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宅的餐廳的大圓桌旁,一行人圍坐在一起。


    王管家和劉嫂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了桌,家人之間溫馨的交談聲似乎比這佳肴更讓人沉醉。


    段懷謙坐在林沐妍的左邊,正偏頭和林肆還有段老爺子交談著什麽。


    林沐妍聽不太懂那些醫療的專用術語,她猜想大概是南風集團又要給江城醫院投什麽醫療器械了。


    她的右邊,吳涵蓉夾了一塊牛肉到林沐妍的碗裏。


    “沐妍,你孕期反應大嗎?”


    “謝謝媽媽,”林沐妍接過後側著身子,“還算可以,我大概吐了過兩次,就是人會有點犯困。”


    “那你肚子裏這個應該比懷謙好一些,我孕早期的時候吃什麽吐什麽。”


    林沐妍吃驚,“真的嗎?那得有多難受啊…”


    吳涵蓉的另一邊,聽到她倆對話的段繼才湊了過來。


    “她沒誇張,那個時候她吵著要去把懷謙打掉。”


    吳涵蓉睨了丈夫一眼,“你不讓我打,然後他四歲開始就懟得你心髒病快犯了,現在後悔麽?”


    段繼才:“……”


    林沐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第一次來段宅吃飯的時候,段總和段夫人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她還自行腦補了一下他倆是多麽難相處的人。


    後來段懷謙才解釋說,是他要求他們這樣,怕表現得太過殷勤,露出了馬腳。


    “爸爸媽媽,其實懷謙這個人很簡單,說不過他可以動手,他向來隻動嘴,從來不會動手打人。”


    “誰說的?他要麽不出手,一出手就把人往死裏打。高中那會兒一個人打四個小流氓,差點把人打出人命。”


    吳涵蓉話音剛落,段懷謙就湊了過來,伸手環住了林沐妍的腰。


    “誰讓他們騷擾我老婆,沒克製住。”


    吳涵蓉:“你那時候整天偷窺沐妍,那不叫騷擾?”


    段懷謙低頭我問林沐妍,“段太太,我騷擾你了沒?”


    林沐妍搖搖頭,笑道,“沒有,歡迎段少來騷擾我。”


    這夫妻倆一唱一和的把吳涵蓉和段繼才甜到掉牙,這一頓飯的時間把十幾年的糖都吃完了。


    便飯過後,吳涵蓉對林沐妍說:“明天開始劉嫂會住到你們那兒照顧你,一樓給她留個房間就行。”


    林沐妍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們這兒怎麽辦?”


    “我這裏還有別的人手,你不用擔心,”吳涵蓉笑著幫林沐妍理了理衣服,“懷謙工作忙,以後他沒法陪你去產檢的時候,你給我打電話,我陪你去。”


    “媽媽,不能這麽麻煩你,我一個人可以的,而且產檢就在江城醫院,我很熟悉。”


    段懷謙插了進來,“媽,別想著搶我飯碗,南風的股價都不及我們段氣值錢。”


    吳涵蓉:“段氣是誰?”


    段懷謙說:“你孫女,孫子叫段頭台。”


    吳涵蓉:“……”


    一旁,一直沒有吭聲的段繼才一陣腦殼疼,“你趕緊回去吧,別讓你爺爺聽見再揍你一頓。”


    ……


    段老爺子和林肆在書房裏敘舊還沒出來,段懷謙就拉著林沐妍的手在段宅的花園裏散步,順便等林肆一起回去。


    午後陽光如水,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光暈,撒在段懷謙的半邊臉上,讓今天的他看上去格外溫柔。


    林沐妍撓了撓他的手心說:“老公,我們的婚禮能不能從簡?”


    “為什麽?”


    “因為別人都說,太高調容易適得其反。恩愛秀得厲害,容易分手。”


    段懷謙低頭看著她,笑得一臉縱容。


    “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


    林沐妍歪著頭想了想,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從來都不是迷信的人,可現在的患得患失感特別強,我就怕失去你。”


    段懷謙牽著林沐妍的手,一步一步踩在段宅厚實的草坪上。


    “小笨蛋,過去你回頭能看到我,但是你沒看。現在你隻要轉個頭,就能看到我。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的很多年,我一直都在。”


    林沐妍呆呆地看著身邊的男人,一時失了神。


    冬日午後的涼風拂麵,讓她從指尖涼到心底。


    她打了個寒戰,心裏卻暖暖的。


    “冷麽?回去吧。”


    林沐妍笑著說:“不冷,再走走。”


    兩人走到後花園的水池邊。


    林沐妍清楚的記得,夏末第一次來段宅,她無措地蹲在這裏看著池子裏搖曳的荷花。


    當時她在想什麽呢?


    她在擔心爸爸,在苦惱怎麽脫離段家,讓生活回到正軌。


    誰能想到短短幾個月過去,當初想拚命擺脫的男人,已經成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大概是怕她著涼,段懷謙把外套脫下來,披到了林沐妍的身上。


    “想什麽呢?想去毛裏求斯騎獅子?”


    林沐妍重重地點了點頭,“想去,還想出海去看抹香鯨和座頭鯨!”


    “你不怕太顛簸了,肚子裏那小鬼有事?”


    林沐妍嬌嬌軟軟地鑽進男人的懷裏,“段少的孩子耐造,怎麽會這麽輕易有事?”


    段懷謙伸手把女人身上的外套更裹緊了一些。


    “沐沐,跟你說一個小秘密,其實我挺脆弱的。”


    “真的假的?你怎麽個脆弱法?”


    “高中那會兒,看不到你會難受,看到了你和別人在一起,我更難受,難受到胸口疼那種,當時我都懷疑自己抑鬱了,是不是要去看心理醫生。”


    林沐妍吸了吸鼻子,軟軟糯糯地說,“那你怎麽沒有放棄啊,世界上有那麽多女人,換個人喜歡會死?”


    段懷謙:“為什麽要放棄?萬一堅持的盡頭,是你呢?”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林沐妍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一種極其想撒嬌的衝動。


    過去的九年,這個男人狠狠地愛著她,那未來的很多很多年,換她來毫無保留地愛他。


    她邁著步子繞到段懷謙的身後。


    “老公,你背我。”


    “怎麽了?累了?”


    段懷謙背對著她,單膝下跪,林沐妍輕輕一跳,攀上了那寬闊厚實的後背。


    她微微一偏頭,倚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能感到在這寒冷的冬日,男人的耳旁卻熱得發燙。


    “段懷謙學長,我真的好愛你,你會一直愛我嗎?”


    段懷謙背著她,緩緩地往段宅走去。


    低啞又溫柔的聲線在耳旁響起。


    “你是我十七歲的喜歡,也會是我七十歲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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