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益州,複說中原。


    字幕:晉明帝太寧元年,後趙右長史張賓染病不起,纏綿床榻月餘而故。


    趙王石勒親自到府吊喪,仰天哭叫:上天不欲我成大事耶,何奪我右侯如此之早!右侯豁達大節,謀無不中,算無遺策,雖子房、蕭何之輩,亦不過右侯之才。某能有成今日之業,皆乃右侯之功。孤欲百年之後托以後事,不期如此早夭,寧不使孤心腹崩裂哉!


    邊說邊哭,淚下如雨。於是親為設祭,與百官治喪而歸,以程遐代為右長史。


    三月,哨馬來報:江東王敦造亂,國勢傾頹。


    石勒自覺有機可乘,乃使桃豹、孔萇等率兵南下,寇略彭城、下邳,放馬江淮。


    徐州刺史卞敦不敵後趙大軍攻勢,隻得棄了彭城,引軍退保盱眙。


    自此徐、兗二州諸堡主盡降趙王,石勒遂置守宰鎮撫。再遣支雄、桃豹寇略河南,先拔襄城,再圍譙城。


    祖逖之弟祖約不能抵禦,引眾退屯壽春。支雄、桃豹遂取陳留,梁、鄭之間騷然。


    鏡頭轉換,按下後趙,再敘前趙。


    字幕:太寧元年六月,涼王陳安在南安圍困前趙征西將軍劉貢。


    休屠王石武接到劉貢告急書函,率領軍隊由上邽趕來救援,與劉貢合擊陳安。


    陳安出乎意料,未曾設防,經前後兩麵夾擊,造成重創。迭經兩戰,涼軍潰散,陳安最終收攏殘騎八千人,敗逃退守隴城。


    前趙王劉曜本欲一舉平定關隴之地,聞說陳安兵敗,石武離開老巢,遂趁此機,親自率軍圍攻隴城,另遣別軍圍困上邽。


    陳安頻頻出戰,屢遭敗績。


    前趙右軍將軍劉幹攻克平襄,隴上諸縣皆降前趙。


    陳安見立腳不住,乃留部將楊伯支、薑衝兒堅守隴城,己率精騎突圍,逃奔陝中。


    劉曜遂於十月占據隴城,遣將軍平先率勁旅十萬,前來隴右討伐涼王陳安。


    字幕:陳安天生力大,自幼遍訪名師習武,從軍後勇冠三軍。因羨慕蜀漢關、張二將勇猛無敵,遂請人打造兩般兵器,左手持七尺鋼刀,右手執丈八蛇矛,向以萬人敵自詡。


    前趙先鋒平先亦是一員當世猛將,領了趙主劉曜將令,遂引大軍來到隴右。前軍緊追慢趕,至於陝中,終於追及陳安。兩軍相遇,列陣對圓。


    陳安乘騎高頭駿馬,左揮大刀,右舞蛇矛,出於陣前,高聲喝道:哪個鼠賊竟敢緊追不舍,前來迫某決戰!可上前來授首。


    趙軍陣內衝出一匹瓜黃馬,平先手執混鐵點鋼槍,高聲回罵:陳安反複無常之輩,有勇無謀之徒,看某來斬你首級,獻於我家陛下!


    二人交手十合,各自詫異,分別小心。當下打點精神,各使出渾身解數,兜轉來去,直鬥到日落平西,戰了二百回合,難分伯仲,各自鳴金罷兵,退回本營。


    次日,平先又來罵陣,陳安大怒出迎,二人又戰在一處。一來一去,刀來槍往,直戰到過午,揮汗如雨,馬身猶如瓢潑,隻是不見輸贏。


    陳安正苦戰間,看見對方陣角旗動,又見敵軍勢眾,心下怯了,撥轉馬頭便走。


    平先此時亦已氣喘籲籲,汗下如雨,但不欲失此殲敵良機,遂將手中點鋼槍高舉,代替軍令,命令諸將揮軍大進,並當場許諾:陳安力已盡矣,無能為也。你諸將聽者,凡有斬其首者,無論是誰,均賞金千斤,爵封關內侯!


