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這….這怎麽可能!”


    張翠山瞪大眼睛,滿臉不敢置信。


    呼吸急促!


    瞳孔瞪大!


    “你方才,說的可都是真的?殷姑娘,你可不能騙我!”


    張翠山目光鎖住殷素素。


    殷素素或許是從小養尊處優,有時候談大事都能開玩笑,分不清場合。


    “張翠山,你….我!”


    殷素素指著他有些生氣,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畢竟剛才張翠山自願斷後,是把性命豁出去保護他們,她也不好凶救命恩人。


    “哼!你自己去問你師兄弟!”


    殷素素鼓著氣,雙手叉腰別過一頭。


    張翠山連忙看向其他道士。


    “師兄,是真的….”


    之前唯一清醒的道士苦笑道。


    聞得此言,張翠山懷疑頓時驟減幾分。


    可是,這種事情真的可能?


    龍虎山真出了仙人?


    這事兒震撼,但張翠山也知道,八九不離十是真的,畢竟師弟沒理由騙自己。


    張翠山深吸口氣:“仙人啊….龍虎山真出了仙人,而且我們還是因他獲救。”


    “看來,之前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龍虎山那邊說有仙人了,我竟還在懷疑,而他們仙人,還救了咱們一命。”


    張翠山隻覺得羞愧。


    殷素素幾人,也是慚愧低頭。


    因為他們也是這麽想的。


    “好了,咱們回去吧。”


    張翠山深吸口氣:“最近師尊要來應天府了,是洪武陛下邀請他來,咱們得先行去趟應天府,打探打探情報,順便也看看是否龍虎山仙人,是否也在應天府。”


    “若是在的話,等師尊到達,那麽當世兩位仙人….我道教雙星,便可以見麵。”


    張翠山一想到那個畫麵,就覺得有些激動起來。


    這兩位仙人是貨真價實的仙人,而他們從未見過麵,若是見麵,會擦出怎樣的火花呢?


    張翠山極為期待。


    而這次下山其,實最主要的目的是洪武皇帝邀請師尊前來應天府。


    他帶隊是第一批抵達查看情況,至於洪武皇帝為何邀請師尊到來,他不清楚,他尋思也隻有兩位當事人才知道。


    這途經望涯山除鬼,隻是偶然。


    當然,最主要還是他們第一時間,認為望涯山隻是件小事。


    現在望涯山的事情解決,也是時候去辦正事,前往應天府。


    .


    ….….…….….….


    應天府。


    皇城,東宮。


    朱元璋剛到東宮,就有錦衣衛朝他報告事情。


    “噢?咱爹的道觀出現異象了?咱爹還不在?”


    朱元璋來了興趣。


    隨後笑了笑:“繼續查,到底發生啥了,查不出也沒所謂,反正咱還有大孫可以問。”


    朱元璋把目標放的很鬆。


    雖然有朱雄英的原因,但是在以前這也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一切都因為老爹的到來,讓他心情好上不少。


    順帶的,


    連麵對官員和錦衣衛等人時,也態度好了許多。


    或許朱元璋都不知道,他已經在不知不覺改變,開始變得柔和。


    今日朱元璋來東宮,沒什麽特殊信號。


    特殊信號….


    是因為他這樣的人,一言一行都倍受人關注,比如朱元璋到達東宮,那麽呂氏母子便會猜測,老爺子為何而來,需要對她們不利還是其他?


    畢竟往常這個點,老爺子都在處理政務。


    帝王的一言一行,牽動著無數人的心思。


    而朱元璋今日到來,僅僅隻是心裏頭那股子農家人勁動了,要來東宮的暖棚鏟鏟地,除除草,看看瓜果。


    兩個時辰後。


    朱雄英反悔了東宮,他有些鬱悶。


    今早去望涯山之前,師尊明明說過帶領他和朱高熾見鬼怪的,可卻連根毛也沒見到。


    這也不能怪朱長夜,畢竟那惡鬼周德興實在太凶惡了,連張翠山那樣的武林高手都差點遭了殃。


    朱長夜怕徒子徒孫受到牽連,所以給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了。


    雖然鬼沒見到,但在之後朱長夜是展示出二十陰差,讓朱雄英和朱高熾歎為觀止。


    可即便如此,現在事後朱雄英想起來,還是有些念著的。


    比起陰差,他更想看看鬼長啥樣。


    可惜了….


