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個咱還有點熟悉。”


    “是不是最近聽過?”


    朱元璋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了。


    這些天又是殺貪官,又是安撫受災百姓,朱元璋要處理的事太多了,記不起來也實屬正常。


    他點點頭,對陳洪道:“允炆這孩子,倒是有心了。”


    “等一下,你說這無煙煤多少一斤?二十文?”


    “木炭可是要五十文一斤!這麽好的東西,居然賣的這麽便宜?”


    陳洪點頭道:“陛下,是啊,所以市場上才出來,就賣沒了,就是不知道下次啥時候賣。”


    朱元璋眼睛有些明亮。


    這麽便宜好用的東西,如果朝廷買了呢?


    那麽百姓的難題,是不是可以解決了?


    好!好家夥!


    朱元璋眉宇漸漸舒展開來:“你替咱傳話,去告訴錦衣衛使毛驤,讓他盡快去查查,是誰在販賣。”


    “還有,給咱拿幾十斤,咱有用。”


    陳洪不動聲色的點頭道:“遵旨。”


    陛下這….哎!


    皇孫朱允炆對您這麽好,轉身您卻要將此物送給別人麽?


    而且允炆殿下送來之後,您享受著好,卻一句也不誇獎允炆殿下。


    這真是,令人寒心!


    可陳洪沒想過,朱允炆既然買通了你,通過你打聽朱元璋喜好以及需要什麽,急缺什麽,那他的孝,還是純粹的嗎?.


    …….….….….….


    坤寧宮。


    或許是發現無煙煤的妙用以及低價,又或許是來見馬皇後,朱元璋顯得格外開心。


    他隔著老遠,就大喊道:“妹子,咱來了!而且咱還帶好東西來看你了!”


    裏頭,瞬間傳來埋怨聲音。


    “重八,都多晚了,你不睡覺還有別人睡覺,咋咋呼呼的。”


    數落聲後,便是馬皇後徐徐走了出來。


    朱元璋大笑:“哈哈哈,妹子,咱不怕!”


    “這整個皇宮都是咱的,咱怕什麽?不過你說不能太大聲,這咱認,咱以後注意。”


    朱元璋立下承諾。


    但馬皇後權當屁放。


    這重八,每次都是口頭答應事後又犯渾,還是大喇叭一樣說話。


    都一把歲數了,就沒個正經。


    “重八,身後那是什麽?”


    馬皇後目光被朱元璋身後的無煙煤,給吸引住了。


    前些天重八回來,可沒帶這玩意。


    “這個啊。”


    朱元璋轉身看向宮人提著的無煙煤,笑道:“好東西,你等會就知道了。”


    “去,給咱放殿裏去!怎麽燃怎麽用,伱也看過了,給咱也點著。”


    後半段話,是朱元璋在吩咐宮人。


    宮人領命,快速往殿裏走去。


    而朱元璋和馬皇後,則是不慌不忙結伴而行。


    一般這個時候,都是他們夫婦倆閑聊時間。


    “重八,今天爹那有點不對。”


    馬皇後率先開口。


    朱元璋心中咯噔,聽這語氣,莫不是老爹遭事兒了?


    他心中一緊,問道:“爹咋了?”


    馬皇後看他模樣,笑了起來:“瞧你這樣,你還擔心起爹他老人家來了?”


    “你啊你,你不讓爹他老人家擔心就算不錯了,爹可不需要你擔心,他老人家能把雄英從鬼門關拉回來,用得著你擔心麽?”


    朱元璋恍然大悟,大笑起來:“哈哈哈,對!妹子,咱….咱關心則亂,關心則亂嘛!”


    “那你說,爹今天那兒咋了?”


    馬皇後聞言,認真道:“今天我沒去爹那兒,是雄英回來告訴我的,說爹又新收了一個徒弟,叫陳雲天。”


    “雄英說,爹看那孩子眼神不簡單,像是看親人一樣。”


    啥?


    親人?!


    朱元璋懵了。


    老爹除了自己朱家人,還能看別人像親人?


    “會不會,是雄英看錯了?”


    朱元璋忍不住道。


    馬皇後歎氣:“應該不會,雄英那孩子眼神可尖著。”


    “重八,你說….”


