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能吃下我的神崩拳。”少女語氣訝異。


    要知道就算沒有用全力,但這可是他滿胸圍的一拳。


    手臂斷裂,蒼白的手屬於女性,手掌相對較窄,柔軟且細膩,卻絲毫不肯放鬆,指關節突出,原本還算平滑的肌肉線條變得愈發明顯,甚至因為發力過重而輕微顫抖。


    塗了烏黑指甲油一般的手指更是要陷進少女的嫩肉裏,此刻耳中隱約能聽到女人的尖叫響起。


    而在蒙損肩膀上的精靈球看到。


    那些原本掛在樹上的吊死女詭,也好像受到了什麽刺激,憑空出現的陰風將她們披散下的長發吹開。


    露出了下方原本隱藏著的雙目,已經充滿了怨毒。


    她們低頭死死的盯著少女的後背,視線凝聚如同匕首,似乎要將蒙損的胸膛給整個洞穿。


    “撒手!”


    少女冷喝,衣衫如無窮匹練一般飛舞,又似一朵徹底綻開的芍藥,見花見蕊。


    法衣是李伯陽幫助他煉化的,已經徹底收歸心神,感受到主人的意誌,這件半化神法寶此刻自動護主。


    原本柔軟的袍褶邊緣如同活過來般,瞬間化為鏈鋸切割向手腕。


    而蒙損神識修為還在,修士的靈覺中,背後傳來的壓力越來越大。


    法袍像切豆腐一樣將這隻手給切斷,但這手屬於虛體,被斬斷後當即氣化消失。


    然而不等蒙損起身,又有更多蒼白的手探出枝葉將他拉扯住。


    更糟糕的是,頂部樹冠層原本那種規律且奇怪的摩挲聲。


    僅短短數個呼吸,已經急促的像是有一群“峨眉山老表”不停的站在上麵瘋狂蹦噠。


    “以前還沒發現,我還挺有‘女人緣’!”斬完一批又一批,眼看仍有前赴後繼的鬼手。


    蒙損已經有點撐不住,身體有被往威靈仙灌木叢裏拖拽的跡象,他驟然操縱周圍的薄霧,聚集並托起自己的身體。


    雙腳離地後,整個身體完全縮進了膨大開的法袍裏,然後——


    翻滾吧牛寶寶!(人話:滾犢子!)


    法袍之外,還有法寶繩鏢,化作一抹索命的紅影。


    虛化也分很多種。他方才注意到,隨著法袍斬落的頻率越來越快,鬼手雖然還在不停出現,但動作幅度卻越來越僵硬。


    加上頭頂女詭們的表現,這說明他的的確確傷害到了樹叢裏這東西。


    蒙損用的是“東西”,表示係統鑒定中這些手並非來自於詭異,而像是某種負麵能量的衍生物。


    “這應該類似空氣不流通,淤積的陰屬性力量之類的東西,又被大量逗留在這裏的女詭進一步汙染,才形成了這種怪手。”


    “因為氣息相同,女詭將這種手認定為同類,因此才會在我攻擊它們時從警惕轉而化為憤怒。”


    “不過這東西,智慧極低,全憑本能行事,對於威靈仙的生長可沒有益處,反而將其視為自己的棲身之所而倍加愛護,不許其他生靈指染。”


    “說不定前幾批打理藥田的管理者,就是被這些鬼手給伏擊丟了性命。”


    行台上的修士見識淺薄,不知這些鬼手的厲害,哪怕是結丹,一不留神也很有可能著了道。


    少女想到此處,已經打定主意解決這些鬼手,“就算不能將其滅殺,也至少要重創,不能任由在我的地盤裏興風作浪。”


    威靈仙的葉片抖動的嘩嘩作響,若不是本身在夜間發光,湧出的鬼手已經將其徹底的淹沒。


    它們瘋狂的拖拽著,想要強迫少女成為它們的一部分。


    如果是換個心理素質差的人,恐怕早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嚇得肝膽俱裂,任由擺布。


    怎奈何它們遇到的是蒙損,這家夥前幾天才在沒有任何陣痛的情況下,眼睛都不眨的親手割掉自己的闌尾。


    但少女不是不會害怕,人怎麽可能不恐懼呢!


    隻是穿越此界,在十幾年間一次次的意外遭遇中,蒙損對於恐懼的承受能力得到不斷的磨礪。


    以至於現在就算受到了驚嚇,理智仍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找到認知中最為準確的做法路徑。


    此時的蒙損,好像在表演鱷魚的招牌“死亡翻滾”,又或是聯想到這些手臂的長條形,如同是在用叉子瘋狂卷意大利麵。


    “龍卷風摧毀停車場!”


    “啊——!!!”


    淒厲的尖嘯貫穿人耳膜。


    起初是這些鬼手不想讓蒙損離開,但現在是少女不讓這些鬼手溜走,攻守之勢瞬間逆轉!


