不是已經好了。”他就擔心她看到了會難過,更不願意她在這裏住的有任何不舒服的,所以提前叫人把這裏修繕了。結果她還是為他難過了。


    雲清歡把臉緊緊的埋在他的胸口,久久的不說話。


    她知道那是很久的以前的事情,她知道這個男人十五歲的時候就能以數百兵馬退敵,就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所以她有理由相信後來的他生活一定有好轉的。所以隻要一想到他曾經有過那麽一段經曆,她就會心疼啊。


    慕容瑾並不說話,隻是輕輕的抱著她,輕撫著她的頭發。他能理解她的心情,就如同他得知她在她的世界經曆的一切,父母雙亡,被親戚遺棄,十幾歲的她不得不自己一個人出去闖蕩,遇上唯一一個讓她信任的人竟然隻是為了得到她的心髒救治自己的愛人,最後還被她愛的男人親手挖去了心髒,屍沉大海的時候,他也會心疼。


    雖然他明知道若非雲清歡在原來的世界死去了,他們也不會相遇在這個時空裏,但是他就是會心疼,而且每每想起一次都會心疼一次。因為他把這丫頭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所以,痛在她的身上,他也能感同身受。


    所以他也相信,痛在他的身上的時候,這丫頭也一定能切身的體會到。


    他們回到南疆的第二天,紫禦就登門拜訪了,說是來看看新鄰居。


    紫禦當初被雲清玄拉著給雲親王做假肢,這一去就是三個月。待到雲親王的假肢完全與身體契合了之後,他便繼續開始四處雲遊。而素來喜歡跟他一起到處遊曆的雲清玄卻留下來繼續照顧雲親王。他說他們父子因為誤會分開了那麽多年,如今該是他報恩的時候了,所以往後他哪兒也不去,一直陪在雲親王的身邊,盡一盡做兒子的本分。


    紫禦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客人,就是他口中常說的柳姑娘——柳音夢。


    雲清歡從前隻在慕容瑾與紫禦對話中聽到過隻言片語,知道有這麽個人,而且還是紫禦的心上人,可是卻從來沒見過。如今終於得見了,才知道原來竟是個款款嫋嫋,如畫中走出來的仙子。聽說她是出生青樓的,可是言談舉止卻端端就是個高貴得體的大家閨秀。


    也難怪紫禦會對她情有獨鍾。


    而且兩個人近期就打算成親。


    一個月過後,終於到了紫禦與柳音夢成親的日子,雲清歡早早的被慕容瑾叫了起來,梳洗之後趕了過去。


    因為南疆這裏的人都很淳樸,各家辦喜事的時候隻圖個熱鬧,並不要場麵有多排場,不過倒顯得有人情味兒的多。雲清歡覺得喜歡。


    拜天地的時候,雲清歡終於見到了慕容瑾的師傅,也就是紫禦的師傅,竟然是個年過五十的婦人。而且從她的衣著裝扮上來看,完全不像是有慕容瑾與紫禦這樣的高手徒弟的人。她看起來更像是個普通的民婦而已。


    不過想必她與徒弟隻見的感情甚好,見紫禦成親,她竟不住的掉眼淚,好似嫁女兒一樣。


    “喂,你師傅這是怎麽了?”雲清歡有些不解。她見過嫁女兒的哭的稀裏嘩啦的,畢竟這個時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隻怕是回不來了。所以才會哭的。可是這紫禦分明是娶老婆好吧。成了親之後,他不還是在家的嗎?為什麽也能哭成這樣?該不會是覺得自己千辛萬苦教出來的徒弟被人搶了,心裏難過吧?


    慕容瑾示意她小聲一點,低頭在她的耳邊說:“師傅跟紫禦的關係可不止是師徒哦!”


    雲清歡抬頭看他,可是慕容瑾的眼睛裏隻有淡淡的笑意,她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可是慕容瑾方才的話中覺得包含著不一樣的意思。她轉頭看了看高堂上的婦人,有看了看今日穿的格外喜慶,臉色也難得喜慶的紫禦,恍惚覺得兩個人的眉眼格外的想象。當下覺得抓住了重點,扯著慕容瑾的衣服讓他低下頭來聽她說話,“母子?”


    慕容瑾敲了敲她的小腦袋,“小聲點!”


    雲清歡不滿的撇了撇嘴,不過聲音還是自動壓低了幾分,“紫禦公子不知道啊?”


    慕容瑾點頭,嘴上卻說:“也許知道,隻是裝不知道而已。”


    雲清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她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這個故事都不是別人能做評價的。


    紫禦成親後的第二天,雲清歡迎來了一位久違的故人——雲清溪。


    “九妹?真的是你啊!”雲清溪顯得特別的驚喜,進門就拉著雲清歡的手不放,“我聽人說京城瑾王爺與王妃來了南疆,我先前還不敢相信,我想著王爺得多忙啊,怎麽會有時間過來?結果這幾日大家傳的更瘋了。我就想著還是過來看看,說不定真是你們,我往後也多個說話的伴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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