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損從腰間眾多的儲物袋中,精準無比的選中一個。從裏麵取出一瓶他用自己種植的靈藥配製的、針對神魂的藥膏。


    揭開蓋後,一股芬芳怡人的異香,頓時讓在場的所有人精神一振。


    素手探入符文光影,將其空出絕大部分,抹在仲固的人中處。


    蒙損又取了一株千年份的龍膽花,先是直接搓成一個球,然後攤在手心中,用神崩拳貼著手心快速捶打出汁液,捏開仲固的嘴,連渣帶水,直接喂了進去。


    龍膽的藥效並不針對當前的情況,蒙損隻是借助龐大的藥力,刺激仲固體內的生機。


    “嗷!”


    這個時候,沒有主人的約束,騷似乎有了暴動的傾向,它這一動不得了,煞級詭異的氣息畢露無疑,直接無差別的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令眾人汗毛豎起,恐懼更是如同潮水一樣從四麵八方襲來,隻覺得手腳冰涼。


    眾修士把希望放在了長老趕來上,隻有蒙損雙手不停,一心一意,直到把仲固從昏迷中喚醒。


    “呃。”大腦還有些渾渾噩噩,僵硬的擺動身體,仲固臉上有一些淺淺的雀斑,此刻隨著橫肉微微顫抖著。


    “仲固師兄!”此時情況危急,蒙損沒法等對方自己恢複,出聲催促,同時心裏麵打定主意,如果師兄還不能徹底清醒,他不介意補上幾個大巴掌。


    空中的騷開始改變自己的形體,變成了張牙舞爪的章魚狀,隻是每一條觸手的末端,都是特化的人類手臂,掀開屋脊,拽斷大樹,就連逃得很遠的哨牙詭都被捉了回來,正在往騷自己的嘴裏送。


    在這千鈞一發之,仲固的瞳孔終於凝聚,記憶如潮水一樣湧來,他眼中也恢複了神采,作為結丹大圓滿修士的,經曆了無數場戰鬥,本已養成身體習慣,讓他近乎本能的就用神識掃向周圍。


    “不好!”


    仲固仰頭看向頭頂上的騷,顧不得許多,先是催動體內的契約,傳遞過去情緒安撫對方,跟著默念法訣,施展法術,就要將周圍冰凍,用寒氣禁錮住它。


    但是騷已經進入煞級,哪怕是最弱的煞詭,也不是結丹能夠輕易影響的。不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倒愈發的激烈,那些觸手如同“長按加速”了一般,抽打的幾乎癲狂。


    “仲固師兄,這隻詭異叫做‘騷’。”蒙損低聲提醒,在場也隻有他還能保持平靜。


    “騷?”


    “對,‘騷擾’的騷!”


    這小小的一句話,如同驚雷一般在仲固的腦海中炸響,就連他都還沒探查出來,師弟是怎麽會知道自己這剛進階詭異的‘名字’?


    事實上,仲固就是因為探查詭異的名字,試驗的過程中一個不慎才著了道。


    煞級是詭異極為特殊的一個階段,何種詭異到了這一級別,名字都會變得隻有一個字。這個名字,是“天”賜的,如同真名一般的存在。


    例如仲固的這頭詭異,前身是一隻“哨牙詭”,進入煞級後,名字就變成了‘騷’。


    這個字既是它的名字,也是它的種族。因而這個名字不但關係到詭異的下一步進階路線,更是它本身能力的側寫。


    雖然心裏麵非常的疑惑懷疑,但此刻情況危急,不允許他多做思考。要知道波及麵已經越來越大,不少的結丹修士也被騷捉住,眼看就要隕落,倘若死掉這麽多同門,哪怕他進階元嬰也難辭其咎,更何況他還沒有。


    “玉王敕命、照汝雷神、火行巡天……急急如律令!”


    轟!一道白熾的雷光,被召喚而來,從天而降,打在騷的身體上,讓它液體一樣的身軀激起了千層的波浪。


    “還真的有用。”仲固眼前一亮。


    隻見騷表現的極其舒服,像是剛做完大保健,它的觸手開始回縮,所抓握的物體也都紛紛被甩飛了出去。


    一旦脫身,所有修士全都玩了命的遠遠的逃避開去,鬼門關前走一遭,心裏麵無不慶幸。


    尤其是哨牙詭,鉍月仙子剛才不停的使用手段阻撓騷的吞噬,大量寶物不要錢一樣的拋出來,令這家夥一陣感動。


    好不容易騷才恢複成水滴狀,在空中穩住身形,此刻它原本朝著正麵的大嘴向下滑動,落到了肚子上,這時候蒙損他們才注意到這家夥的眼睛,是兩粒很小的黑豆,極不起眼。


    騷的嘴形似鯰魚,嘴巴裏卻沒有牙齒,同樣是液體般的結構,因此張開嘴來,像是水族館的虹魚,看上去甚至有一份憨勁、一份呆萌,但下一刻一條舌頭就被吐了出來,長矛利刃一般的刺向眾人。


    “我來。”仲固喊了一聲,直接迎著舌頭飛了上去。


    這大膽的行為,無不令眾人替他捏一把汗。


    半空中,很快二者相交,似乎是感受到仲固體內的靈魂印記,舌頭遲疑了一瞬,這一遲疑,聲勢也小了數分,由刺變卷,將仲固的腰給裹住,拖向口中。


    “好夥計。”仲固拍了拍橡膠狀的舌頭,“之前是我路子走錯了,我知道你心裏麵有氣,不過不會了。”