    回到東宮,朱雄英沒有第一時間回去自己的房間,而是來到了暖棚。


    他記著師尊近日的教誨,說是瓜果快熟了,讓他多長點心。


    等朱雄英掀開暖棚的時候,微微錯愕,他看到了朱元璋正彎腰在菜地中央來回扒拉著。


    那臉上,帶著慈祥和滿足的笑容。


    他咧著嘴,和尋常農家豐收的老頭兒一模一樣,開心、滿足,甚至還有些激動。


    “爺爺,你咋在這?”


    朱雄英愣住了,想了想,繼續道:“政務處理完啦?”


    朱元璋本來有些好看的臉色,頓時拉黑:“臭小子,哪壺不提開哪壺,咱好不容易歇息下,別提那些煩心政務。”


    朱雄英點頭:“好,聽爺爺的。”


    聞言,朱元璋再次恢複笑容:“哈哈哈,這才是咱的好大孫嘛,雄英,你過來,快來快來!”


    朱元璋很高興,看那樣子似乎像個孩子一樣要分享好東西。


    朱雄英趕緊走了過去。


    老爺子小心翼翼的扒拉開瓜苗,眼中帶著欣喜和震撼:“你快看,這是啥?這是瓜蛋子啊!伱師尊這辦法管用,真的長出西瓜了啊!”


    朱元璋滿臉,都寫滿了不可思議。


    咱爹會這一手,以前也沒見咱爹使用,真的是….有些本領爹那人,還能藏一輩子。


    他服了。


    老爺子搖搖頭不再多想,站起身,走到胡瓜架子旁邊:“還有還有,這是個啥?胡瓜啊!乖乖不得了!大冬天結出胡瓜了!”


    “雄英,你師尊有沒有說過,這玩意能吃不?”


    朱元璋眼中放著光。


    暖棚裏麵種植了很多東西,胡瓜也就是黃瓜,因為成長期比較短,現在已經結出一顆顆喜人的瓜果。


    西瓜的成長期比較慢,現在隻是露了苗頭。


    至於其他的小青菜等等,則完全已經長出來了。


    這裏麵的一切一切,都綠油油的生機盎然,朱元璋自進來之後,就開心的像個孩子,這看看那扒拉著,別提多麽激動。


    老爺子傻樂著,他好久沒體會到這種收獲你的快樂感覺了,這裏麵的東西,可都是朱元璋親眼看著長大的。


    尤其在這數九寒冬大雪紛飛的大冬天,能吃上一顆水靈靈的胡瓜,就別提多舒爽。


    而這胡瓜,看色澤是可以吃。


    但這是根據他的經驗能吃,他的經驗現在可不頂用,畢竟胡瓜在冬天長出來,已經讓他蒙圈了,所以凡事都得問專家老爹才行。


    老爺子期待的看著朱雄英。


    朱雄英哈哈大笑:“師尊說過,這能吃!”


    “爺爺,師尊的後院也長出了一些瓜果,其中就有胡瓜,前幾天我才剛吃,可好吃了。”


    “所以啊,爺爺,咱們隻要培育得當,肯定是能吃的!我看這胡瓜色澤和師尊後院的差不多,肯定能吃!”


    他說著,便從竹架上摘下一顆胡瓜。


    朱雄英跟著朱長夜久了,也沒那麽多講究,用衣衫擦了擦胡瓜,將小刺給擦幹淨,然後——嘎嘣!


    嫩!


    水靈!


    入口之後,朱雄英也感覺一股子清涼之意傳來,說不出的舒爽。


    朱元璋咽了咽口水,激動的道:“臭小子,別光顧著自己啊,咱嚐嚐,給咱嚐嚐!”