    盡管遠處看這幅場麵有點奇葩滑稽,但是現在蒙損也顧不上那麽許多了。


    半化神法袍的威力顯然不止這點,但是一來蒙損本身沒有法力推動,全憑器靈自己去吸納外界靈氣。


    二則是蒙損有意不想讓餘波毀壞靈藥,這些都是他的錢呐!


    當周圍的鬼手徹底被掃蕩一空,並且不再有新的鬼手冒出來。前後也就用了不到一分鍾的功夫。


    就在蒙損準備停下來繼續采摘威靈仙時,他的脖頸一涼,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勒住。


    用手去碰,分明是數條冰涼涼黏糊糊軟塌塌的舌頭!


    那些吊死女詭,似乎是被徹底的激怒,無視了蒙損身上的信物,以及陣法的影響,準備直接殺了他。


    情況再起變化,冷哼一聲,蒙損不僅沒有放慢旋轉,反倒繼續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旱地小陀螺”!


    嗯,沒人可以在我自己把自己轉暈之前打敗我!


    憑空卷起一股怪風,風刃帶著主人的凶狠,猛烈地向周圍刮去。


    每當有一個女詭不受控製的被從樹上拽下來,少女脖子上的束縛感就會消失一分。


    直到周圍樹上再沒有吊死詭,他脖頸上的束縛感才徹底消失不見。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既然你們三番五次的挑釁我,留著也是禍害,但誰叫我人美心善呢,幹脆我讓你們徹底解脫。”


    蒙損身形一矮落在地上,低低喘息,他脖子表麵有明顯的淤痕。


    目光冷冷的仰頭看向頭頂上方還在搖晃,但幅度又小了很多的樹冠層,隱約能看到一些像是眼睛反光的東西。


    “這會兒鬧出來的動靜有點大,不知道林子更深處還有沒有其他東西,不能再拖了,我得趕緊離開。”


    蒙損不想在此地停留,係統隻能探查一些肉眼觀測得到的東西,這地方實在古怪。


    除了樹冠裏那些隨時都可能跳下來的詭異,威脅遠不如此。


    周圍從始至終都在刮起的陰風,根本不是正常的運行軌跡,就好像本身已經誕生了意識,是個充滿惡趣味的頑童。


    除此之外還有更多詭異的事情在發生,比如說愈發暗沉的環境,就好像所有的光芒都在減弱。


    黑暗不知不覺,已經像是一群擅長伏擊狩獵的惡獸一樣向蒙損包來。


    還有就是側耳細聽,可以聽到有什麽東西踩在腐爛枯枝敗葉上接近的“喀嚓”、“喀嚓”聲。


    “智者是看透了不是活夠了啊。”少女拍著廣闊的胸襟自語,已經想好等白天聯係幾位師兄,借煞詭來蕩平此地,助它們“解脫”。


    揮手操控圍在身邊的霧氣,接連拔出數棵附近還算完好的六百年份的威靈仙,蒙損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


    可是剛邁出腳步,小腿就被什麽東西給抓住。


    少女埋頭看向地麵,就見土裏像長蘑菇似的,也冒出了一些人手。手指掐住他的腿,烏黑的指甲恨不得刺入他的身體。


    見這光景,蒙損也急了,抓著裙擺一個飛旋,裙底化作刀刃,切出一地“圓木樁”。


    可這次不管他怎麽切,卷土重來的鬼手,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耳畔那種隱隱約約的“喀嚓”聲已經逼近,蒙損能聽出風中散播著一種陌生的詭語。


    雖然因為首次接觸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但作為禦詭師,少女本能的感受到其中透露出的報複的快感。


    濃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好像是浸在墨水裏,就連靈田中連片威靈仙葉子的光芒也被徹底壓製住。


    那種走路的聲音就在蒙損的身邊數米開外響起,似乎是在用自身怪異的感覺係統和感官係統,圍著他不停打轉的同時默默打量著他。


    一股若有若無的屍體腐爛味不知從哪個方向飄散過來。


    但這並不表示味道淡薄,實際這是那種陳釀了許久,氣味濃度增強,又物極必反,已經無限濃縮的味道,令少女瓊鼻緊皺。


    “鬼手中已經有異化為詭的個體?不,是還有更禁忌的東西已經靠過來了?”


    少女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跳,他敢在深夜來到這麽個一看就不祥的地方采藥,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覺得平台上的修士雖然不行。


    但此地的陣法,都是當年蜀山宗專門培養的詭陣師修士鋪設的。


    野生的詭異若不囚禁,就會本能的吞噬生靈、四處為禍。


    而作為玩詭的大家,沒道理被詭玩才對。加上有李伯陽這位化神監督,不可能敷衍,少女這才大膽進入。


    “太不靠譜了吧!”


    精靈球鳴叫聲愈發焦急,它的感知比人類敏銳,知道靠近的詭異具有非常強烈的威脅。


    然而,作為高度特化的詭異,它的所有攻擊手段,這裏要麽大打折扣,要麽派不上用場。


    總之就是兩個字,“廣發物”。


    就在它要建議主人,鑽進自己的詭域時,精靈球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氣息。


    一字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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