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忙著研究細鹽與烈酒,安羽汐都忘了時間,又指導酒坊大量釀造酒,不知不覺已經進入到五月份,又過了幾日,已經到了五月二十,忽然想起來已經將近兩個半月了,都沒有進宮看望李世民,問李洛雅,隻聽李洛雅說了些李世民的近況,說她父皇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現在已經躺床上休息,已起不了床了,一天比一天消瘦,不知道還能支撐幾天!


    說完李洛雅神情暗淡,忍不住淚如雨下,安羽汐忙安慰一番,“這幾個月我比較忙,都沒有去瞧父皇,我們今天早上就去看看吧!”


    帶了些最近研究出來的細鹽與十斤好酒,早早的便與信陽公主寶珠周梓墨等來到驪山頂峰的翠微宮,走到含風殿中,太子正在伺候李世民,見到安羽汐到來,與他寒暄了幾句。


    李世民眼睛微張,看了看安羽汐,有氣無力的說,“你來了,這麽久都不過來看看我,都在忙些什麽呢?”


    安羽汐忙上前跪下,把這段時間忙碌的事說了一些,讓寶珠將細鹽拿出來,又倒了點酒讓李世民品嚐,李世民喝了一小口,精神為之一振,又喝了一口,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這是你釀造的?這個味道太好了,這麽烈,比起我大唐以前的酒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你小子怎麽滿腦子這麽多主意,這麽聰明,還有這個是什麽啊,這麽精細。”


    安羽汐笑說是鹽,是改進生產方式後的細鹽,李世民用手指蓋挑了一點,放進嘴巴嚐試一下,心中大喜,“這個鹽好,比我大唐粗鹽強十倍,汐兒,你真的是個天才,你生產的這兩樣東西對我大唐的貢獻真是太大了,大唐有你實在是有福氣啊。”


    說完了這幾句話,李世民已經累的氣喘籲籲,安羽汐忙說,“父皇您覺得如何?”


    “唉不行了,這身子一天比一天輕,好像不屬於自己,恐怕我時日無多了。”


    李洛雅忍住悲傷,略帶哽咽的說,“不不會的,父皇,您一定會好起來的,等您過幾天好了,我還想父皇帶我們一起去狩獵呢!”李治也寬慰著,“父皇請安心,您過幾天一定會好起來的,父皇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曆過,這一點小小的挫折算什麽。”


    李世民苦笑一下,“你們也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時日無多了,哎,人人都喊皇上萬歲萬歲,可又有幾個當皇帝的能活過八十歲,每個人都逃不過這個自然規律,可歎我這幾年利欲熏心,貪圖享樂,大肆修建行宮庭院樓台,做了不少勞民傷財的事,希望治兒以後不可學我這些,要一心為民,不要把自己的歡樂建立在廣大人民百姓的痛苦之中,我這幾年所做的事,現在想來好生自責,好生後悔,治兒你聽清了嗎?”


    李治忙躬身道,“父皇永遠是孩兒心中最完美的好皇帝,是孩兒學習的好榜樣,貞觀之治天下無雙,開創了我大唐舉世無雙的強盛之國家,就算在泱泱曆史當中,又能有誰與父皇相媲美。”


    “功便是功過便是過,我這幾年所犯的錯是勞民傷財建造了這座行猿,可苦了廣大百姓,為了這行宮,百姓增加了多少賦稅,隻為圖我一時行樂,而不顧百姓,實在是心中有愧,你記住錯了便是錯了沒有什麽好推諉的,希望你以後不要犯我所犯的錯,一個人在高位,幾年或十幾年沒有犯錯那不算什麽,難的是一輩子都不犯錯,你可要牢記。”李治誠惶誠恐,“是父皇教導,自當牢記在心。”


    李世民對安羽汐道,“汐兒,你聰明伶俐,為我大唐做了好多利國利民的好事,為百姓帶來了好多發家致富的路子,為我大唐日後更加強大打下堅實基礎,立下汗馬功,也許你的官爵應該比現在大好多,可是你並不想當官,不知道是你名哲保身,還是真的不想為官,還是怕日後功高震主?”


    安羽汐嚇了一跳,連忙又磕下頭去,“父皇,兒臣真的不是當官那塊料,我也沒有什麽遠大理想,隻想多賺點銀兩養家糊口,讓家裏人生活的好一點,僅此而已。”


    “可我聽說,你在大唐的聲名已經蓋過了太子,有人隻知你安羽汐,而不知太子,你怎麽看?”