    他急忙從朱雄英手中奪過胡瓜,也不嫌棄朱雄英咬過,張口就嘎嘣咬了下去。


    “嘶!”


    老爺子一臉享受,激動的臉頰通紅,六十多歲的老人了,開心的像個孩子。


    “不錯不錯!好吃!甜!”


    “咱是見識了,你師尊真是一身本事,大冬天的還能種出胡瓜來,嘖嘖!”


    片刻功夫,一根長長的胡瓜就被老爺子嚼幹淨了。


    “還吃嗎?”朱雄英看朱元璋意猶未盡的樣子,問道。


    朱元璋搖頭:“不吃了,嚐個味兒就成,又不指望這玩意兒管飽,吃多了不浪費麽。”


    “不過不過癮啊,咱能帶幾個回去嗎?”


    朱元璋饞了。


    這裏胡瓜有幾十個,自己也有參與勞動,帶幾個或者十幾個回去,不過分吧?


    不過他還是問問大孫意見,畢竟這玩意老爹給大孫的,他也不敢強取豪奪。


    這要強取豪奪,真要被老爹知道,不得把自己埋怨死?


    “沒問題!爺爺,這話您以後可別問了,想吃就帶走,問啥啊,還是不是一家人?”


    朱雄英有些埋怨。


    朱元大笑:“哈哈哈,好,咱沒白疼你這臭小子。”


    “來,和咱一起摘胡瓜出去。”


    朱雄英點頭,隨即和朱元璋忙碌起來。


    他們摘了十幾個出去。


    等踏出暖棚,朱元璋便把這些胡瓜交給錦衣衛,這些胡瓜他不打算自己嚐,給馬皇後嚐,也給一些子孫嚐。


    隻要有福,家族裏都有福同享,這便是朱元璋的想法。


    也是他貫徹一生的信念。


    將胡瓜交給錦衣衛,騰出手後,朱元璋笑問道:“臭小子,今天天雲觀咋了?又是異象又是觀裏不見人影,和你師尊辦大事去了?”


    朱雄英錯愕:“爺爺,你都知道了?”


    朱元璋難得昂首挺胸起來:“臭小子,不是咱吹,就這應天府,還有能瞞住咱的事情?”


    朱雄英嘴角一抽:“這倒確實….是這樣的,今日師尊帶我和高熾去除惡鬼,把我們帶到望涯山,結果師尊自個兒跑去除惡鬼了。”


    朱雄英說完,有些無奈。


    望涯山?


    朱元璋錯愕。


    這個山頭很是陌生,不過他倒是聽過。


    上一次聽到這個山頭,是前些天,還是討論埋葬周德興的地方時,官員們給出幾個山頭選擇,最終他確定望涯山。


    惡鬼惡鬼,顧名思義便是死後成鬼。


    難不成,和周德興有所關聯?


    朱元璋若有所思。


    “還有嗎?”


    朱元璋再問道。


    朱雄英原本想說那些陰差的事情,但一想到爺爺還沒踏入修仙路,這些事情說了隻會徒增他煩惱或者好奇,卻並不會給爺爺看到。


    “沒有了。”


    權衡之後,朱雄英選擇隱瞞此事。


    朱元璋點點頭,也沒多想:“大孫,和你師尊….”


    他繼續與朱雄英討論,有關老爹朱長夜的話題。


    而且要討論朱長夜的話題,朱元璋總是那麽精神抖擻,且笑容滿麵。


    .


    ….…….….….….