    說到這,馬皇後頓住。


    似乎難以啟齒。


    半晌,


    她意誌堅定,湊近朱元璋耳朵輕聲道:“你說,會不會是爹的孩子?”


    朱元璋瞪大眼睛。


    馬皇後趕緊解釋:“爹他老人家,咱們和他也五十多年沒見了,有些人幾年沒見都變化很大,爹這可是足足五十年啊。”


    朱元璋聞言,直接搖頭:“不,不可能!”


    “你就那麽確定?”


    “對!咱知道爹,那不可能是爹的孩子!”


    朱元璋眼神堅定。


    他見過爹和娘的相處,那是目光隻有對方。


    而且聽娘說,當年她是舍棄一切跟了爹,而爹也一直記著,每次娘受苦都認為是自己的錯,自哀自怨。


    這樣的爹,這樣的娘。


    爹又怎麽會在外麵找人?


    此刻。


    見朱元璋眼神堅定,馬皇後也不再瞎猜,問道:“那你說,這孩子什麽情況?”


    朱元璋想了想,反問道:“妹子,你剛說他姓啥?”


    “陳,陳雲天。”


    “陳….陳….”


    朱元璋低喃,而後瞳孔微微縮起。


    “妹子,咱有一個不太確定的想法。”


    “你說,我聽著。”


    “這孩子,你說….會不會是娘那邊的家人?咱娘信陳!這孩子也姓陳!”


    “這….這,有可能!”


    馬皇後也是驚醒,想了想,開口道:“不過,這還是咱們瞎猜。”


    “趕明兒,我去爹那一趟,我去探探情況。”


    朱元璋點頭:“成!”


    閑聊中,兩人也到了殿裏頭。


    瞬間。


    馬皇後感覺到一股暖洋洋的氛圍,是那無煙煤開始暖整個屋子了。


    “妹子,暖吧?”


    朱元璋看著她,樂嗬嗬道:“這可是咱第一時間發現的寶貝,你是第一個用到的,咱明天還要帶給標兒雄英他們。”


    話音落下,


    本以為自家妹子會很驚奇,可….她卻是很無語的看著自己。


    這….


    這咋回事?


    和咱腦子裏想的,也不一樣啊。


    妹子你咋不驚訝?咱等著看,也愛看啊!


    朱元璋犯迷糊了。


    他想了想,試探道:“你….用過了?”


    馬皇後翻著白眼:“可不,雄英今天回來就給我帶來了,他本來還想給你帶去,我給攔下了。”


    “我和他說,讓我來驚下你,結果你也想著驚一下我。”


    朱元璋:….….


    這不屬實雙向奔赴了?


    馬皇後歎了口氣:“重八,誰給你送的?雄英?”


    朱元璋搖搖頭:“那倒不是,是允炆那孩子給咱送的,就今晚,咱用了就給你….嗯?等等!”


    朱元璋似乎想起來什麽,瞪大眼睛。


    “妹子,咱想起來了!昨天雄英也和咱提起過這無煙煤,不過隻是口頭提一下。”


    “咱當時認為他說的太過理想化,就沒放在心上。”


    這下朱元璋終於明白了。


    為什麽剛才在宮裏,陳洪提起無煙煤他感覺莫名熟悉,原來是昨天大孫和他說過!


    隻不過,


    他認為這臭小子給自己吹牛呢,直接左耳進右耳出。


    可沒曾想,


    這特娘居然是真的!


    “不會吧?這無煙煤,是那臭小子弄出來的?”


    朱元璋人都有些懵了。


    馬皇後犯迷糊:“雄英弄無煙煤?重八,你是不是處理政務把腦子處理迷糊了?那孩子都沒下過地,懂得弄煤嗎?”


    直接說朱元璋的不是,說他腦子迷糊。這種話也就隻有馬皇後說的出來,也隻有她說出來,朱元璋覺著說的對。


    “妹子,哎,有可能腦子真壞了。”


    “咱竟然想著雄英那臭小子能製煤?哎呀,丟人呐,這怎麽可能嘛!要製煤,也是咱爹那班底去治。”


    “不行,趕明兒我得問問這臭小子,這煤….妹子,咱和你說,它不但便宜還無害,很重要很重要!”