    眾將聽了士氣大振,當下齊抖絲韁,亂撒轡環,直向陳安圍裹上來。


    陳安見趙將緊追不舍,不由大怒,重又撥轉馬頭,將兩樣兵器舞開,一旦有人接近,則刀、矛同揮,每次皆斬刺對手下馬,絕不落空。


    一連殺死十五、六員偏副牙將,招不虛發。一麵且戰且走,引軍後退。複見追敵稍遠,便左右馳騁,一邊向後發箭,敵騎聞弦落馬,直至箭矢發盡,射殺二、三十員敵將。


    趙將大懼,再不敢近,隻於遠處放箭呐喊。


    平先此時已歇過勁來,換了戰馬,敏捷如飛,再來和陳安搏戰。


    陳安無有戰馬替換,瞬時便被追及,又戰二十餘合。陳安惱發,兼且心慌,急以右手長矛運起平生之力,來刺平先左肋。這一下卻刺得猛了,失去準頭,矛頭自肋側穿過。


    平先覷得清楚,看得真切,急用手一接,按住矛杆,運力猛然回扯,奪下蛇矛。


    陳安大驚,雙手掄大砍刀殺透重圍,率數十騎部從落荒而逃。


    適逢天色近暮,忽聞雷起天際,又見雲聚東南,接連幾個閃電,直照得天地通亮,頓時大雨滂沱,刹那間平地成渠,眼前猶如水簾。


    平先撥過戰馬,再來追尋陳安時,卻失其所蹤。


    陳安便趁此大雨,丟棄馬匹,收集百餘名侍從,穿越密林逃走,藏匿於山中。


    平先待大雨稍停,便令士兵四處搜索,因大雨衝毀足跡,失其所在。


    次日陳安派部將石容覘出山窺察,卻被趙將呼延青人抓獲。呼延青人拷打石容覘,詢問陳安藏身之處。石容覘昂首而立,遍體鱗傷,隻是閉口不言。


    呼延青人遂將石容覘殺死,複引軍來搜山。將近申時,雨停雲收,霞光滿天。呼延部兵因聞林中馬鳴,尋聲而至,發現蹤跡,一擁而上,在山澗中抓住陳安,綁縛送歸。


    平先恨其反複不定,遂命推出斬首。又令四麵出擊,殺散陳安餘眾,方令鳴金收軍。


    趙王劉曜聞說殺了陳安,歎息良久,即引得勝之兵及陳安降眾十萬,來攻涼州。


    當時趙軍戎卒二十八萬,號稱五十萬,浩浩蕩蕩殺向涼州,是日塵土漲天,旌旗蔽日,連綿數十裏不絕,涼州士民見之無不大震。


    涼州王張茂聞說趙王又來征伐,不由驚駭不禁,急聚部下一眾文武,商議應對之策。


    班中閃出參軍馬岌:賊軍入境,必須大王親自出城迎戰,以礪士氣。


    長史汜禕諫止:此等以君主安危與舉州百姓性命以邀功名者,可請斬之!趙王舉五十萬大兵而來,所到之處雞犬不留,臣為陛下及涼州士民計,應遣使議和,可不失藩鎮之位。


    馬岌:糟粕書生不思國家大計,亦不知兵法。劉曜自引軍至,河西之地皆觀陛下之舉。陛下當立信勇,以副秦隴萬民之望。豈可望風而降,以效蜀漢後主阿鬥耶!


    張茂:此言善哉!吾其寧為孫皓,不為劉禪。


    乃整點州中精兵五萬,親率大兵出涼州,迎於石頭城(並非建康石頭城)外,令六軍紮下營寨,升帳聚眾計議。諸將皆謂敵軍勢大,懼不敢言。


    參軍陳軫見此,上前進言:趙王舉眾而來,其兵雖多,皆乃氐、羌烏合之眾,恩信未結,皆懷狐疑之心。且其山東未定,有後顧之憂,不能曠日持久與我爭奪河西。若彼二旬不退,內亂自起,臣則請蔽卒數千,為陛下克之。