    很快。


    朱元璋背著手回到謹身殿,案牘上永遠都堆著山高的奏疏。


    朱元璋身旁的錦衣衛提著小籃子,隨他進了謹身殿。


    “東西放下吧。”


    想了想,朱元璋道:“去送兩胡瓜,給允炆拿過去。”


    上次朱元璋見到朱允炆,還是在周德興葬禮上,爺孫倆也沒說啥話,自那後,朱元璋就對朱允炆日漸冷落。


    自那後,朱允炆老實了許多,最近非但好好在國子監讀書,還和一些五常博士們探討學問。


    要是他意誌就此消沉,朱元璋或許會更失望,索性,他還是咱老朱家的種。


    朱元璋於心有愧,於是便送兩胡瓜過去,也算彌補對朱允炆的愧疚。


    “去將咱妹子、還有標兒叫過來吧。”朱元璋又補充道。


    等錦衣衛和宮人離去後,朱元璋便開始埋頭處理奏疏。


    隨著年紀的增長,他越來越力不從心,以前剛登基的時候,每每批到淩晨都不乏,現在到了子夜就開始犯困。


    “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朱元璋看著奏疏,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以後還是要讓後輩,多替咱分擔分擔才是。”


    “咱也老了,爹身子骨那麽硬朗,都在享受天倫之樂,咱也該如此。”


    少頃。


    宮人輕輕在外叩響門扉:“陛下,娘娘和太子殿下求見。”


    “嗯,快請進來。”


    謹身殿外。


    馬皇後和朱標都有些詫異。


    “母後,父皇召見咱們來,這是為何?”


    朱標眸子泛著困惑。


    忙碌時間喊家人來,這不像是父皇會做的事情。


    馬皇後笑著搖頭:“標兒,有時你父皇他想一出是一出,這咱哪知道?”


    “不過母後可以明確和你知會一聲,準是好事!”


    馬皇後陪了朱元璋一輩子,對身邊這個男人的性格無比清楚。


    有事兒,他不會想讓家人知道的。


    家人知道無法幫忙,反而徒增煩惱,他更喜歡自己一個人扛。


    而喜事,他總是第一個想分享給家人。


    喜事分享壞事自己藏著。


    這就是個呆瓜!


    馬皇後總是這麽想朱元璋。


    兩人走進謹身殿,老遠朱元璋就站起來,且走過來。


    “哈哈,妹子,標兒,都來了啊!”


    “咱有喜事告訴你們!”


    隔大老遠,朱元璋那大嗓門就傳了過來。


    朱標愣在原地,下意識看向馬皇後,還真是被母後說中了,真是喜事。


    “重八,啥事啊?這麽急著分享。”


    馬皇後笑問道。


    朱元璋沒有回答,隻是轉身喊宮人把東西帶過來。


    宮人們提著小籃子過來,等宮人將小籃子的蓋子掀開。


    霎時間,馬皇後和朱標心頭一震,無不雙目瞪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籃子內綠油油的胡瓜。


    朱標使勁揉了揉眼睛,震驚的道:“這,胡瓜?”


    “還….還是新鮮的?”


    馬皇後也捂著嘴道:“不是重八,這哪來的?咱也種過地,這胡瓜分明是剛采摘的!可現在冰天雪地大雪紛飛的,哪兒能種出這玩意兒?”


    馬皇後精神都有些恍惚,回頭看著大殿外,沒錯啊,還在下雪啊!是冬天啊!


    可是,應天府.…怎麽可能結出胡瓜來呢?


    這太匪夷所思了,完全違反了常識。


    朱元璋看著兩人震驚的樣子,有些滿意的昂首挺胸:“咱爹的主意!咱套用了,就種出胡瓜了。”


    馬皇後聞言,恍然大悟。


    原來是爹他老人家,這下事情清楚了。


    然而一旁的朱標卻是懵了。


    咱爹?


    什麽意思?


    父皇的爹,那不就是….


    自己的爺爺?


    朱標頓時愣在原地,有點摸不著頭緒。


    “父皇,您剛才….”


    朱標還想問,朱元璋直接笑著打斷道:“沒錯,就是咱爹,標兒,也就是你爺爺。”


    “哈哈哈哈!標兒,沒想到吧,你爺爺他還活著,身子骨比咱,比你也都硬朗。”


    什麽?


    爺爺還活著?!


    朱標瞬間瞪大眼睛。


    他感覺自己是不是做夢了,爺爺還活著?冬天還種出胡瓜?不會真的在做夢吧?