    “說不準,這個冬天咱大明大多老百姓,就靠著它過冬了。”


    朱元璋把這事記在心上了。


    打算明兒一早,就去找朱雄英問問。


    “這事確實重要,明兒一早我起來也提醒你。”


    “一個人可能忘,兩個人在忘就說不過去了,就說明咱兩都被淘汰咯,說明你這位置就該給標兒,咱倆的話,就學爹那樣時不時逗逗兒孫享福去。”


    馬皇後笑著調侃。


    朱元璋笑道:“妹子,那可不行,標兒還沒成長起來,咱不放心呐。”


    “咱這位置一個決策錯誤,說不準就影響大明萬千百姓死活,等標兒夠獨當一麵,咱在讓他。”


    馬皇後笑道:“我也知道,算了不說這事,你去屋裏躺著吧,我給你打點水洗洗臉。”


    朱元璋點頭:“成!”


    朱元璋去屋裏頭坐著,喝著茶又靠近無煙煤暖暖身子,一個字,舒坦!


    而等馬皇後打完水過來,他又開始和馬皇後扯東扯西起來。


    朱元璋就像個話癆,今天遇到啥事都說,馬皇後都很認真在聽,時不時也發表自己意見。


    兩夫婦都聊的可開心了。


    當然,也隻有馬皇後在這,朱元璋才是個話癆。


    擱著群臣麵,他是令人恐懼的冷麵君王,更有甚者認為暴君。


    擱著標兒雄英麵,他是嚴父亦是嚴厲爺爺。


    .


    ….…….….….….


    翌日。


    大清早的,應天府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不過沒下多久就停了。


    如今,


    東宮裏,有太監正在院子裏掃雪。


    朱雄英則早早起床,坐在大殿內,眺望著院內雪景。


    不一會兒,一些太監宮女便抱著許多透明的布匹回來。


    這些都是他要用的。


    他昨天在天雲觀,隨師尊幹了趟農活,而且師尊說那樣幹的農活,哪怕冬天也能長出菜。


    朱雄英一向愛吃菜,就給記下這事,大清早就命人找各種物品,搭建棚子,試著重現昨天與師尊一起做的農活。


    種出菜,然後大口大口的幸福吃著!


    此刻。


    朱雄英望著那些布匹,很是滿意。


    這些布匹都是宮人嚴格挑選過的,透光性和密閉性都不錯。


    就是有點貴。


    不過朱雄英也不心疼了,他是花自己的一些小錢買的,這些錢都是他隨師尊掙來。


    臥牛山那邊采出來的無煙煤,昨日已經在市場上試銷售了。


    賣的效果很好,雖然師尊隻是讓師兄弟們拿出幾百斤去販賣,但是在沒想到,短短一天,那無煙煤就賣完了。


    而且,還有些供不應求的意思。


    街肆上好一些富賈,都嚷嚷著讓天雲觀,早點開始販賣下一批。


    無煙煤將會是一個源源不斷的銷售鏈,又加上鹽山產業,天雲觀累計的財富多不勝數。


    而他也經常幫忙,分到了些工錢。


    所以購買這些布匹,沒用宮裏的錢,而是他自己用雙手掙來的錢買的,他不僅不肉疼,反而還感受到一股滿足感。


    這種靠自己豐衣足食的感覺,太美妙了!


    早早吃了早飯,朱雄英便走到院落的菜園子旁邊。


    因為冬日的原因,菜園子裏的菜許多都枯萎了,唯一生存能力強的,便是大白菜。


    朱雄英學著昨天的情況,用竹子在菜園地兩邊,紮成一個個彎弓。


    很快,一個暖棚的架子便搭建好。


    還在做著。


    但,沒多時,


    朱允熥裹著棉襖走來。


    “大哥,你在幹嗎?”


    朱允熥很是好奇。


    朱雄英道:“在搭暖棚,允熥,你要是沒事也來活動活動。”


    朱允熥點頭:“噢,大哥,那我要幹什麽?”


    朱雄英指著廳堂內的布匹:“去將它們拿來,蓋在竹架上。”


    “啊?”