    張茂聞計沉吟,又見諸將皆都不語,尋思:畢竟趙王兵多勢大,不可與其正麵交鋒。


    於是宣布散帳,密令內史寫下降表,遣人送去劉曜大營,囑其暗中觀其動靜。


    劉曜引眾至於河西,紮營已畢,諸將便紛紛前來請戰,要求渡河。


    劉曜說道:我軍爭戰萬裏,其實疲困,皆不堪用。今但按兵歇馬,專以聲威震之。孤料不出中旬,張茂降表當至營中。若不到時,便是孤負眾卿。


    話猶未落,門軍入報:涼王張茂遣內史奉降表至營,見在帳外候命。


    劉曜哈哈大笑,顧謂諸將:若何?


    眾將無不拜服。


    劉曜命來使進帳,觀罷降書,見張茂言辭懇切卑微,遂大悅,對來使說道:既是張茂肯降,孤也不虧待他,敕封其為太師,加涼王,賜九錫。


    涼使:陛下厚恩,涼王沒齒不忘。臣待我王謝主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曜大喜,厚賜涼使,遣其回去。


    張茂聞說趙帝準降,不勝之喜,遂罷兵轉回涼州城內,並使人搜羅府庫,貢獻財物及驅牛酒至趙營勞軍,甘願稱臣。


    劉曜由是兵不血刃而勝,振旅班師,繞行仇池而還。


    鏡頭閃回,仇池城中。


    字幕:楊難敵,白馬氐人,前仇池國君楊茂搜長子。


    東晉建武元年,楊茂搜去世,楊難敵與弟楊堅頭分領部曲。楊難敵號左賢王,屯下辨,楊堅頭號右賢王,屯河池。


    太興四年,前趙主劉曜領軍進攻下辨,楊難敵迎戰不勝,退保仇池。


    劉曜因軍中大疫忽起,便遣人遊說楊難敵:公若投降稱藩,便可自領故土部眾如故。


    楊難敵見眾寡不敵,遂遣使向前趙稱藩。劉曜封其為益、寧、南秦三州牧,兩下罷兵。


    閃回結束,仇池王帳。


    楊難敵正坐帳中,忽聞入報:陳安戰敗,被趙王部下大將平先所殺;趙王引得勝之軍往征涼州,涼王張茂明知不敵,主動向趙主納款稱臣!


    楊難敵聞報,不由大懼,手中茶盞掉在地下,摔得粉碎;於是急令升殿理事,問計於眾臣:劉曜自涼州還師,必率得勝之兵前來攻我,如此奈何?


    眾臣皆懷大懼,議論不一,有主降者,有主逃之。


    忽階下閃出楊難敵胞弟楊堅頭,至階下高聲叫道:臣有一計,可退匈奴大軍!


    楊難敵:賢弟有何妙計?


    楊堅頭:前番趙王許降,今番引兵又來,必欲平滅我族,方肯罷休。我既戰之不勝,今有成漢國李雄兵精糧足,據險自守,不如前去投之。劉曜總不能在此長年駐紮,待其兵退之時,我再引眾殺回,則隴州依然是我楊氏天下!


    楊難敵:我弟此議,亦稱妙策!


    於是吩咐眾官,連夜還家收拾行李,次日率眾南奔漢中,遣使向成漢主請降。


    成都王宮之中,李雄覽罷楊難敵降表,恐其反引趙軍入蜀難製,一時沉吟未允。


    使者返回漢中,向主公敘說成漢王猶豫不決之狀。楊難敵聞罷,即搜羅黃金百斤,複派使節前往成都,重賄成漢將軍李稚,使其在漢主李雄麵前美言。


    李稚得了重賄,便向李雄進言:依臣所見,陛下不如準納楊難敵之降。


    李雄:卻為何故?


    李稚:陛下若準納楊難敵之降,並助其複國,則其必感激涕零,永為我成漢北藩。且陛下早有北伐之誌,複可借仇池為東進通道,掃平天下,統一六合,成就萬世基業也。


    李雄被李稚說得心活,遂允楊難敵之降,並派大兵相護,遣其重回武都。


    楊難敵還國未久,聞報趙軍未在仇池停留,已退回本國之境。難敵大喜,於是複又據險自守,不再聽命於成漢王李雄。


    李雄大怒:此賊忘恩,實在可惡!李稚,當初皆是你替楊難敵說話,孤方準納其降。今其複叛,你有何話說?