    “嘖嘖嘖,瞧你這樣。”


    朱元璋嘖嘖稱奇:“這事兒很意外嗎?你爺爺他啊,無所不能!比咱都厲害。”


    “好了妹子,咱還有政務處理,你就帶標兒出去吃這東西吧,另外….哈哈哈,也和他說說,咱爹的事情。”


    “哎呀,這老祖宗活著啦,子孫卻不知道,何等不孝,你可得和他好好說說。”


    馬皇後笑著點頭:“成,你忙你的,這些家事我來處理。”


    馬皇後領著懵圈的朱標離開,身後還跟著提著胡瓜的宮人們。


    一路上。


    朱標腦子都懵懵的。


    爺爺還活著?


    這….爺爺的葬棺,不都還在太廟裏躺著嗎?咋還活著?


    他人都傻了。


    而到了一處地方,娘倆坐下來後,朱標從那一邊啃著胡瓜一邊饒有興趣開口的馬皇後,漸漸的….不斷的….開始了解自己這位先輩。


    .


    …….….….….….


    下午。


    天氣越發怪異。


    晨霧繚繞,天氣刺骨。


    皇城中。


    吏部、兵部、戶部三位部堂高官,從早上聚到現在,還在戶部值廬內討論事情。


    傅友文、趙仁與詹徽三人,昨晚回來後,商討修訂驛站改革之事,商討到半夜,今天徹底確定了實施方案、獎懲措施、監督製度。


    每一項改革出來,都不是隨口說說的。


    即便朱長夜給的提議利國利民,但正如老爺子說的那樣,若是不管控好,最後好事也會漸漸貪腐腐敗。


    驛站的微調改革,不算是什麽大事,最起碼沒有對大明各種國體傷筋動骨,更沒有撬動各階層利益,可縱然如此,都需要大明各權臣如此謹慎,更別提其他各類的改革了。


    自古來,改革無小事。


    戶部外麵。


    戶部郎中黃盛剛來當值,就迎麵遇到幾個宮人,提著一籃胡瓜走來。


    胡.…瓜?


    他微微有些震驚,聽說是皇帝賞賜的,戶部郎中黃盛趕緊接過籃子。


    “公公,讓本官代勞吧!”


    沒多時,他便來到傅友文的值廬。


    傅友文聽說黃盛來了,也不在意,依舊和詹徽、趙仁商議著郵票發行之事。


    黃盛是傅友文的學生,趕緊行禮,開口道:“學生見過恩府。”


    傅友文聽後,卻略顯嚴厲,口裏的聲音也略顯沉著:“在這裏,不要稱恩府。”


    “是,傅大人。”黃盛笑了笑,道:“下官此來,是來報喜的。”


    “噢?”傅友文抬眸,看到黃盛抱著什麽,不過他的官袍袖子長,這長袖將瓜遮住了,卻也看不清到底是何物,便道:“何事啊。”


    “傅大人請看。”黃盛將胡瓜雙手舉起來。


    傅友文隨意看了過去,而隻是匆匆一眼,他就移不開眼睛。


    那東西,那東西….


    猛地….像是一個重錘,狠狠的撞擊在了傅友文的心口,傅友文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起來。


    他驚呼道:“胡瓜?”


    不隻是傅友文,一旁的詹徽和趙仁都忍不住震驚道:“新鮮的?哪兒來的?”


    黃盛道:“陛下賞賜給諸公的,說諸公勞累,以為慰藉。”


    嘶!


    陛下,這啥本事,冬天種出胡瓜來了?


    他們都知道老爺子在東宮種了二畝地,沒事喜歡下地幹活兒,隻是沒想到,大冬天的居然能種出胡瓜?


    “陛下….真神仙也!”


    傅友文忍不住大呼。


    這不是溜須也非拍馬,這真是下意識的說道。


    “這,能吃嗎?”趙仁狐疑,隨即又覺得自己失言,趕緊彌補道:“本官實非懷疑陛下,是怕妖人蠱惑陛下。”


    “能否吃下,吃吃看便是。”詹徽最是膽大,跟朱元璋做了一輩子書記官了,也看慣生死,不慫。


    “我先試試!”