    朱允熥有點不理解:“這不是很浪費嗎?那麽多上好的布匹,大哥你用來搭建….搭建這個東西….額,你瘋啦?父親看到說不定會打死你。”


    朱懷懶得和他解釋:“允熥,別說了,你個瓜娃大字不識一個懂啥?快些去拿過來,過段時間大哥帶你看看奇跡。”


    朱允熥癟癟嘴,大哥真凶。


    但動作還是順從的。


    他脫下裹在外麵的棉襖,卷起手腕,便去廳堂內抱著布匹走出來。


    朱雄英踩著木梯,拿著朱允熥送來的布匹,不斷蓋在竹架上。


    兩兄弟正賣力搭建暖棚的時候,許久沒來東宮的朱元璋,正笑眯眯的走來。


    當看到這一幕,朱元璋臉色拉了下來。


    他指著朱雄英和朱允熥:“你們這兩個臭小子,跟咱來大廳!”


    老爺子窮了一輩子,自幼做過農民,當過和尚,也乞討過,百姓多麽不容易,他比誰都了解。


    盡管當了皇帝,他也嚴格要求後代不能鋪張浪費。


    現在看到這兩兄弟,居然在糟蹋布匹,哪裏能高興的起來?


    朱允熥還小,而且沒主見,這肯定是大孫的意思!


    這大孫!!


    朱元璋邊走邊想,氣的胡子都要歪了。


    他想著,今天不好生說教說教這小子,雄英這臭小子,都不知道百姓多麽困苦!


    朱允熥小臉嚇的刷白。


    他知道爺爺生氣了。


    確實,這擱誰不生氣啊?


    哪有這麽糟踐布匹的啊!


    可他提醒大哥了啊,大哥不聽!


    朱允熥害怕死了。


    路上都在想,等會爺爺問是誰主使的,自己該怎麽辦?


    該指出大哥嗎?


    算了,不能這樣。


    得說兩人一起弄的,這樣大哥挨得批鬥也少點。


    相比於差點怕死的朱允熥,朱雄英則無所謂的走了進去。


    老爺子板著臉,氣咻咻的盯著朱雄英和朱允熥。


    “你兩兄弟,不像話!”


    朱元璋出生草莽,做了皇帝也不敢忘本。


    平常他就以身作則,要求後代也要和他一樣節儉杜奢。


    可言傳身教了這小子這麽久,現在他居然如此浪費?


    今天不教訓教訓這臭小子,朱元璋心裏這口氣都咽不下去!


    朱允熥耷拉著腦袋,低著頭不敢直視,小聲勸朱元璋道:“爺爺,您老別生氣了.…”


    朱允熥這孩子低頭,純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朱元璋對他態度很滿意。


    但大孫朱雄英….


    朱元璋看著朱雄英一臉沒錯的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個臭小子!你還不知道錯誤是嗎?”


    “平常咱怎麽教你的?隋煬帝怎麽滅國的,都忘了嗎?”


    “大業六年,東都洛陽絲綢纏樹的典故。你忘了是不是?”


    “咱給你說了多少亡國之君的例子,都拋之腦後了?”


    大業六年,是隋煬帝在位的時候,西域和突厥的使者至東都洛陽,隋煬帝為了顯示氣派,同時也有威懾諸藩國的需要,大肆鋪張,甚至還命人用絲綢纏繞在樹上,顯示大隋的富裕….


    朱元璋時常會拿這個教育朱雄英,讓他要學會節儉,不能奢靡。


    “大孫,要學會過日子啊!”


    朱元璋語重心長的道。


    “就比方,咱給你舉個例子,你看這個炭木,現在這時節的碳價,真是一日千裏,一斤竟漲到五十多文錢,真真是要命啊。”


    朱元璋露出痛心的樣子,可隨即又笑了:“既然要持家,就要節省,這才大早上就燒碳,你看看這個能不能省?可以的,可你呢,你自己.…”


    他手一指,點向地上的火盆。


    也在此時怔住。


    不對啊!


    咱來幹嘛的?


    不就是向這臭小子,打聽打聽省錢的消息。


    無煙煤二十文一斤,碳價五十文,這要打聽出來,朝廷能省極多!


    “咳咳,先說正事。”


    “臭小子,這無煙煤,你師尊弄出來的?”


    朱元璋問道。


    朱雄英認真道:“沒錯,爺爺,那肯定師尊弄出來的啊,咋樣,有用吧?”


    朱元璋大笑道:“哈哈哈,有用,有用!咱想知道,能量產嗎?”