    李稚:此皆為臣一時不明,被其蒙蔽,甚是惶恐,望陛下恕罪。


    李雄:如此,便命你與我兄李含分為二路,進討楊難敵,勝則贖罪,敗則斬首。


    李稚不敢回言,喏喏連聲奉命,與李含引軍北上,兵至下辯。


    楊難敵聞說漢主來伐,遣將迎敵,阻敵歸路圍之,陣殺李稚、李含,蜀兵餘眾皆降。


    鏡頭轉換,複說涼州。


    涼王張茂自受趙王之封,心中愧悔,每日悶坐宮中,自覺有辱先王。


    痛定思痛,於是猛醒,召集眾臣議道:皆為我國中無有關隘抵抗敵國鐵騎強弓,故此屢受人欺。我必傾舉國之力,加築姑臧城垣,並修靈鈞台,以禦敵寇不可。


    別駕吳紹諫阻:敵國來伐之患,愚以為原因不在於此,是主公恩義未及於本國人心也。若非國人萬眾一心,皆願為主公效命,雖處層台,便如當年白馬將軍公孫瓚一般,終為袁本初所亡,自焚喪身。反適足以疑群下之誌,示敵國以怯懦之形也。


    張茂不悅:我兄當初一旦失身,豈無忠臣義士欲為之盡節哉!孤所忌者,乃禍生不意之間,變發肘腋之時,兵無所恃耳。王公設險,勇夫重閉,亦古人保國之道,卿其勿言。


    於是不顧眾臣反對,就此大興土木築城,終就大功於一役。


    太寧三年五月,張茂重病不起,令喚其子張駿至於榻前,執手而泣:我家自立涼州國,向以孝友恭順著稱。晉室雖微,偏安於東南一隅,汝亦應小心奉承,休得失了臣節。


    張駿叩頭不止,唯唯而諾。


    於是傳達遺詔於群臣:我之官職非由天子王命所封,苟以集事而已。某死之後,當以白恰入棺,勿以朝服王禮葬之,切記,切記!


    囑罷而卒。張茂既死,群臣依其遺囑白恰入葬。


    趙王劉曜聞之,遂遣使立張茂子張駿為涼州牧,封涼王。


    鏡頭轉換,複說前趙。


    字幕:劉胤,趙主劉曜世子。年十歲時即身高七尺五寸,多力善射,驍健如風。


    當靳準之亂時,劉胤與其母逃於黑匿鬱鞠部,得免於難。值陳安既已敗亡,乃自言己之身世於鬱鞠王。鬱鞠王大驚,於是敬以諸侯之禮,並使人送還劉曜。


    劉曜忽得此子回來,聞說過往免難之事,不由悲喜交加。


    於是登殿,使與群臣相見,當眾說道:朕今得世子歸國,其材器過人,且曆涉艱難,深為可憫。孤欲效周文王及漢光武帝以固社稷,而使為太子,可乎?


    左光祿大夫卜泰抗言諫道:文王定嗣於未立之先,則可。光武帝以其母失恩而廢太子,此豈足為法?向晉室若以東海王為嗣,未必不如今之明帝也,且不致於如此大亂。世子劉胤文武材略,誠然高絕於世,然太子劉熙孝友仁慈,亦足為承平賢主。況東宮乃民社所係,並無絲毫過錯,豈可輕動!若陛下果欲替嗣,臣即請效死東宮,不敢聞命。


    眾臣皆知卜泰乃劉胤之親舅公,今日竟當廷為太子抗言,無不驚訝。


    劉曜聞聽此言,心思太子劉熙乃羊後所生,今羊皇後已死,亦不忍廢之。又因卜泰實屬忠義之舉,於是說道:公言是也。既是如此,朕不廢太子,更使卜泰領太子太傅。封劉胤為永安王,都督二宮禁衛,錄尚書事。


    卜泰、劉胤:臣領旨謝恩。


    鏡頭轉換,複說成漢。


    成漢主李雄:皇後任氏無子,朕欲立亡兄李蕩之子李班為太子,眾卿以為可否?