    詹徽大咧咧的啃了一口,嘎嘣!


    趙仁和傅友文,都望眼欲穿的看著。


    “不好吃,沒味兒,和豬食沒啥區別。”詹徽不以為意的說著。


    趙仁和傅友文略微有些失望。


    可隨即,他就看到詹徽似乎已經將手伸到另兩個胡瓜上。


    兩人霎時間明白過來。


    “詹兄,你別動!這是本官的!”


    “對!休要放肆!這是賞賜給本官的!”


    這一刻,他們哪裏還能不明白詹徽什麽意思。


    詹徽訕訕一笑,他知道,他最後的歡樂時光,結束了。


    大冬天,能吃到如此涼爽的胡瓜,真是一件美妙的事兒呐!


    不過現在,他也有點無法理解了,他也算是見識廣博,稀罕事聽多了,可眼見為實的少,現在眼前這個瓜,還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啊。


    趙仁和傅友文也不客套,大喇喇的咬了一口。


    香甜可口!


    三人嘖嘖稱奇一番,他們知道,不能將心思多放在這上麵。


    於是接下來,便開始繼續分配郵票發行的工作。


    等一切分配完畢,三人便去找了朱元璋。


    朱元璋正在批著奏疏,見到三人到來,便隨口問道:“有事找咱?”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詹徽便直奔主題道:“啟奏陛下,驛站改革之事,已經通知到民間。”


    朱元璋深吸一口氣,這才將批著奏疏的手停頓下來。


    他抬頭道:“民間的反饋如何?”


    詹徽麵露喜色:“剛發下通知,應天府已經瘋狂了,不僅僅應天府,全國各地恐怕都瘋狂了!”


    “老百姓們,無不瞻仰陛下您是仁義之君。”


    朱元璋莞爾,笑著道:“咋樣?可有人覺得這郵票的價格過高?”


    傅友文忙不迭搖頭:“沒有!一個人都沒有!非但沒有,還多百姓都在說朝廷這是在做虧本買賣,完全是惠及百姓,說咱大明在皇帝的統領下,越來越強盛,越來越風光!”


    那麽遙遠的路程,即便讓民間腳夫傳遞信件,最少都要給幾兩碎銀,可朝廷呢?最高價格都不超過十文錢,這要不是朱元璋的恩德,啥才是恩德?


    朝廷說敢說他老爺子一個不是,恐怕旁人聽了,能立刻撕爛嘴巴!


    朱元璋笑著道:“噢,這樣就好。”


    趙仁抱拳道:“啟奏陛下,郵票的發行時間,也定好了,就在明日傍晚時候,在玄武湖附近,五軍都督府的人馬已經在準備去維持秩序了。”


    朱元璋雙目一亮:“咱知道了。”


    這可是洪武朝空前盛況,更何況這些郵票中,還有幾十份郵票是他朱元璋親筆簽名的。


    他倒想看看,五六十兩銀子一張的郵票,究竟有沒有人會買。


    不止朱元璋,就連詹徽和傅友文幾人,也有些躍躍欲試,畢竟這郵票裏麵,也有幾百張,是他們的簽名呐!


    “成,都下去吧。”


    “記得派人通知雄英和他師尊,他們是大功臣,可不能缺席。”


    朱元璋揮揮手,表情有些期待起來。


    傅友文和詹徽,哪兒能不知道老爺子想些什麽。


    這份榮譽,老爺子應該帶著朱長夜朱雄英,爺孫三人一起去享受,享受萬民的呼喊和讚譽!


    兩人很自覺的準備離開。


    可總有不開眼的人,比如趙仁抱拳行禮道:“陛下,微臣鬥膽,請皇上出宮,視察郵票發行情況….哎呀!你們拉老夫幹什麽?”


    “這是禦前失禮!”