    朱雄英不答反問:“有用啊?哎呀,原來有用啊,那這是誰前兩天說,說無煙煤屁用沒有,還說我天天在幻想,趕緊幹點正事。”


    朱元璋聞言,嘴角一抽。


    這是他當時說的,但那時無煙煤還沒出現,他認為這臭小子就是在吹牛,所以給朱雄英批鬥了一頓。


    “這….這個….”


    朱元璋憋紅了臉,想找個合理的理由。


    朱雄英看著,大笑起來:“哈哈哈,爺爺,好咯,不逗你了。”


    “這無煙煤啊,師尊特地和我說過,是可以量產的。”


    “說是量產,其實都是山裏頭撿的,都多的很。”


    啥?


    撿的?現成的?


    朱元璋瞪大眼睛,宛若牛眼。


    可隨即,聲震瓦礫一般的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好,撿的,好啊,撿的好!”


    朱元璋激動了。


    他起初以為這種煤炭,是需要冶煉雲雲的,但卻沒想到,居然是在山裏長出來的。


    那麽,如果找到這些山脈,是不是意味著,大明的百姓,可以安穩度過這個冬天了呢?


    越想越興奮。


    朱元璋搓了搓手,激動的問朱雄英道:“臭小子,快告訴咱,你師尊真和你說過,這是山裏長出來的嗎?”


    “可以撿的話,哪些山可以撿?咱去買下來!買下來都賤賣給百姓!哈哈!”


    朱雄英聞言,歎了口氣:“爺爺,南直隸這邊沒有了,山脈隻有師尊一個人有。”


    朱元璋眸子黯淡。


    隻有老爹那座山有,自己還沒有孝順過老爹,就要向老爹要東西嗎?


    咱….咱不敢啊!


    這多不孝,可百姓那邊怎麽辦?


    朱元璋陷入躊躇。


    誰知朱雄英,下一句就讓他眼眸亮起。


    “這邊是沒有了,不過山西那一帶多的很,趁著民間還沒發現,爺爺您早點將山西那邊的煤山給盤下來,作為咱們大明朝廷的煤山。”


    山西那邊朱雄英不清楚,甚至他這輩子都沒去過,之所以說這話,還是師尊和他說的。


    而他相信,師尊說的肯定都對!


    朱元璋聞言,激動的老淚縱橫:“好,好啊!山西那邊,解了咱大明的圍!”


    盡管現在還沒去山西確定,但他和朱雄英一樣,認為是老爹說的,那就肯定沒錯。


    “哎….咱看到百姓每天死幾個,這還隻是應天府,放大到整個大明人數更多,咱心裏很不是滋味,咱.…”


    朱元璋心裏堵得慌。


    現在說是應天府每天死幾個人,可這隻是統計出來的,實際上死的更多。


    情況遠比表麵要更糟糕。


    隨著小冰期的到來,大明各地陷入絕對寒冷,各地方百姓死人的消息紛至遝來,無不衝擊著這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老人比誰都要憂心,比誰都要痛苦!


    百官總說,他們為了百姓可以舍生忘死,他們以造福百姓為己任,扯淡!


    誰能比朱元璋更懂百姓?更心係百姓?


    這個天下是他朱元璋的,是他老朱家的,守了十幾年的江山,朱元璋才將天下治理的風調雨順。


    他靠的是什麽?靠的是他深刻理會和理解百姓,將百姓真正的看成自己的孩子!


    孩子受苦爺心疼。


    現在,他看到自己的‘孩子們’終於可以不用在無故被凍死了,怎能不開心?怎能不高興?


    史書上都說朱元璋性情殘暴嗜殺,對,文人是這麽說朱元璋的,說的也一點沒錯。


    朱元璋一輩子,殺了不少人。


    可誰想過,朱元璋誅殺過百姓的九族嗎?


    為什麽民間沒有一本話本流傳到後世,是關於編排朱元璋的?


    為什麽百姓從沒在任何野史上說過朱元璋的壞話?


    那些史學家,以及孔門的後人,他們心是黑的!


    他們在朱元璋活著的時候懼怕朱元璋,在朱元璋死後卻無情鞭撻著朱元璋。


    可他們有沒有想過,沒有朱元璋,能有漢家江山?


    這些人,是不是還在被異族當豬狗一樣統治著?