    群臣出班固諫:陛下不可。皇後無出,請立庶出諸子。


    李雄:我兄李蕩乃先帝嫡統,有大功於國,大事垂成之時而不幸亡故,朕襲其之位,常為悼念。且李班仁孝好學,必能負荷先烈,光大我漢國。


    太傅李驤苦諫:先王立嗣子者,所以明定位分而防篡奪也。今有諸子皆不得立,反立侄兒,實乃禍亂之源。昔宋宣公、吳餘祭之事,足以觀矣!


    李雄隻是搖頭,堅執不聽,終立李班為嗣。


    李驤退而流涕:我成漢立國未久,其亂應自此始也。


    李班既被立為太子,遂謙恭下士,動遵禮法。李雄甚加寵愛,此後每有軍國大事,必令其參與謀劃。李班遇事剖析,倒也順情入理,頭頭是道。


    鏡頭轉換,複說東晉。


    太寧元年,晉明帝設立永嘉郡,即東甌名城溫州,又名鹿城,郭璞當年親為選址。


    太寧三年二月,明帝設朝,詔命追封因死於王敦之亂者。司馬承、戴淵、周顗、甘卓、虞望、郭璞等人,各都贈諡官爵。


    王導奏請為周劄錄功追贈,明帝從之,詔贈與戴淵、周顗同例有差。


    群臣請立世子司馬衍為皇太子,明帝悅而從之。


    因王舒乃王敦親族,詔命罷其荊州刺史,以陶侃為都督荊、湘、雍、涼四州諸軍事,領荊州刺史。陶侃領旨上任,就此複還荊州。


    荊襄諸郡士女聞陶公複歸還鎮,無不歡悅,各持香花迎接於途。


    陶侃既至荊州,終日斂膝危坐,軍府之事檢報無遺,未嚐少停。


    群僚勸其適當養息,陶侃卻道:大禹治國,乃惜每寸光陰,我不能效之,但惜分陰可也。豈但逸遊荒醉,生無益於當時,死無聞於身後,是自棄也!


    自從陶侃治理荊州,效當年羊祜所為,務勤稼穡,雖戎陣武士,皆勸勵之。有奉饋者,皆問其所由,若力役所致,歡喜慰賜,若他所得,則嗬辱還之。


    由是軍民勤於農稼,家給人足,自南陵迄於白帝數千裏中路不拾遺。


    太寧三年,司徒王導患病,經月不愈。


    長史李仁前來探病,因向王導舉薦:司徒可知長城戴洋乎?


    王導:未知。卻是何等樣人?


    李仁:戴洋字國流,吳興長城人。年十二時病死,五日複蘇。醒來說其死時得見天帝,使其為酒藏吏,授以符錄,給吏從幡麾,將上蓬萊、昆侖、積石、太室、恒山、廬山、衡山諸山。既而遣歸,逢一老父謂曰:“汝後當得道,為貴人所識。”及其年長,遂善風角之鑒,無不奇中。為人短陋,無風望,然好道術,不弱於郭璞;兼又妙解占侯卜數,人皆敬之為神。司徒大人今患貴恙,經月不逾,何不使人召來,問卜吉凶?


    王導:既有此人,卿可為我召來。


    鏡頭閃回,敘說戴洋來曆。


    戴洋少為東吳末年台吏,因知吳國將亡,遂托病不仕,隱入深山,無人知其去向。及吳國為晉武帝所平,天下一統,便複還鄉裏。


    行至瀨鄉,途經老子祠堂,因問守藏道人應鳳:二十餘年之前,嚐有人乘馬東行,過此老君祠而不下馬;結果其便未能過橋,墜馬落於水中而死,此事可曾有之?