    安羽汐嚇得麵如土色,臉上汗水如泉湧,戰戰兢兢的說,“哪有此事,我隻是一個商賈,隻想做點小本生意,其他的我一概不懂,請皇上明察。”


    李世民語氣緩了一緩,“汐兒,你來大唐也有一年多了吧,在這裏你覺得如何?”


    “皇上來大唐後,蒙父皇與太子照顧,讓我有了施展的空間,現在家境殷實,生活無憂,此等都是皇上與太子的恩賜,皇上對兒臣恩愛有加,還把心愛的公主下嫁給我,臣由是感激,現在我總以自己是一個大唐人為榮,兒臣也不是那知恩不報之人,我日後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大唐添磚加瓦。”


    李世民又笑了一下,“你也不用惶恐,我也知道你眼前是大唐紅人,自是有人眼紅,會來告你的狀,那也因為你平時鋒芒太露,愛出風頭之故,望你以後凡事要低調,不可太出風頭了,隻要你對大唐忠心耿耿,不管遇到什麽事,太子自當為你做主,誰也不能欺負你,今後我們父子還有許多事情要你幫忙呢。但有一條,不可違反大唐律法,如果你日後敢做出違背大唐之事,第一個滅你滿門。”


    安羽汐身上的汗剛剛幹了一點,又一次汗流浹背起來,忙磕頭,“兒臣此生地不敢赴大唐,定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李世民擺擺手,安羽汐忙起身告辭。李洛雅懇求道,“父皇,兒臣想侍奉在您的身側,以盡一點做兒女的孝道。”


    李世民眼中露出一些柔情,和聲說,“不用了,你懷孕在身,諸多不便,自己好生修養,父皇這裏不要牽掛。”李洛雅無奈,隻好與安羽汐走了出去。


    這邊李世民對李治又道,“這個安羽汐是個奇才,你一定要保護好,要小心他中了小人的暗算,也不要讓別的國家搶去,他的性子比較隨和又有些狂傲,必要的時候可以打磨打磨,敲打敲打他,平時任由他自由發揮,隻要他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嘴裏說著安羽汐的事,心中又想起一事,又大怒道,“好個安羽汐,你這個大騙子!”李治見老爹突然之間雷霆萬鈞,忙問怎麽回事。


    李世民咬牙切齒道,“記得以前我叫他來給我看相,我叫他給我算算,問他我還能當幾年皇上,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麵前晃了一下,我問他是不是還有一年,搖了搖頭說我總共能當一甲子的皇位,我心中歡喜。沒有想到應該是最後一年。”


    李治心中一凜,想起自己也找過他,讓他為自己算一下,還記得他說什麽四十三,難道他真的能斷人生死?


    那麽自己到底是三十四還是四十三呢?一時心緒不寧,過了一下才說,“父皇,此人妖言惑眾,是不是把他抓起來,我看父皇氣色不錯,過幾天就會好,一定會長命百歲,父皇不用多疑,量他一個常人,怎麽可能會預知未來,能斷人生死。”


    李世民怒道,“你抓他幹嘛,你忘記我大唐這一年多來是怎麽興旺發達的嗎,我警告你,任何時候都不要輕易殺他,除非他有造反的動機。”李治忙小心陪笑道,“是父皇所言極是,兒臣魯莽了。”


    李世民想了一下幽幽的說,“我記得當時他伸出右手擺了一下,卻隻伸了四個手指,而將大拇指隱藏於手掌之中,這是什麽意思呢,嗯,四個手指,我記得我叫他來算的時候是一月份,啊我明白了,莫非他說我隻有四個月的時間了?本來是五根手指,去了一根,就隻剩四個月的意思嗎?一月到五月豈非不正好四個月?哎呀好好好,算的絕,算的妙啊!”