    仲固表情陡然肅穆,雙手掐訣,口中開始念念有詞:


    “阿騷阿騷、我心甚騷。擾天之將、撼地之王……”


    “咕咚。”念到這裏,他已經被騷給囫圇吞入了肚中,外界徹底沒有一點聲音。


    “這就沒了?”喉結滾動,山藥蛋驚疑道。他修為淺、眼界薄,感知不到仲固的第一時間,就想著怎麽樣逃生。


    “不,恰恰相反,他已經成功了。”糖葫蘆表現的相當鎮定,雖然看不出一隻煞極詭異的變化,但他擅長察言觀色,從蒙損等人的表情上,讀出了一些信息。而且除此之外,原本騷覆蓋在周圍的恐怖威壓,此刻已經消失了,這本身就說明許多問題。


    果然,下一刻,騷開始說話。


    “阿騷阿騷、我心甚騷……”


    它的腔調相當怪異,就像是在拉扯破風箱發出來的,或許是因為話語內容的原因,帶著扭曲以及猥瑣之感,讓聽到的人直冒雞皮疙瘩,不過隨著話語噴薄而出的煞級詭異的氣息,卻仿佛死神的親吻,讓在場沒有一個修士敢放鬆警惕。


    終於,騷呼告道(呼告語,語氣助詞,沒有實際意義):“霞霞加加,疾疾叉叉,騷騷我鴨,闊愛死啦,急急如律令!”


    砰——!!砰——!!


    話音一落,隨著劇烈的爆響,肉眼可見的波浪狀波紋向周圍擴散。


    然而下一刻,騷七零八落炸成無數塊的身軀,連同氣浪一起,如同被按了倒退一樣的陡然塌縮,眨眼間便化作了詭域,不過並沒有吞噬任何物體,隻是在外界留下了一個錨點,若非被仲固以托舉的姿態給托在手中,根本就看不到。


    此時的小胖子紅光滿麵,精神抖擻,仿佛新郎官一般,一掃之前的疲態。落地後,頓時朝蒙損感激的看來。


    “師弟,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蜀山宗修士果然擅長對付詭異,以結丹禦元嬰,仲固至少表現出的樣子來看還沒什麽壓力。


    “同門之間,何須客氣。”蒙損笑著擺擺手,絲毫不提損失的事,因為對方自然會說。不說後麵再提醒也沒關係。人性如此,對於一些人,尤其是某些高階修士,他可以補償給你,但你不能要求他給你補償。


    主動提出的恩情不值錢。


    “太驚險了,這次差一點就交代了。”仲固語氣唏噓道,“師弟,大恩不言謝,你的損失,以及大家的損失我都會照價賠償,此外有什麽用得到我的地方,也請盡管吩咐。”


    “師兄客氣了,除了花了一株千年份的靈藥,是我們小隊的共同財產外,其他都是小事。”


    蒙損不多要,仲固卻感覺過意不去。


    “我有些急功冒進,修為卡在結丹大圓滿的極限太久,於是想著把詭異推到煞級,然後讓它把我帶上去。為此耗費大量的材料,手有些緊,不過,我想有一件寶物倒適合師弟。”這想法不可謂不狂,詭異不是禦獸可比,風險係數呈幾何倍數增長。


    說著,仲固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冊子,和請帖一起,雙手奉上。


    “這是什麽?”一聽是“寶物”,眾修士全都好奇的望來。


    就見這書封皮為青紫色,無字,線裝,本身不帶寶光,甚至看上去沒有任何稀奇之處。


    蒙損卻臉上露出恍然,“原來是一本‘花帳’。”


    花帳一詞,原是指浮報不實,誇大其詞的賬目,多是為了遮掩貪汙、脫卸責任而寫。


    這個詞在修仙界也仍有廣泛使用,指的是一類詭域中才會出現的異寶。


    而這本花帳冊子,就是其中之一。


    眾所周知,詭域中的一切,即便在真實,都是虛幻的,但也存在一些詭域模仿的太厲害,物品“弄假成真”的情況。


    這種情況,物品不但變成真的了,擁有原物的效用功能,本身也會因為填充了大量特殊結構的詭異力量,形成了每一個都獨一無二的寶物。


    “它的功效是什麽?”雖然已經探查出了這本花帳的用途,但蒙損沒必要表現出全知全能,更何況每一個花帳都獨一無二,因此仍是一臉好奇的問道。


    “可以‘弄虛作假’。”


    “啊?”眾修愕然不已。


    自身是弄假成真,效果又是弄虛作假,蒙損身後的修士們全都麵麵相覷,隻有歐陽道和鉍月仙子似乎想到了什麽,看向花帳的目光有些認真。


    仲固解釋道:“這寶貝總共有十頁,每次使用都需撕下來一頁,隻要成功,紙頁就會消失,它最多對築基級別起效,我都是用來替代一些已經絕種、以及無法求購到的材料。”


    “如今這個本子還剩三頁紙,就送與師弟了,這是單獨的謝禮,此外我會按市價賠償師弟你們的損失,具體等這裏由執法弟子計算清楚我再統一支付,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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