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班,周墨拿著這兩天精心撰寫有關江城教育跟文旅發展的論文去了恩師高洪邦的家裏。


    他還是照例先去曹祥泰買了幾盒剛出爐的點心,又跑去買了幾瓶平價白酒。


    隨後才慢慢悠悠前往老師的住所,高洪邦恰巧不在家,聽師母說是去辦理離職手續了。


    高老師的人事檔案在省城的江東大學,回到江城分校,其實是走的退休後的返聘路子。


    一來學校看中了高洪邦的教學能力,二來也是想留下他這塊金字招牌。


    可他本人年事已高,即便一個星期隻上兩堂公開課,身體都有些吃不消。


    索性辭去了分校的工作,安安心心的頤養天年更加舒坦省心。


    “依我看高老師的選擇一點錯都沒有,他為咱江東省的政法事業奉獻了一輩子,早就該舒舒服服的過過自己的生活,平常下下棋,喝喝茶,種種地,多好。”


    師母微笑著搖搖頭:“小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師的性格,傳道授業解惑,是他畢生的心願,當年省委的南書記想請他出山,加入司法係統,為咱江東法製界做貢獻,他都給拒絕了,要不是身體不允許,根本不可能主動辭職的。”


    聽到南書記的名諱,周墨雙眼頓時一亮,他還沒聽師傅說過呢。


    此刻興趣大嬸,主動詢問:“師母,南書記真的邀請過高老師從政?”


    “那還有假?當年南書記主管政法委,連續三次來家裏請你老師出山,你老師都以不適合官場為由給拒絕了。”師母滿臉自豪的說著,顯然替老伴的過往感到驕傲。


    周墨還想追問,院子外突然傳來一陣聲音:“老婆子,又在說我壞話是不?小墨,你可別相信。”


    來人正是高洪邦,他穿著一套薄款深色夾克衫,搭配休閑褲,腳上是一雙老人足力健。


    雙手背負在身後,腰微微躬著,雖然滿頭蒼蒼白發,精神卻顯的無比矍鑠,不像是因身體原因所以辭去江東大學分校客座教授職位的樣子。


    “高老師,您誤會了,師母沒說您壞話,而是在講南書記當年三顧您於茅廬的光輝事跡,您說說看,放著好好的高官不當,為什麽要窩在高校裏呀?”周墨笑眯眯的說著,絲毫沒把自己當成外人。


    高洪邦本來還是一副笑臉,聞聽此言,表情立即嚴肅起來:“小墨,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麽不涉足官場嗎?”


    周墨搖搖頭,旁邊的師母見狀,知道老伴又要給人上課了,於是笑著進了屋子準備飯菜去了。


    高洪邦拉著周墨坐在院子裏,師徒倆吞雲吐霧起來。


    “老話說的好,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老頭子我性格固執,做事喜歡照本宣科,能在大學校園裏混出頭已經算是極限了,進了官場,不一定有你小子強呀。”


    周墨沒想到師傅說話如此直白,當即不知道該怎麽接口了。


    高洪邦淡然一笑,主動詢問:“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找老師,是有什麽麻煩事吧?”


    “額...高老師...”周墨咽口唾沫,還真就開不了口了。


    高洪邦笑眯眯的看著麵前的學生,突然起身回了房間,就在周墨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時候,老頭居然拿了一份法律文件出來。


    遞到周墨手邊:“小子,你仔細看看。”說著又開始翹起二郎腿吞雲吐霧起來。


    周墨翻開那疊文件細細看著,越看,他臉上的神色就越加嚴肅。


    這居然是一份已經公證好的遺囑,內容是等高洪邦跟妻子死後,所有財產歸其學生周墨代為打理。


    在省城法學界這麽多年,高老師的薪資豐厚,加上祖宅跟學校分配的住房,亂七八糟的資產不是個小數目。


    其中所有的現金都在專業律師的幫助下購買了理財產品,而那些不動產則出租收取房租。


    周墨懵逼了,眼角微微濕潤,完全沒有料到高老師會如此信任自己,居然連遺囑都預備好了。


    他想說兩句場麵話,或推辭或感激,但話到嘴邊卻如鯁在喉,半個字也吐露不出來。


    高洪邦掐滅手中煙蒂,拍拍學生的胳膊:“小墨,我跟你師母無兒無女,親戚六眷啥的也早就斷了聯係,在我們倆的心目中,你就是我們老兩口的兒子呀,把這些財產交給你打理,我放心。”


    “老師...”周墨微微哽咽,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您應該成立一個獎學金,又或者專用資金賬戶,這筆錢就用來幫助那些貧困學生...”


    周墨的想法很簡單,老師跟師母對於物質方麵的東西沒啥追求,老一輩人也都這樣,粗茶淡飯過慣了。


    所以應該用這筆資產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而更重要的是,此舉算是留下了身後名。


    哪知高洪邦根本不領情,坐直身子一本正經的道:“扶危濟困關我這個教書匠啥事?這些不都是你們的責任麽?咋現在還要讓社會承擔了?”


    一句話噎的周墨啞口無言,老師話糙理不糙,還真就是這麽個道理。


    高洪邦擺擺手:“行了小崽子,有話快說有屁就放,你師母今天煮餃子,我可不想蘸醋的時候還要聽你囉嗦個沒完。”


    周墨無奈,隻好將張市長的囑托說了出來,並且遞上了自己精心撰寫的論文。


    高洪邦稍加思索,便敞亮的給出意見:“江東大學的校刊不行,太過刻意,顯的有些畫蛇添足了,南永益那人我清楚,鬼靈鬼靈的,你們要是敢把這篇論文放校刊上,必定會起到反作用!”


    “那依照您的意思呢?”周墨問。


    “你這小子是傻蛋,還是癡呆?有現成的渠道不去使,反而舍近求遠?”高洪邦皺眉訓斥,見周墨一臉愣神,他沒好氣的說:“胡佳一那丫頭不是華夏社的特邀專欄作家麽?南永益這個省委一把手必定期期不落,將你們的論文刊登上去做個專題,還怕傳不到南永益的案桌上?”


    這話倒是沒錯,華夏社屬於那種真正權威性質的官辦媒體,隻要是政壇中人,必定會長期訂閱瀏覽。


    可回想起與對方那晚纏綿悱惻的情事,周墨便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般萎靡下去。


    不等他答應,高洪邦就起身說道:“你這篇論文寫的不夠細致,這樣吧,我給你介紹一個省黨校的經濟學教授,專業人幹專業事,你去找他幫忙潤色潤色,然後再去找胡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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