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俠如今也站在樹冠之上,一臉驚怒的盯著徐玉和方塵。


    他怎麽也沒想到,徐玉堂堂郡主,會和別的男人公然在王府內賞月。


    難道這位就是那什麽先生!?


    “是你?你來這做什麽?”


    徐玉轉身看了張少俠一眼,麵色微微一沉。


    “郡主,我是擔心你的安全。”


    張少俠抱拳道。


    “我在王府之中,能有什麽危險?


    倒是你,快快下去,莫要擾了我與先生的雅興。”


    徐玉淡淡道。


    張少俠麵色一陣青一陣紅,他死死盯著方塵:


    “先生?這位是什麽先生,我怎麽從未聽說過郡主家中還請有先生?


    何況,先生能和弟子在這裏賞月?孤男寡女若是傳了出去,隻怕會汙了郡主的清譽。”


    “你有點多管閑事了。”


    徐玉似乎也明白了張少俠的意思,淡淡道:


    “嫉妒會讓你衝昏頭腦,我建議你現在就走,我當做今日之事不曾發生過。”


    “走?”


    張少俠沒想到徐玉會這樣對待自己,心中那濃濃的愛慕,突然間好似變了味道。


    他淡淡道:“如果我現在喊一聲,不知王爺發現郡主和你家先生在此賞月,會不會震怒?”


    “我剛剛出來的時候不是和我爹娘說了?”


    徐玉愕然。


    張少俠微微一怔,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頓時語噎,但馬上又改口道:


    “今日許多貴客都在王府裏赴宴,如果他們看見了,也不知明天的市井之中,會有什麽樣的傳言。”


    “原來你在威脅我,那你喊吧。”


    徐玉淡淡道。


    “郡主,莫要逼我。”


    張少俠臉色愈發陰沉。


    “快喊,我很想看看明天市井會傳出什麽樣的故事。”


    徐玉笑道:“反正我這一世,也不打算婚嫁,與我何礙?”


    這句話,成功點燃了張少俠心中的妒火,燒的他理智全無。


    緊接著,王府內內外,都聽到了一聲厲嘯。


    無數護衛蜂擁而至,徐德壽等人也從宴客廳走出。


    當他們看見樹冠上的景象時,神色突然變得很是古怪。


    “那不是張少俠嗎?”


    “郡主也在,還有一位是……”


    有人望向徐德壽,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些端倪。


    “王爺,你家郡主,與其先生在此賞月,孤男寡女,隻怕有礙風化吧。”


    張少俠居高臨下,衝徐德壽拱手道。


    此言一出,在場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徐德壽眼睛微微眯起,突然笑道:


    “張少俠,你真是熱心腸,且先下來,本王來處置此事。”


    “是!”


    張少俠心中一喜,從高空一躍而下,身形飄逸。


    不少女子看見這一幕,心中愛慕更甚。


    張少俠恰好落在徐德壽麵前,剛欲開口,卻被徐德壽一掌打在天靈蓋上。


    噗——


    鮮血從他的七竅流出。


    “為、為何……”


    張少俠雙目圓睜,死死盯著徐德壽,眼中是茫然,是疑惑,是不甘,是質詢。


    而後,他的生機逝去。


    附近一片死寂。


    徐德壽衝下人道:“丟出去喂狗。”


    張少俠很快就被帶走。


    “小玉,就不打擾你和先生賞月了。”


    徐德壽衝樹冠上揮揮手,然後熱情的邀請眾人回去參加宴席。


    這一日過後,城內突然有了各種各樣的傳聞。


    時光荏苒。


    “先生,這門心法我有些不太理解……”


    一名俊美少年恭恭敬敬站在方塵麵前。


    待方塵為他解惑之後,他才一臉驚喜。


    “多謝先生!”


    少年連忙行禮道謝,隨後又看向不遠處的徐玉,眼中露出一抹懼意:


    “姐,我先走了哈?”


    “去吧。”


    徐玉現如今已是三十餘歲,笑著輕輕點頭。


    待少年離開,她有些感歎:


    “弟弟如今的武學造詣,隻怕已經超過了我爹巔峰時期。”


    頓了頓,她望向方塵:“先生,為何你教他不教我?”


    “休息休息不好麽,現如今東勝國國泰民安,學武也沒甚用處。”


    方塵淡笑道,“沒有學武,你才能看到一些不一樣的風景。”


    “不一樣的風景麽……”


    這一年,兩人出去遊玩。


    一走就是二十年。


    當兩人重新回到徐府,徐德壽的壽元已經快要耗盡。


    曾經的少年也變得成熟。


    他恭謹的帶著兩人來到病床前。


    “先,先生。”


    徐德壽伸手似乎想要抓住方塵,但又沒有足夠的力氣,最終還是落在床上。


    “爹,我回來了。”


    徐玉來到床前,輕聲道。


    “回來了好,回來了好,爹可能要先去輪回了……”


    徐德壽笑著點點頭,隨後又略顯不甘的看向方塵:


    “先生,可,可有長生之法?”


    方塵笑著輕輕搖頭。


    徐德壽這才歎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再無生息。


    與徐德壽有七八分相似的徐玉弟弟歎了口氣:


    “爹一直在吊著最後一口氣,就是想問先生這個問題。”


    徐玉望著徐德壽的屍首,輕聲道:


    “死亡不是終點,爹已經去投胎轉世,你也不要太傷心。”


    徐玉的弟弟看了方塵一眼,還是那般年輕,不曾老去分毫,心中對徐玉的說法也表示讚同。


    徐德壽的葬禮,風光大辦。


    辦完葬禮以後,方塵和徐玉再沒離開過徐府。


    徐玉的侄兒侄女時不時就要來這邊找兩人聊天,有時還會詢問方塵是不是神仙。


    直到他們也長大成人,三十來歲了,才漸漸不再詢問。


    徐玉這一世,對於自己老去,接受的很坦然。


    她認為自己此世就是凡人,所以凡人就應該要老去。


    唯一有一點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先生看起來還是太年輕了。


    王府院子中的亭子裏,徐玉坐在方塵身邊,腦袋輕輕靠在方塵的肩膀上,看著太陽漸漸落下。


    “先生,上一世的上一世,我是什麽樣子的?”


    “年輕的時候聽話,老了以後叛逆。”


    “那肯定讓先生很頭疼吧?”


    “不算特別頭疼,你若是累了,就閉眼休息吧。”


    方塵低頭看了徐玉一眼。


    她已經油盡燈枯。


    徐玉緩緩閉上眼睛,喃喃自語,聲音很小。


    隻有靠近了才能聽的清楚。


    好像是,


    “一生所求,不過良人來相伴……”


    “先生就是我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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