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金日磾好一頓收拾之後,眾少年對視一眼,不由哈哈大笑。


    這是他們表達開心的方法,金日磾本身份敏感,可這次過後漢匈之間的差異會越來越小,


    給天下人傳遞了一個信號,


    儲君都娶了胡人,那漢匈之間便是能娶嫁。


    隨後,笑過,眾少年又不約而同沉默。


    蘇武要去通西域,以後相見的機會隻會越來越少。


    為了緩解氣氛,張安世開口道,


    “你們知道不,竇富明天要進宮了。”


    東宮少年們與竇富是一起扛過“槍”的戰友,許久不見竇富,明日能看到,也一陣高興。


    衛伉問道,“是竇家的事?”


    “不止,”金日磾搖了搖頭,“有名有姓的大族,全都進京了,殿下要見他們。”


    張賀冷哼一聲,


    “還要談,他們若太大,直接殺了就是。”


    霍光白了張賀一眼,張賀的存在,讓霍光更清晰理解,臣民如水這句話,


    張賀根本就沒有善惡,他就是殿下的一條惡狗,哪怕有一天殿下讓他屠城,毫無疑問,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


    所以,劉據是什麽樣,張賀也會變成什麽樣。


    如果張賀追隨的不是殿下,而是陛下呢?現在的他,早已經滿身殺孽了。


    “殺了呢?”


    “再扶一批!”


    霍光追問,


    “再做大呢?”


    “再殺!”


    霍光無語片刻,認真說道,


    “有沒有可能,世家豪族就沒法根除。”


    “這不能吧,”張賀皺眉,“他們太自私,什麽好的東西,都給自家人用。”


    “這樣,”霍光掃過一眾小夥伴,最後定向張賀,“我問你,你現在是一個小縣令,能暗中操作,分田給自家人,你分不分?”


    “不分!”


    “為什麽?”


    “殿下信任我,要我為縣令,我不能對不起殿下!”


    “如果沒有殿下呢?你別把殿下算進去啊!”


    “怎麽可能沒有殿下?!”


    張賀強的臉紅脖子粗。


    “行,”霍光差點被張賀帶溝裏,換了種問法,“你不為自家謀利,是因為在你心中,殿下更重,對吧。”


    “對!”張賀得意揚起下巴,又補充一句,“殿下就是我的天!”


    “嗬嗬,好。”霍光眼睛一閃,問道,“如果殿下是你親族呢?你會不會謀私利,分給他?”


    一片沉寂。


    張賀想毫不猶豫說出答案,可說出來,就代表他錯了,


    終於,張賀頹然道,


    “分....而且我要把好的,都留給殿下。”


    啪!


    霍光一拍手,


    “這就對了嘛!


    趨利避害,為親昵謀利,是人之本性,你不為親人謀利隻有一種可能,這個親人對你而言,還不夠親!”


    世家經久不衰的根本邏輯在這呢!


    不是幾家幾姓的問題,


    關鍵問題是人有親疏偏愛!


    “如果能為殿下謀利,我才不管什麽世家坐大、什麽家國天下,我就是要為殿下謀利!”


    霍光堅定道。


    其餘眾少年也紛紛點頭。


    “我也是。”


    “我可能也一樣!”


    “如果是殿下的話,我願意!”


    這就是霍光厲害的地方,


    他會將心比心的從實際思考,去思考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世家擴大是符合人性的,根除世家是反人性的,


    根除世家,需要做到什麽?


    如竇家竇富,要讓他不分親疏,以絕對理性的國家立場去行事,


    這就意味著,去要求一個人對周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


    不再有什麽父母、兄弟、仇人、愛人的劃分,


    可矛盾的地方在於,當所有人都互相一視同仁後,封建王朝以親緣為核心的等級階梯,會轟然倒塌!


    要求竇富為國立場出發,反而會撅了封建王朝的根基,


    (以上內容都是一家之言,隨便寫寫得,無論認可與否,請不要上綱上線。)


    “親其所親,尊其所尊,你看竇富他們也沒做錯什麽啊,他們確實親親、尊尊了,而且做得很好,”


    霍光聳了聳肩繼續道。


    “所以,世家隻能打壓,不能根除。”


    “那殿下叫他們來,是要收拾他們了?!”


    李陵顫聲問道。


    霍光搖搖頭,感歎道,


    “除了打壓,殿下找到了第二種法子。”


    “什麽法子?”


    “約束。”


    眾少年麵麵相覷,宮外的雜聲都靜了,但他們依然是一夜未眠。


    .......


    翌日


    神武宮


    三大家族右扶風竇家、左馮翊馬家、還有孔家,分坐在左側,


    竇富、馬去奴、孔安國身後是楊、王等中等家族。


    另一側桑弘羊、金日磾、石建、石慶對坐,還有一張沒見過的臉。


    太子據坐主位,下處霍光、衛不疑在書記。


    竇富感覺到身旁的老馬在微微顫抖,就像被刀懸在身上的羊羔子,隻能等著死亡來臨。


    伸手,竇富拍了拍老馬的手,冰冷得很,


    低聲道,


    “把心放肚子裏,殿下不會殺咱的。”


    “那...那把我們帶上京是要做什麽?”


    “額..”


    竇富噎住,他也說不出個一二。


    他就覺得殿下不會殺他們,可具體要做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劉據先望向那個生人,


    笑道,


    “卜式,百聞不如一見啊。”


    “臣卜式參見殿下!”


    卜式行禮。


    除了泰山封禪,劉據就沒出過長安,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卜式。


    桑弘羊是劉徹明麵上的錢袋子,卜式則是劉徹暗中的錢袋子。


    其人以畜牧起家,不文不武,偏偏精於商道,而且每次劉徹需要錢了,都不需開口,隻要想法一動,卜式就把錢送上了。


    後來,劉徹都白嫖的不好意思了,以卜式輸錢粟甚多,封其為官。


    與別的韭菜不一樣,卜式是韭菜王,而且,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善終了!


    這種人設,不都是一個結局嗎?


    最後割波大的,被抄家滅族。


    可見,卜式的厲害。


    他好奇看著名動天下的太子,心中暗道,


    殿下這是找我要錢來了。


    太子據朝卜式點點頭,


    又看向孔安國,


    以閑聊的語氣開口道,


    “三字經、千字文,均已分到鄉學,孔大人覺得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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