    良心被狗吃了而已。


    “好孩子,剛才咱批評錯了你,糟蹋吧,布匹你可勁糟蹋!糟蹋幾個布匹咋了?你帶回來這麽重要的消息,糟蹋幾個布匹沒事兒!功能抵過!”


    “不過….”


    朱元璋認真看著朱雄英,言傳身教道:“臭小子,買東西,就得買物美價廉的,這個道理嘛,其實就和你花那麽多的銀子,去買這些布匹,然後卻用這些布匹裝飾菜園子一樣,你此舉則是鋪張浪費,若是被人看到,會說咱朱家奢靡浪費的.…你….能明白咱的意思嗎?”


    朱元璋期冀的盯著朱雄英,很希望自己大孫開竅。


    朱雄英搖頭:“不太明白。”


    “這還不明白?嘿!你這臭小子!”朱元璋一拍大腿,有些急了,還想要繼續解釋。


    朱雄英沒等他開口,便道:“爺爺,咱們先去種點菜?”


    他突然的開口,打亂朱元璋的思緒。


    朱元璋狐疑的盯著朱雄英:“你還種菜?臭小子,這菜你種的明白不?冬天咋種菜?淨扯淡!”


    朱雄英笑道:“可以啊,肯定可以!”


    朱元璋翻了翻白眼:“臭小子,五穀不分不是?要是冬天能種菜,咱活一輩子了,還能不知道啊?你這臭小子,成天淨異想天開!”


    朱雄英歎口氣:“算了,我不說了,眼見為實。”


    “爺爺,您跟我來。”


    朱雄英在前麵帶路。


    朱元璋蹙眉,無語的道:“誒誒,咱剛才話白說了啊?”


    朱雄英搖頭:“爺爺,您才不懂種菜!跟著我腳步,冬天不但種出綠菜,還保管您種出西瓜!”


    “胡扯!”朱元璋瞪大眼睛。


    “沒有胡扯,這是師尊說的!”朱雄英再道。


    “你這臭小….恩?你師尊說的?”


    “對啊!”


    “不是,他老真說冬天能種菜?”


    “對!”


    “這….咳咳,那咱也信,走吧,咱去看看。”


    冬天種菜不可思議,但這事兒要是自己老爹說的,那就沒事了。


    他信老爹,無條件相信!


    雄英這臭小子也真是,不早點提老爹,搞得他一直在那質疑。


    朱元璋滿腹牢騷。


    路上。


    朱雄英忍不住問道:“爺爺,您知道啥是光合作用嗎?”


    朱元璋:?


    朱雄英繼續道:“那您知道,啥是溫室效應嗎?”


    朱元璋:??


    朱雄英捧腹大笑:“您看,這些都不懂,還說您懂種菜。”


    朱元璋瞪大眼睛:“臭小子,在你那師尊學了兩個新詞就亂用是吧?趕緊帶咱見識見識,別貧嘴了。”


    “噢….”朱雄英委屈的“噢”一聲。


    走到棚子前,朱雄英下了地,回頭問道:“爺爺,能下地不?”


    朱元璋旁邊,是親眼看到朱雄英怎樣熟練下地,心中欣慰極了。


    還是咱爹厲害啊,把大孫教的地都會下了!


    他高興極了。


    隨後,朱元璋笑道:“扯個淡!老子幹了一輩子農活,老了還成廢物了不成?走,下地!”


    外麵洋洋灑灑,又開始飄雪。


    小冰期的到來,注定這個冬天會非比尋常的寒冷。


    朱雄英領著朱元璋,來到搭建好的暖棚。


    經過剛才的醞釀,暖棚裏麵已經聚集了熱氣,剛一進去,暖洋洋的。


    “好家夥!”


    一股暖流衝擊著朱元璋,讓朱元璋忍不住大呼出口。


    驚呼之後,朱元璋卻是呆住了。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溫度,真特娘別說,還真適合種菜!”


    朱元璋是個聰明人,小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泥腿子跑莊稼,什麽樣子的氣候適合種植,他了然於胸。


    此時揣摩明白了,竟有些忍不住震驚的看著朱雄英。


    “有戲?”


    朱雄英笑著道:“爺爺,您不是時常吹噓您小時候,和曾爺爺一起做過多少農活?有沒有戲,您心裏不清楚嗎?”