    李治隻當他病久了胡思亂想,替人算命哪有這麽準的,安慰道,“父皇不要多想,安心養病,過幾日就會好的。”


    李世民此時心中跟明鏡似的,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又說,“我的兒,待我去後,我希望你把徐慧留在宮裏,因徐慧才氣過人,讓她在在宮裏抄錄整理宮中嬪妃們寫的一些詩文,不必讓她去感業寺出家,其餘沒有子嗣的年輕嬪妃一律送到感業寺出家。”


    李治一時淚如雨下,“父皇不必如此多想,過幾天必能大好的。大臣們都等著您上朝呢。”


    “治兒,生老病死是人類的自然規律,你也不必太過悲傷,以前我也是不信邪,才會信那天竺胡僧的話,現在後悔晚矣,朝中能堪大任之人已先我而去,現在朝中能信任又可堪大任之人當中長孫無忌是你親舅,當然信的過,還有褚遂良他是你舅舅一手提撥上來的,也能重用,李世績這人跟隨我多年,立下汗馬功勞,他這個人桀驁不馴,又有心機,有可能不好駕馭,我立刻下一道聖旨,把他貶至隴西去,如果他沒有怨言,即刻領旨而去便了,如果他抗旨就立刻除之,讓他在隴西呆一段時間,然後你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升他的官,這樣的話他就會承你的情,對你感激不已,才會死心塌地的追隨你。你懂了嗎?其餘程咬金等不足為慮矣。”李治見他安排的如此周到,忍不住淚如泉湧。含淚一一答應。


    李世民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叫武才人能進來。”


    李治告辭走出含風殿,稍等,武媚娘走了進來,輕呼道,“皇上,臣妾在此,請皇上吩咐。”


    李世民睜開眼睛,看著武媚娘,“媚娘,你進攻應該有十三年了吧?”武媚娘小心翼翼的回答,“是的皇上記性真好。”


    “媚娘啊,你知道你為什麽到現在還是隻封才人嗎?你這個人太過聰明,剛強,殺伐決斷非一般女子所能比,正因為此,我才沒有加封於你,這麽多年隻讓你做一個才人,你會不會覺得委屈,心中可有怨恨?”


    武媚娘心中大驚臉上卻不動聲色道,“怎麽會呢,皇上不管封我什麽,妾身隻要能時常侍奉皇上左右,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李世民歎了一口氣,“你能這樣想便好了,不知我百年以後,你將何去何從?”


    武媚娘忍不住哭道“,不會的,皇上一定會康複起來,日後我還想與皇上一道去騎馬狩獵遊玩呢。”


    李世民冷冷的看著她又問,“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將何去何從?”


    武媚娘突然想起安羽汐那天對她叮囑的話,果然開始靈驗,便悲淒道,“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的去處便是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李世民看看武媚娘的臉色,心中似有不忍,但也沒有再說什麽,武媚娘便辭了出去。


    安羽汐來到太醫曙,與王全安關起門聊起皇上的病情,王全安歎氣不已,都說皇上的病讓胡僧的藥給害慘了,以前皇上剛開始服用丹藥之時,太醫曙各位也持反對意見,可皇上執意不聽,誰又不敢深勸,隻得作罷。


    安羽汐問那胡僧還在不在長安,王全安憤憤不平道,“這個淫僧五年前就來到長安,自被皇上召見獻上丹藥後,皇上又是賞錢又是賜府邸,幾年來已得皇上賞了二十幾萬貫家財,又賜他二十幾個美人,又封他一個通明道人的稱號,天天在家尋歡作樂,早已樂不思蜀了,去年我還在宮裏看到過他,是皇上的座上賓,隻是今年還未曾見過。他的府邸也在東市安寧街那邊,宅子很大,傭人仆從數十個,妻妾成群,西域來的美女也有五六名。”


    安羽汐冷冷一笑,“此人享盡榮華富貴,可也不枉此生了,俗話說的好,樂極生悲,享受過以後,就要吃苦頭了。”


    回到家,越想此事越生氣,心想不能讓這胡僧如此占盡便宜而又能逍遙法外,隻因為他的虎狼之藥而害得李世民這個千古一帝早死十來二十幾年,居然就這麽算了?想到此處,偷偷叫來朱世貴,兩人密謀一番。


    第二天早上,長安發生了一起謀殺案,死者乃著名胡僧通明道人,來自天竺,死因不明,家中錢財被人洗劫一空,據法醫鑒定,死者死於昨夜醜時末至寅時初,被人用刀割去頭部,妻妾全部下落不明。


    李治聽聞大怒,責人立刻查案,限時三天破案,然過了幾個月都毫無頭緒,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朱世貴當天回稟安羽汐,說事已辦妥,搜出財物三十萬貫,安羽汐笑道,“三哥留下十萬貫,其餘待日後接濟窮苦百姓。”朱世貴堅持不受,但安羽汐不由他分說,隻好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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