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謝氏金融公司辦公室裏。


    段懷謙微敞著雙腿坐在謝淵臨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他隨手擺弄著手裏的金色浮雕打火機,那雙烏黑的眼眸讓人一眼看不到底。


    謝淵臨摘下了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問:“有煙麽?來一支。”


    段懷謙輕笑一聲,從煙盒裏拿了一支煙輕咬在薄唇間,“怎麽?最近票不好?開始抽煙了?”


    一旁的周泉腹誹,股票行情已經好多年沒這麽好了,謝少這樣子,怕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女人。


    謝淵臨拿起桌上的文件袋,對著段懷謙晃了晃,“煙拿來,這個給你。”


    段懷謙眯起眼睛,隨手扔了一支中華過去,“隻有國煙。”


    幾乎是同一時間,謝淵臨手上的文件袋也到了段懷謙手上。


    “不愧是頂級黑客,這麽快就搞定了?”


    謝淵臨點燃了煙蒂,狠狠地吸了兩口,那樣子恨不得把整支煙都囫圇吞下肚。


    段懷謙慢條斯理地打開文件袋看了起來。骨節分明的手指快速翻閱著紙張,須臾之後,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謝淵臨夾著煙蒂,抬眼看了看他,“有這點東西,江城商業銀行那行長,馬上就能進去。”


    謝淵臨花了兩天功夫,黑進了江城商業銀行的內部係統,那五百萬的資金缺口,以及匯到東南亞的當地銀行轉了幾圈,最後又回到了林肆在江城商業銀行的戶頭裏,來龍去脈,已經全部被他挖了個清清楚楚。


    最先那五百萬,就是溫華凱批的。謝淵臨還發現,最近一年,江城商業銀行有很多莫名其妙理不清的賬,十分混亂,怕也是和林院長的案子有關。


    段懷謙放下手中的資料,輕扯出一絲戲謔的笑意。


    “溫華凱隻是個小嘍嘍,這點東西,頂多就是把他關進去協助調查,還不足以把他背後的人引出來。不過你這效率我喜歡,謝了。”


    謝淵臨輕彈著煙灰說:“別誤會,我們倆不是朋友,我隻是為了沐沐才這麽做的。”


    段懷謙說:“誰不是為了林沐妍呢,可惜她是三根木頭,所有人都在幫她,隻有她一個人傻了吧唧的。”


    謝淵臨問:“為什麽是三根木頭?”


    段懷謙:“你看看她名字裏有幾個木字。”


    “……”


    謝淵臨一陣語塞,段懷謙的話經常讓人沒法接,於是他轉而說:“你怎麽還沒告訴沐沐你喜歡她?”


    段懷謙翹起了二郎腿,“你怎麽還沒告訴時璐你喜歡她?”


    周泉:“?!!”


    段懷謙來找謝淵臨幫忙之前,就把他最近的動向查了個底朝天,這是他一貫的做事風格,他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謝淵臨夾著煙蒂的手指一頓,須臾之後,他掐滅了還剩三分之一的煙頭。


    “你搞錯了。”


    “哦,是麽?”段懷謙隨意地笑了笑,“謝淵臨,我把時璐的所有信息告訴你,我們交個朋友?”


    謝淵臨嘴硬地回道:“時璐就在樓下便利店打工,我要找她直接下樓就可以,需要這些幹什麽?”


    段懷謙說:“你現在下樓去看看,她還在那兒麽?”


    聞言,謝淵臨看了身邊的周泉一眼,周泉滿腹狐疑地搖搖頭,意思是他什麽都不知道。


    段懷謙一邊收著材料一邊說,“也對,要知道時璐的信息,你可以黑進派出所的網站,或者問我老婆也行,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收完材料,段懷謙站了起來,“不過,我還是想交你這個朋友。”


    說完,他接過汪浩遞來的文件袋,輕輕放在了謝淵臨的辦公桌上。


    “時璐從小到大的所有信息,不用謝。”


    ……


    段懷謙走後,謝淵臨忍不住打開了那個文件袋。


    這裏麵可以說是時璐過去二十二年的縮影。


    她去逝的媽媽和杳無音訊的爸爸,在工廠上班的舅舅舅媽,在澳洲留學的表姐,還有她從幼兒園到大學的畢業照,她獲得的所有獎項,她打過的每一份工,參加過的每一場麵試和考試…


    謝淵臨不得不佩服段懷謙。這哪是黑進派出所網站就能得到的信息?就算是黑進時璐的大腦裏,她自己也不記清了吧。


    謝淵臨拿著時璐不久前拍的大學畢業照,看得移不開眼。


    照片裏時璐未施粉黛,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櫻唇瓊鼻,好看得比電視裏的明星還要紮眼。


    謝淵臨放下照片站了起來,周泉心有靈犀地問:“謝少,去便利店買煙嗎?”


    “嗯。”


    ……


    便利店裏,謝淵臨黑著臉,一言不發地盯著櫃台後的中年婦女。


    他的目光犀利,透著寒光,那強橫逼人的氣勢嚇得婦女頭都不敢抬起來。


    周泉滿臉堆笑地問:“店長是吧?你好,請問之前在這裏上晚班的小姑娘,時璐,她去哪裏了?”


    大概是周泉那和善的語氣讓店長放下了戒備,她說:“你們找時璐那個小美女啊?她辭職了,說是開始在大公司實習,她忙不過來。”


    周泉問:“哦,哪個大公司啊?”


    謝淵臨緩緩開口:“明啟醫藥。”


    店長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謝淵臨剛才在段懷謙的調查報告上已經看到了,時璐被明啟醫藥錄取做了研究員,月薪還挺高的。


    見兩個男人沒說話,店長八卦了一下,“你們倆,不是也想追求那個小姑娘吧?她在我們這裏幹了倒是沒多久,這棟辦公樓裏都已經有不少男人過來打聽過她了。”


    店長說話的時候,周泉偷偷瞥了眼謝淵臨,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嘖嘖嘖,這臉色,跟剛從煤堆裏爬出來似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須臾之後,謝淵臨冷漠地吐出兩個字。


    “放屁。”


    謝淵臨轉身走出便利店的時候,周泉快步跟了上去。


    “哎謝少,等等我啊,你這兩條大長腿,就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麽?”


    聞言,謝淵臨猛然回過頭,“我怎麽不考慮她的感受了?我讓她不要吃過期盒飯,我買手表送她,難道不是為她好嗎?她怎麽說走就走,話都不留一句?!”


    “……”


    周泉沒敢說,那天人家時小姐隻是提醒你忘了手機,你那副狗急跳牆的樣子,像是要把人給吃了,誰還敢跟你說話。


    “謝少,時小姐又不是你的什麽人,也沒有你的聯係方式,她辭職了其實也沒必要跟你說。”


    謝淵臨吼道:“她有我妹妹的微信,跟她說一下會死?!”


    周泉低聲嘀咕,“是我我也不跟你說,說了怕是會被你罵死…”


    幸好謝淵臨沒聽見周泉的話,他握緊了拳頭,憤然罵了一句: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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