    應鳳大驚,言稱有之。戴洋於是又問祠中過往之事,皆都如同親見一般。


    至揚州,刺史問吉凶,戴洋答:熒惑入南鬥,八月有暴水,九月當有客軍自西南來。


    如期果然大發洪水,而石冰引領流民作亂。


    石冰既據揚州,戴洋複謂城中百姓道:某視賊兵雲氣,四月當破。


    至期,又果如其言。當時陳敏為右將軍,堂邑令孫混見而羨之,說與戴洋。


    戴洋笑道:陳敏當作賊族滅,何足羨也!


    未幾陳敏果反,不久伏誅。如此種種靈驗之事,不一而足。


    閃回結束。李仁請來戴洋,直接引進司徒府中,拜見王導問疾。


    王導勉力起身升堂,待之以禮,請問占算吉凶休咎。


    戴洋求問生辰八字,掐指算道:君侯本命在申,金為土使之主,而於申上石頭立冶,火光照天,此為金火相爍,水火相煎,以故受害。小可之疾,若君侯喬遷以居,其病自愈。


    王導信服其言,贈重金以謝,即命移居東府而居,次日疾病遂痊,不藥而愈。自此戴洋風角之術聲名雀起,天下皆聞。


    戴洋與王導看完風角,離開建康,北上歸依祖約。


    祖約時為石勒所逼,將欲東向曆陽。部眾不樂東下,皆叛祖約,並劫其姊及嫂,往江北投奔石勒,其親族家眷喪失半數。


    於是祖約曆盡艱險,終到曆陽,駐紮下來。


    祖逖之子祖煥私問戴洋:先生昔日斷言平西將軍在壽陽可得五年,果如君言。則先生實對我說,今在曆陽,可得幾時?


    戴洋答道:得六個月耳。


    祖煥聞此,怏怏不樂而退。


    祖約又問戴洋:台下及此處氣候相比,何如?


    戴洋袖中占了一課,回答道:此地複有造反者。台下來年三月當致太平,江州當大喪。其後南方複有軍事,去此地千裏之遙。


    其後不久,果有部將牽騰造反,逼迫祖約率領親將家屬奔於石勒。鹹和四年三月,蘇峻、祖約亂平,天子反正,四月溫嶠卒於江州,郭默據湓口以叛,正距曆陽千裏。


    後石勒誅殺祖約及其親屬並盡,無不正如戴洋預言。


    祖約敗亡之後,戴洋便往潯陽,投奔刺史劉胤。


    劉胤大喜迎入,問道:先生既來,便與我占算一課,看我病當何時痊愈?


    戴洋答道:某不憂使君病體不痊,隻憂使君今年當有大厄難逃也。


    劉胤驚問:此言何解?


    戴洋:使君今年四十七歲,行年入於庚寅。《太公陰謀》曰:“六庚為白獸,在上為客星,在下為害氣。”年與命並,必逢大凶。十二月二十二日庚寅,切勿外出見客。


    劉胤:我當解職還於山野,請先生為我治病,何如?


    戴洋:使君當代溫嶠作江州刺史,不得解職。


    劉胤一怔,似信不信。正說至此,忽然天使入門,南麵而立,喝道:天子有詔,劉胤接旨。江州刺史溫嶠病卒,皇帝詔命劉胤鎮守江州,即時赴任,不得有誤。


    劉胤接旨謝恩,送走天使,還見戴洋,信為天人。


    九月甲寅,劉胤率引部眾,沿江而上,前往江州就任。申時,風從東來,入劉胤船中西過,狀如匹練,長五六丈。


    戴洋當時正在船中,伸手抓過風尾,放在鼻端嗅了一嗅,斷曰:風從鹹池下來,攝提下去;鹹池為刀兵,大殺為死喪。到甲子日申時,府內大聚屍骨埋之。


    劉胤問道:應在何處?


