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裏麵,小小的墳,大概隻有幾十厘米高,石製的十字架,一些長著青苔,一些就沒那麽有年代感…上麵飄著的紅綢子卻沒有破損,很新…


    孩子們圍繞著灰魔女,道過晚安之後,一個個躺了進去,黑色的影子就這樣消失在了大家麵前,很安靜…連烏鴉也不願意叫嚷。


    “最後嘛,如果大家願意的話,想請大家參加一場葬禮。”


    灰魔女依舊微笑著,看著那邊的新墳,拍了拍江蕙星的小腦袋…


    “啊?!你要做什麽啊?!救命!”


    江蕙星回憶起來電視裏,那個在墓園裏挖坑的背影…還有,那個霧靄形成的她的人影。


    灰魔女指了指那邊的劉芒,“別緊張,小芒,你不是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嗎?”


    “唔,是這樣,一開始嚇到我了。”


    “嘿嘿,就是怕嚇不到你才加的新元素,畢竟你來我這裏的次數可不少。”


    灰魔女的眼神旋即悲哀了起來…


    “客人們,這裏是百毒離島畢業典禮的最後部分,這是,夢的葬禮。”


    “小蕙星還願意相信童話,小孩子們都有各自的夢想,然後啊,她們長大了,她們也就忘記了旅程的開始…”


    “我將島上孩子們最快樂的記憶剝離,用塵霧幻形出她們那時的樣子…哪怕,她們有一天真的忘記了…她們最美好的一部分,依舊寄存在我這裏…她們也許會忘,但我,住在這公館…”


    “我早就猜到,我無法離開這裏了…若我永存,那就帶著那些過去的夢永存,我永遠的孩子們,還請安息…”


    “困頓的灰魔女可以沒有夢,無趣的大人可以沒有夢,但是,孩子們不能沒有…”


    灰魔女看向沉默的眾人,伸出手,“各位,若是你們願意的話,將各自最快樂的回憶交給我吧。灰魔女,是這片夢之墓園,永恒的守墓人,直到…世界的盡頭。”


    江蕙星看著還沒有填土的墳,看著還沒有刻上時間事件的墓碑,猶豫著,然後搖了搖頭,“灰魔女前輩!我還活著!活人怎麽可以參加自己的葬禮呢?夢想什麽的,我自己會守護好!”


    灰魔女不置可否,隻是繼續微笑著,“這座墓園,我已經守護了很久。這座心墳,也繼續為你而留…等到千載之後的某一天,你會來公館尋我的,沒有人可以一輩子都是孩子。”


    謝靈溪點了點頭,“所以,那個我也是畢業典禮時候留下的嗎?”


    “是啊,我截取了記憶,你自然會沒有印象,所以大家也都會忘記這畢業典禮的最後一環。客人們,你們呢?”


    “那,就在島上的記憶留下吧…這裏,終歸不是我們的世界…”


    “師傅,還有曾經在花果山的記憶,順便幫我清除一下吧。”


    “好,如你們所願。離開聖王殿之時,你們都會遺忘的…回歸自己原本的故事時,至少不會為你們留下遺憾。”


    灰魔女手中,湧起一團霧氣,逐漸幻化成楊戩和孫悟空的樣子。


    “歡迎客人們參加,各自的葬禮…”


    葬禮進行之時,吳嫻和哪吒還跑在迷霧的深淵裏,直到,二人在路邊尋到一個紫發幽靈樣的少女,她與那些孩子們,像,也不像…因為,在這無光的迷霧中,她捧著一個小小的燈球。


    “哥哥姐姐,你們也迷路了嗎?”


    “壞了!還沒有甩掉嗎?!”


    沒理會兩人警惕的眼神,少女捧起燈球,遞給兩人,“要是害怕的話,就帶上這個吧。有光在的地方,就會很安心。”


    哪吒接過燈球,仔細觀察了一番,很普通,甚至感覺有些熟悉…“這個結構,是不是白夜總部走廊上的那個燈泡啊?”