    “別拉老夫!老夫褲子被你們拉掉了!不成樣子!不像話!不成體統!”


    趙仁罵罵咧咧的,被詹徽和傅友文給拉出了謹身殿。


    “放開老夫!”


    趙仁提著褲子,臉色怒紅,對傅友文和詹徽怒吼!


    空曠的大殿外麵,大理石廣場上,趙仁憤怒的道:“你們究竟要做什麽?老夫是讓皇上一同享受這份喜悅,這難道錯了嗎?”


    傅友文和詹徽癟癟嘴:“需要你提醒嗎?還是需要你陪伴嗎?你算個啥,老爺子需要你嗎?”


    啊?


    趙仁不解的看著兩人,似乎想起什麽:“不會吧!嘶!”


    “你們….你們是不是知道點什麽了?告訴老夫,外麵那老道士為啥這麽受陛下重視?他和陛下啥身份?是不是其中有貓膩?”


    “誒誒?你兩個什麽意思?為什麽走那麽快?這樣很沒有禮貌知道嗎?”


    ……………….


    國子監。


    清晨。


    許多皇子皇孫睡眼惺忪的走來。


    朱允炆默默坐在課桌前,將兩根胡瓜擺放好。


    “誒?十一弟,你們看到沒?那是啥?胡瓜啊!”


    “哧溜,是啊!”


    “大冬天為啥有胡瓜?”


    “….….”


    幾個皇子咽了咽口水,默默的看著朱允炆的桌子上的胡瓜。


    朱允熥滿不在乎的道:“是皇爺爺賞賜的,給我父皇也賞賜了一根,被我吃完了,好吃的很!”


    這裏許多皇子的親生爹娘,都並不是像朱標那麽身份尊貴,聽到朱允熥這麽說,不免有些羨慕。


    “嘁,顯擺啥啊!”朱允熥瞥了一眼朱允炆,一臉不屑。


    最近跟著朱長夜學修仙,他那懦弱的性子,都仿佛開始變得囂張起來。


    而他以前總是被朱允炆,特別是大哥死去那段日子,朱允炆就差點沒把踩在他臉上這句話說出來了,他心裏可有好大一股氣。


    “哈哈,朱允熥你還別不服氣,允炆麵前有兩根,你隻有一根,你說皇爺爺寵誰?”


    “我….哼!”朱允熥吸溜著鼻子,不理這些揶揄自己的皇兄。


    也在皇子們吵吵鬧鬧時,外麵夫子便來了。


    “今日不開課了,諸位回去吧。”


    夫子徐徐開口,宣布這個對所有學子都可以稱為好消息的事情。


    “哇!太好了!”朱允熥大叫,屁顛屁顛遛了:“我要去找大哥和師尊玩咯!”


    國子監的學生都走完後。


    孔子之後孔訥,帶著一些讀書人走來。


    “齊夫子。”


    齊泰抱拳:“孔夫子,諸位學士,書法集會老夫安排好了,在玄武湖,諸多文人雅士也早在前兩天就通知了下去。”


    孔訥捋須:“好啊,有了這些文人雅士附庸風雅,想來,會吸引更多文人過來,咱們的書帖,倒是能受到更多人青睞!”


    眾人會心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明明是賺錢的事,到這些人嘴裏,就是附庸風雅,交流書法,壓根和銅臭一點不沾邊!


    往年都是如此,每次書法集會上,他們都能多多少少收獲一批額外的錢財克。


    朱元璋痛恨貪腐,所以他們不能受賄,因為讀書人的身份,他們也鄙視經商之人。


    所以如何在合理合法的基礎上,去賺錢,這就是一門學問了。


    本來,孔訥準備開個書院撈金,可計劃泡湯了。


    現在書法集會,是撈金的好機會,他自是不會錯過的。


    “此次推廣書帖,也是我等振興隋唐書帖大家的義舉,望諸位學士不吝賜教。”


    “當得當得!”


    “….….”


    眾人微微莞爾一笑,表情很是謙遜儒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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