    戴洋答道:不出州府門也。


    船到江州,劉胤入城升衙,安頓家眷僚屬,記著戴洋船中所言,遂置守衛於州府東門。


    戴洋又道:東為天牢,牢下開門,憂天獄至。今臘月將近,可閉府門,以五十人備守,並以百人備東北寅上,以卻害氣。


    劉胤見殘年將過,新春將至,以為必無凶事,於是不從。


    鹹和四年十二月,朝廷征召後將軍郭默為右軍將軍。敦默樂於戍邊,不願進京宿衛,遂請告劉胤,表奏朝廷留下自己,以為臂助。


    劉胤不願多事,斷然說道:朝廷任命,我何預之。


    郭默無奈,隻得赴召進京,因向劉胤請求資助。劉胤家有臣資百萬,但分文不給。


    轉眼已至臘八日,歲末迎春之節。劉胤遣使贈送部將豬酒,以賀新春。使者行至郭默軍營,交卸豬酒,郭默並不謝賞,卻當使者之麵將物品扔到水中。


    使者還報刺史,劉胤不以為意,隻道:不知好歹,無禮之徒,不需理他。


    時有僑人蓋肫,強搶民女為妻,民女之父告到府衙。刺史府長史張滿接狀,便派人傳令蓋肫,命其將民女送還回家,便不治罪。


    蓋肫不聽,卻來對郭默說道:劉胤和張滿日夜策劃謀反,準備先除將軍。


    郭默信以為真,且又勾起舊恨,於是決定借此報仇。臘月二十四日,郭默率其同黨襲擊刺史府,攻破府門,進入寢室,誅殺劉胤,並誣張滿等人謀反,全部斬首。


    至此,前後發生之事,件件悉如戴洋所言,並無半分差謬。


    劉胤、張滿既死,郭默先斬後奏,將劉胤首級並表章傳至京師。


    明帝覽其奏表,明知劉胤與張滿謀反證據雖不足信,但其因私廢公、聚斂錢財、逼反流民之事是真,也就隻好將錯就錯,詔封郭默為穎川太守,以示撫慰羈彌。


    鏡頭轉換,按下江南,再表江北。


    前趙光初八年三月,北羌王盆句除投附前趙。後趙大將石佗聞訊,引軍襲擊北羌,俘獲三千餘落,牛馬羊百餘萬頭。


    前趙劉曜聞報大怒,即派中山王劉嶽引軍反擊石佗,並親自屯兵富平以為聲援。


    劉嶽一戰而勝,石佗並被擊殺陣中。後趙損失兵員六千餘人,餘者皆為劉嶽所虜。


    此時後趙大將石生屯駐洛陽,不斷騷擾河南,並率眾三萬寇略青州。青州刺史李矩見石生勢大,急發告急戰表,遣使送往建康,向晉明帝請求援兵。


    晉明帝覽表,與司徒王導商議,即命郭默率本部兵馬渡江北上,與李矩共同迎敵。


    石生乃後趙皇帝石勒從子,驍勇善戰,力敵李、郭二位太守,屢敗晉軍,二將不能勝之。李矩、郭默因見東晉再無大將敢北渡抗敵,無奈隻得投降前趙,請發救兵。


    前趙帝劉曜欣納其降,遂遣宗室中山王劉嶽、大將呼延謨,引兵五萬來救河南。


    二將奉旨,引軍疾進,將石生圍困於金鏞城。


    石生被困,急遣部將殺透重圍,來襄國向皇帝求救。


    石勒聞報震驚,遂遣石虎率兵四萬,來救石生。


    字幕:石虎,字季龍,上黨武鄉縣人,祖父石?邪,父名石寇覓,與石勒同鄉。


    石勒父名石周曷朱,將石虎視為己子撫養,甚相寵愛。石虎年七歲時,有善相者曾道:此人貌奇有壯骨,貴不可言。


    永興年間,石勒被拐賣到山東,石虎隨母仍留上黨。此後戰亂迭起,石虎與石勒失去聯係。直到永嘉五年,兄弟二人才得以重新見麵,是年石虎十七歲。


    石虎天生神力,弓馬嫻熟,作戰英勇,每戰衝鋒在前,甚少敗績。但本性殘忍,好馳獵無度,尤善彈射,屢數以彈人為樂,軍中以為毒患。


    當時石虎奉令,率兵四萬從成皋關入內,與劉嶽在洛水以西交戰,兩陣對圓。