    朱元璋沒好氣的笑罵道:“你這臭小子,還記仇呢?現在還編排咱老頭子?”


    朱雄英把頭撇過另外一邊,神遊天外:“這我哪敢啊?”


    朱元璋掐腰:“別愣著了,做活啊!你去刨坑,允熥,你去拿種子來,要快!”


    朱元璋朝外麵朱允熥大喊,指揮著全局。


    朱雄英也不指望爺爺真來做活,一把年紀了,讓他幹農活,這成啥樣子了?


    這是不孝子孫!


    爺爺就該負責指揮,享受著小時候那種種植開荒的樂趣,這就夠了。


    很快。


    忙了起來。


    忙一陣後,朱元璋大喇喇的坐在阡陌的田埂上,看著大孫刨坑,看著允熥怯懦懦種植,一種滿滿的幸福感縈繞在胸懷。


    他笑著,臉上溫和的笑著。


    仿若看到了幾十年前,他那時候還是八歲,放牛回來,看到老爹老娘在田裏開墾的樣子。


    好快啊!


    爹,娘….眨眼功夫,咱老朱家的曾孫都出來了。


    咱一定要給他培養出來,讓他變成和咱一樣,甚至超越咱的霸氣帝王!


    咱也會教他,咱農人出來的,要管好百姓,上不愧對天地,下不愧對祖宗!


    當然,爹啊,您老也努努力教下您這曾孫,說不定咱有時候有些沒注意,得您老來兜底。


    朱元璋笑了一聲,大喊道:“雄英。”


    “啊?咋了爺爺。”朱雄英撓撓頭。


    朱元璋笑著道:“累嗎?累了咱就都歇一歇。”


    朱元璋招手。


    朱雄英便和朱允熥,來到朱元璋身旁坐下。


    朱元璋唏噓道:“當初咱也這麽做過活,幾個娃子就在旁邊,標兒….你爹他穩重,時不時幫你奶奶幹點活,你四叔滑頭,動不動偷懶,不過你四叔那家夥心高氣傲,也是有本事的.…”


    人老了容易扯起過往,朱元璋便訴說著那段青蔥歲月。


    朱雄英聽的津津有味,朱允熥有些怕朱元璋,但這故事很吸引人,他也聽的入了神。


    休息休息聽曾經的故事後,又開始忙活。


    種子種下去了。


    什麽時候可以發芽,朱元璋很期待。


    就如他和老爹,一起將大孫這顆種子,也種在了大明王朝一樣,什麽時候發芽,朱元璋更加期待!


    出了暖棚,外麵片片雪花落在朱元璋頭上。


    朱元璋抬頭:“瑞雪兆豐年,來年豐收,好事兒!”


    “走,咱吃飯去吧。”


    朱元璋收斂心思,吃完飯,便著急回了奉天殿。


    山西那邊的無煙煤礦,他得抓緊時間盤下來,將無煙煤運輸到全國各地販賣,確保百姓的取暖問題。


    .


    ….…….….….….


    奉天殿。


    朱元璋正準備召見詹徽和傅友文。


    但兩人好似掐著時間點一般,竟主動且同時在殿外求見朱元璋。


    少頃,兩人進入奉天殿。


    “陛下!”


    兩人異口同聲。


    “我來送禮!”


    兩人再次異口同聲,賣關子都賣的這麽一致。


    兩人狐疑的對望,然後看到對方手裏的無煙煤,眼神瞬間抽離。


    朱元璋明知顧問,笑意盎然道:“噢,送什麽?都說說吧。”


    “無煙煤!”


    兩人再次同時開口。


    朱元璋笑著道:“然後呢?”


    這次,兩人一起沉默。


    沉默片刻,傅友文對詹徽道:“詹大人,您先說吧。”


    詹徽也不客氣,指著手中的無煙煤,便對朱元璋大談特談。


    “陛下,您可莫要小看此物,這東西才在應天興盛起來,昨日開售微臣沒購買到,今日一早就去買了。”


    “這個東西火力旺盛,能燒的很久,而且也不會產出有毒氣體,最為主要的.…它賣的便宜!百姓絕對能負擔的起!”