    吳嫻也有些不太會了,盯著眼前的小女孩,“可是,我們拿走了你的寶貝,你要是找不到回家的路怎麽辦啊?”


    “沒關係的,神明,嗯,就是一個很好的大哥哥,會送給我新的光亮,比現在這個還要亮!”


    兩人麵麵相覷,“帶上吧,這個燈泡好像真的能驅散迷霧。”


    “那謝謝小家夥了…你知道接下來該往哪個方向走嗎?”


    “咳咳,好搭檔,你別忘了她跟之前那些家夥是一樣的,不要隨便相信啊…不過通關道具帶著肯定沒問題!”


    吳嫻拉著哪吒,繼續向遠處跑去,哪吒回過頭,在霧中,還能隱約看見那個少女在向他們揮手告別。


    他們繼續跑著,跑到一個十字路口,跑過一座石頭堆砌的小房子,跑過一座塔的廢墟,跑過一個廢棄的遊樂場…


    直到那光球越來越暗淡,最後一閃一閃的…等到光球徹底熄滅,迷霧再次籠罩了兩人…


    他們再次回到了公館的外圍,濃霧最深處,那個少女正坐在路邊哭泣…


    “孩子,發生了什麽?”


    “光,是會熄滅的。”


    “可是,神明不是答應給你新的光亮了嗎?”


    “嗯,但是再亮的光也會熄滅,我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孩子,你的家在哪裏啊?”


    “我不知道啊!反正,有光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看著少女的旁邊堆著一地枯柴,吳嫻思索了一下,“不會,任務線隻有這一條吧?”


    哪吒三昧真火一吐,點燃了滿地的薪柴,火焰蔓延著,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連同那迷霧,竟然是可以被點燃的!


    整個黑森林公館,燃起了熊熊大火。


    少女呆呆地望著眼前燃燒著的公館,眼神中滿懷著期待,微笑著,很開心,“謝謝哥哥姐姐!”


    然後,她徑直走進了那場火中…


    “好溫暖,好明亮…好痛…啊啊啊…”


    “好搭檔,要救人嗎?!”


    “三昧真火怎麽救啊?我可收不回去。”


    直到整個黑森林公館變得漆黑一片,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少女靜靜地躺在公館門口,眼神中滿是絕望…


    “哥哥姐姐,要進來坐坐嗎?我到家了。”


    霧氣再次籠罩了兩人,什麽也看不見…


    視覺恢複的時候,灰魔女微笑著扯著兩人的臉蛋,“孩子們需要精致的睡眠,你們怎麽可以帶著她悄悄溜出去玩呢?”


    在眾人的目光裏,少女獨自走向墓園的最深處,一座被燒黑的孤墳,緩緩地躺了進去…


    “我們投降!不打了!一點打不了。”


    吳嫻熟練地舉起手來,灰魔女指了指右側兩處新的墳塋。


    “哦?!又一對挑戰常侍的戰敗者呢,你們自己躺進去吧,要合葬嗎?現在有清明節活動,情侶第二盒半價。”


    看著旁邊毫無憐憫之情的眾人,兩人心態崩了…


    待到解釋清楚以後,吳嫻望著哪吒,“好搭檔,和我想一塊去了吧?”


    “嗯…雖然你還是挺愛折騰人的,但細想一下,也不算壞。”


    “異世相逢,緣盡此生。好搭檔,你那個世界裏的故事,容不下我這隻吳名散仙。”


    “自離島一別,從此天地永隔。小孩子家家的,才活了幾百歲,說什麽情情愛愛,誰看得懂不是?”


    兩人相視一笑。


    兩個灰色的影子手牽著手,走進墳墓…


    灰魔女找來了把生鏽的鐵鍬,在眾人的沉默中,一鏟一鏟填著土,黑森林公園裏,又添了五座新墳…還有一座沒有填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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