    兩人大戰五十餘合,劉嶽不敵石虎刀法精湛,複被流矢射中,於是後退保守石梁。石虎設置溝壕營柵,將石梁四麵圍住,使內外隔絕。劉嶽士眾餓極,殺掉戰馬充食。


    石虎圍了劉嶽,複又分兵進攻呼延謨大營,呼延謨戰死,敗兵隻得來投劉嶽。


    劉嶽檢點兵馬,見損折近半,於是急遣使回至長安,向皇帝告急。


    劉曜聞報呼延謨被殺,心懷悲痛,親引禁兵二萬,來救劉嶽。使前軍將軍劉黑為先鋒,先去攻擊駐守八特阪之石虎部將石聰,大敗其軍。


    石虎聞此,親引大軍來敵劉曜,兩軍相遇,各自對圓。


    劉曜見石虎在馬上耀武揚威,不由大怒,便欲親自出馬,與石虎交戰。兩軍各令催鼓,劉曜所率禁軍戰馬受驚,驚潰亂竄。後軍以為前軍戰敗,返身便逃。


    劉曜忽見全軍潰散,不明就裏,隻得回師,敗回長安。


    石虎見劉曜不戰而退,也自莫名其妙,於是趁勢攻取石梁,擒獲劉嶽及其將佐八十多人,及氐、羌士眾三千餘,皆押送到襄國。


    石勒大喜,當即下令,將所有戰俘連劉嶽在內,全部坑殺。


    石虎一麵獻俘襄國,隨即又進攻並州王騰,擒而殺之,坑其士兵七千多人。


    劉曜退回長安,聞報劉嶽、王騰已為石虎斬殺,並坑其眾,就此懷忿,憂憤成疾。


    石虎與石生兵合一處,再來征戰河南。


    郭默急引軍渡江南下,奔回建康;李矩亦率部眾南歸,途中卒於魯陽。


    自此關東之地皆為石勒所有,繼而青、豫、徐、兗之地皆歸後趙。後趙勢力大振,至於鼎盛,與東晉以淮河為界,形成南北對峙;又與前趙以洛陽為界,並呈三足鼎立之態。


    按下二趙,複表東晉。


    晉太寧三年八月,明帝司馬紹病重不起。


    鑒於前有王敦後有郭默之亂,明帝命召右衛將軍虞胤,左衛將軍、南頃王司馬宗至內,使其二人典掌禁軍,輪值殿內,掌管宮內鎖鑰,多聚勇士以為羽翼,並加強京師護衛。


    又命朝中大臣,無論宗室勳將,沒有天子聖旨傳喚,皆不得深夜入宮。


    當時庾亮因有急事,連夜進宮求見陛下,遣家人往司馬宗處所,索求宮門鎖匙。


    家人奉命前往,洋洋索鑰。


    司馬宗不快,當麵喝斥:汝謂此乃你家門戶耶!今有禁旨在此,何故深夜妄自入宮?


    家人鎖鑰不得,隻得回報家主,庾亮深恨司馬宗而返。


    次日明帝病篤,群臣因被司馬宗及虞胤擋住宮門,皆不得入見。庾亮堅信司馬宗二人將有異謀,於是拉上王導闖門而入,禁軍不敢攔阻,遂得入見。


    明帝自知大限將至,遂召司馬羕、王導、卞壺、郗鑒、庾亮、陸曄、溫嶠等一班重臣入內,麵受遺詔。因囑群臣戮力一心扶保太子,旋即駕崩,年僅二十七歲,廟號肅祖。


    太子司馬衍年僅五歲,就靈前即皇帝位,諸臣表賀,是為成帝。


    因皇帝年幼,群臣奏請太後,依仿漢和熹皇後事臨朝稱製。於是太後臨朝,下達製命:大赦天下,改元鹹和。以王導錄尚書事,與庾亮、卞壺參輔朝政,加郗鑒為車騎大將軍,陸曄左光祿大夫,均開府儀同三司。以南頓王司馬宗為驃騎將軍,虞胤為大宗正。


    製命既下,群臣稱賀。東晉朝廷實權,自此落入帝舅庚亮手中。王導本來身體有恙,見此情景,便既深閉府門,稱疾不朝。(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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