    “所以,咱大明隻要將此物的販賣權給握住,那這個冬日百姓的存亡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看著詹徽,漫不經心的問道:“噢,那從哪裏買?”


    詹徽有些躊躇:“這個….這個這個,微臣來的急,還沒調查是誰家在售賣。”


    “嗬。”


    朱元璋冷笑道:“咱看出來了,邀功你是第一名!”


    詹徽嚇的不輕:“微臣,微臣.…”


    朱元璋擺手:“莫和咱說這些屁話!央人去一趟山西,將有無煙煤的山,全部給買了下來!趁著現在百姓還不知道這其中的利潤,朝廷能以最小的成本購買。”


    “啊?”


    詹徽有點懵了。


    怎麽….好像陛下都知道了一樣?


    朱元璋笑道:“應天府的無煙煤,是天雲觀供應的,煤山在上元,叫臥牛山。”


    “咱不和天雲觀還有仙人爭搶利益,天雲觀托太孫告訴咱,山西那邊還有許多。”


    嘶!


    站在一旁久不做聲的傅友文,瞪大眼睛,倒吸涼氣。


    又….又是天雲觀嗎?


    這可是福及天下萬民的事啊!


    而且這無煙煤賣的也便宜,尋常百姓家都買得起。


    想不到,居然….又是天雲觀!


    而看老爺子這樣子,分明是已經提前打探過了,虧的自己和詹徽還如此神秘兮兮。


    等等!


    陛下剛才說了啥?


    他不和天雲觀爭利?


    這是利益的事嗎?


    這是天下大事,是福及百姓的大事,關乎於百姓生死的國事!


    要是尋常人擁有這些無煙煤,老爺子能這麽和顏悅色?


    怕不是,早就上去搶了吧?


    傅友文還在沉思的時候,聰明人詹徽已經開口了。


    “恭喜陛下!”


    “大明有如此心係天下的道長們,大明之福!社稷之福也!”


    傅友文:“…….”


    可惡啊!又被他搶先一步了!


    “臣附議!”


    傅友文緊接著開口。


    朱元璋討厭溜須拍馬的臣僚,但他卻喜歡聽這些人拍老爹,也拍天雲觀的馬屁。


    不知為何,這話聽了,比他們誇耀自己還要舒坦。


    朱元璋咧嘴大笑:“不錯,大明之福,社稷之福!不過….”


    言語一變,朱元璋盯著詹徽和傅友文道:“山西一帶的無煙煤,固然可解北方危機,但遠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咱們暫時,還要點無煙煤緩過這段危機,咱直說了,朝廷要在天雲觀購買無煙煤。”


    話音落下。


    傅友文和詹徽對視一眼,略微心驚。


    這意思就是,朝廷要當中間商了!


    從天雲觀買來無煙煤,然後又轉手賣給百姓,保天雲觀的銷路!


    而事實上無煙煤的強大,也不需要保,總能賣出去的。


    朱元璋這麽做,還是想著邀功。


    他想通過這事和老爹說,爹,咱來捧捧場買你東西了!


    朱元璋剛才看不慣詹徽邀功,可現在他自己都在邀功。


    前方,朱元璋繼續道:“這無煙煤在市井賣也不過二十文….傅友文你給咱算算,要保證南直隸源源不斷的供應無煙煤,朝廷需要多少錢?”


    傅友文低頭在沉思,心裏大概有個預估道:“大抵需要六萬兩白銀左右。”


    朱元璋蹙眉沉思,道:“如果咱二十文一斤購入,十五文一斤賣出去呢?一斤虧五個錢,總共要虧多少?”


    傅友文聞言,眼珠子越瞪越大,不可思議的看著朱元璋,心裏卻是佩服到了極點!


    老爺子在護著天雲觀,這一點是肯定的!


    但隨著民間百姓凍死之人不斷攀升,朝廷卻無能為力,民間一定會對大明朝廷有怨念。


    現在朱元璋將天雲觀的無煙煤給買下來,然後以每斤虧五文錢的價格,賤賣給百姓。


    這一手操作,簡直不要太絕!


    非但沒有和天雲觀爭利,還贏的了百姓對朝廷的信心!


    老爺子這智慧,真的令傅友文望塵莫及。


    雖然朝廷看似虧了,但災天,朝廷豈能不撥款的道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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