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啟醫藥研發部。


    臨近下班的點,時璐在辦公桌前收拾東西。


    在明啟開始實習的這段時間,雖然作為研究員,可是她到實驗室的次數屈指可數。


    不僅僅是她,其他實習生和研發部的人員亦是如此。雖說公司投了一大筆資金在疫苗的研發上,但卻是雷聲大雨點小,除了兩位研發部主任以外,似乎其他人都被排除在外。


    她遠遠地瞥了一眼不遠處兩位研發部主任的辦公室,自從兩個小時前秦宴進去了以後,百葉窗簾就被緊緊地拉了起來,不久前秦宴走後,這個狀態依然沒有改變。


    這幾天時璐一直有些糾結。明啟本來一直是她夢寐以求的大公司,可是入職之後才知道,這裏的企業文化和工作氛圍和她之前想的大相徑庭,而作為一個藥企最重要的研發部,也像個混吃等死的養老部門,這讓她不得不重新考慮起未來的職業規劃來。


    可這會兒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今天早上上班前時璐抽空去了趟學校,從薑教授那裏拿了些教學資料帶給林沐妍,這會兒她要趕著到江城醫院。


    想到這裏,她拿起包走出了辦公室。


    走到電梯廳的轉角處,她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說:“哥,就這些,沒別的了。”


    男人說:“薑淮說林肆被抓之前最後見的人是他?你確定沒有別的了?”


    女人說:“沒有了,我能聽到這些就不錯了。到底為什麽要盯著林沐妍他們,就不能告訴我嗎?”


    “別多問,做好你的事情。”


    時璐心裏一驚,是秦歡和秦宴。


    那天在日式溫泉館,林沐妍把林院長的事情差不多都告訴了她七七八八,時璐也大概知道,這假疫苗的事情和明啟脫不了幹係。


    一個看似光鮮亮麗的大企業,實則已經蛀到了根,真是可悲。


    時璐想著,一會兒見到林沐妍的時候,一定要把秦歡這話告訴她。


    這時,兩人的腳步聲似乎朝她這個方向傳來,時璐趕緊機靈地繞到樓梯口,走樓梯下了樓。


    時璐氣喘籲籲地走到一樓大堂,看到不遠處,秦宴一個人站在那裏,秦歡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本想當作沒看到,遠遠的走開,卻沒想到秦宴開口喊了她。


    “時璐。”


    時璐心裏咯噔一下,無奈地走了過去。


    “秦少。”


    秦宴上下打量著她,“下班了?約了人嗎?”


    時璐點點頭,“我約了朋友。”


    秦宴說:“去哪兒?我送你。”


    自從那次在實驗室見過時璐之後,秦宴總會有意無意地和她聊幾句,這也讓時璐成為了不少女同事的眼中釘。


    她知道這個秦宴不是什麽好人,他的那些花花事跡在公司裏早就傳遍了,跟她搭訕無非是覺得她有點姿色而已。


    這樣的人,時璐躲著他還來不及。


    “不用了秦少,謝謝你,我叫了網約車。”


    說完,還沒等秦宴給出任何反應,時璐就加快腳步,走出了公司大門。


    ……


    江城醫院vip病房。


    段懷謙正坐在餐桌邊,林沐妍給他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把筷子和勺子遞給了他。


    段懷謙沒有接,“胸口有點疼,手提不起來。”


    林沐妍蹙眉,擔憂地問:“真的嗎?哪裏疼?要不要喊醫生?”


    “你如果喂我的話馬上就不疼了。”


    這話一出,林沐妍的白眼都快翻到了天花板上。


    住院一個星期,段懷謙簡直變態了。要不是那張嘴還是一樣的毒舌,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換了一個老公。


    林沐妍想了想,最終理智還是敵不過內心的愧疚和愛意,她盛了一勺飯,上麵放了一塊清蒸鱸魚,送到了段懷謙的嘴裏。


    男人滿意地邊嚼邊說,“老婆,如果這種福利隻有住院的時候有,我都不想出院了。”


    林沐妍:“……”


    這時,傳來三聲敲門聲,隨即病房的門被拉開。


    看見來人,林沐妍笑了起來,“淵臨哥。”


    段懷謙偏著頭懶洋洋地盯著站在門口的謝淵臨,“誰給你慣的?敲門沒聽到回音就闖進來,不怕看到什麽辣眼睛的事情?”


    謝淵臨沒理他,朝林沐妍笑了笑,徑直走到餐桌邊,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了下來對段懷謙說,“喲,沒死?”


    段懷謙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這麽急著我死?想跟我一起合葬?”


    謝淵臨說:“別懟我,心情不好,當心我揍你。”


    “你試試,看我老婆讓不讓。”


    林沐妍:“……”


    段懷謙這一副欠揍的表情看得謝淵臨火大,他反手把文件袋扔到桌上。


    “你想的沒錯。”


    段懷謙笑著接過文件袋,一目十行地讀了起來。


    “你還真的有點本事。”


    一旁,林沐妍好奇地問他:“你讓淵臨哥查什麽了?”


    謝淵臨說:“你沒告訴沐沐?”


    “這不準備說了?”段懷謙側身摟住了林沐妍的腰,“這批假的流感疫苗,不僅在江城醫院使用,還涉及到江城好多家大醫院。”


    段懷謙知道嚴永強,要玩就玩一票大的,江城這麽大的地盤,他怎麽會隻滿足於江城醫院這一塊肥肉?


    於是段懷謙讓謝淵臨黑進了其他醫院係統暗中調查了一下,果不其然,確實有很多沒有爆出來的疫苗糾紛案,還有很多理不清的壞賬。


    林沐妍驚訝地捂住了嘴,“那,那為什麽不趕緊揭發他們?假疫苗可大可小,一不小心可能會出人命。”


    謝淵臨說:“沐沐,林院長出事以後,假疫苗都被緊急撤下了,現在市麵上都找不到了。”


    林沐妍眼底微闊,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自言自語,“所以…我爸爸會被陷害就是因為隻有他發現了假疫苗的事情?”


    “是,”段懷嫌的眼睛盯著手頭的紙沒有離開,“這麽多假疫苗到底在哪兒呢,就嚴永強的尿性,不會這麽輕易就扔海裏頭了。”


    謝淵臨問:“你沒找人跟著秦氏那倆兄弟?”


    段懷謙睨著他,“還用的著你說?跟很久了,什麽都沒查到。”


    三個人又沉默了一會兒,林沐妍好奇地問道:“段懷謙,你什麽時候和淵臨哥關係這麽好了?”


    謝淵臨說:“你搞錯了沐沐,我們沒有關係好。”


    段懷謙:“沒有麽?剛才不是還想跟我合葬麽?睡我和林沐妍中間?”


    謝淵臨:“……”


    這時,段懷謙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隻是瞥了一眼,就啪的一下扔掉手機,伸手就去撈煙盒。


    林沐妍見狀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幹嘛?是想自殺嗎?”


    謝淵臨問:“怎麽了?”


    段懷謙煩躁地捏了捏眉心,“顧市長的人說,溫華凱在裏麵什麽都不肯說,應該是被嚴永強拿他的女兒威脅他了。”


    林沐妍著實沒想到爸爸的貪汙案會牽扯得這麽廣,她也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段懷謙默默的在背後幫了她那麽多忙,動用了他一切能動的關係。


    心底的一處仿佛被什麽濡濕了,變得軟軟糯糯的。


    她扯了扯段懷謙的衣角問:“那怎麽辦?”


    段懷謙微眯著眼睛,眼底盡是一片墨色。


    他看著林沐妍認真地說:“放心,我一定會親手從你爸爸手中接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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