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整整三日的軍事訓練後,佐賀藩的軍隊便開往長崎,兩地的距離很近數日便可到達,而經過這三天的操練,小野四郎這個雜兵也算是勉強學會了如何用竹矛捅人,以及一些簡單的軍事信號代表什麽。


    接下來,他被分到了“大筒組“,相當於炮兵足輕的隨從,跟騾馬所扮演的角色差不多,幹一些牽引炮車.搬運藥石的活計,這工作好就好在不用上一線戰場,隻要不遭到騎兵襲擊,還是較為安全的。


    直到抵達長崎後,大夥都摩拳擦掌.對這場戰事充滿期待,據說這回的敵人是從明國來的海盜,要知道海盜可是相當富有的,若將其擊敗的話不知能繳獲多少戰利品,不但武士老爺可以發筆橫財,就連下麵的足輕.雜兵也能粘點肉腥。十七世紀長崎港  可下午時分,井上大人去大名那開完會後.回來時卻滿臉不爽,原來是明國的海盜太過狡猾,見無法對抗大軍便放棄長崎跑路了,大夥聽罷都很失望,有的雜兵甚至當場嚎啕大哭。


    沒有仗打就意味著沒有戰利品和各種灰色收入,那些借來的糧食自然也無法償還,這一次行軍可真他媽的虧大發了!


    無奈,井上大人告訴麾下的足輕和雜兵們,鬆平大名已經決定退兵了,熊本藩和宮崎藩的軍隊亦是如此,今日暫且原地休整一天,明軍準備回佐賀吧。


    正當小野四郎這些雜兵暗自神傷之際,卻突然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那支明國海盜雖然逃走了,但卻來了另一群海盜正朝長崎港口駛來,當聽到這群不速之客的規模很大,擁有不少戰船之後,大夥在緊張的同時心中無比的興奮。


    好哇!


    太好了!


    隻要有仗打,老子就不用破產了。


    對於能否擊敗這群海盜,小野四郎是很有信心的,畢竟佐賀的軍隊如此強大,光那些鐵炮足輕便有上千名,就連大筒都有好幾十門,況且熊本.宮崎的友軍會聯合作戰,這區區海盜如果敢襲擊長崎的話,定叫他有來無回!


    但很快,大夥就發現不對勁了,喜悅的心情瞬間跌入冰窟。


    這他媽哪是海盜啊?


    海盜要是有這麽多巨船,還當什麽海盜?


    小野四郎站在長崎碼頭上,膛目結舌的看向那群正在逼近的龐大艦隊,其餘足輕和雜兵們臉色的表情也差不多,麵對這種宏大場麵直接陷入呆滯,直到屁股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腳後,他這才恍然回神,扭頭一看原來是持旗大人正拔出利刃,癲狂的揮舞起來,並衝著大筒組的足輕咆哮如雷:


    “大炮を撃!”


    之後的事就不用說了,這場戰爭來得突然.去得也快,半個時辰後佐賀軍全員敗走,鬆平大名馬術出眾所以跑的最快,普通足輕丟下武器後輕裝上陣也能緊隨其後,而他們這些大筒組的人,因為要把炮車帶上,所以嚴重影響逃跑速度。


    可井上大人在駕馬離去之前,曾對大筒組的足輕和雜兵們下了死命令,務必想盡一切辦法辦法保全這些大筒,若敢私自丟掉的話,等回了佐賀定會被鬆平大名問罪,那是死路一條。


    急速說完之後,留著月代頭的井上大人便一夾馬腹.率百十名鐵炮足輕飄然離去。


    而這會,小野四郎與其他四人所推的這輛炮車卻不幸陷入了泥坑之中,這把大夥急得滿頭大汗,吃奶得勁都使出來了,連持旗大人也一同上陣幫忙,半晌才把大筒給弄出來。


    可這一耽誤,那群該死的海盜卻已經追上來了,聽見背後傳來的喊殺聲,大筒組的人驚愕回頭,視線盡頭便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敵軍。


    小野四郎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裏滿是恐懼,而持旗大人在渾身戰栗的同時,卻壯著膽子命令足輕發射大筒,朝那些敵軍攻擊。


    大夥一聽這話直接亡魂皆冒,若乖乖待在原地投降尚有活路,可現在炮擊人家不是找死嗎,因此那些足輕為了活命,都很抗拒這個命令。


    持旗大人見沒人肯聽他的,“噌!”的一聲拔出太刀就要發怒,但見周圍人都麵色不善,最終也隻得悻悻的收回佩刀,隨後咬著牙,自己操弄著一門大筒朝敵軍射擊,嘴裏還不時念叨著什麽天皇萬歲。


    大夏陸戰兵很快將這群家夥包圍,一名叫做湯元的協統走了出來,打量了這群驚恐的倭兵一眼後將視線停留在那個頭上綁著白布條.穿著半身甲,背後綁著一杆藍色小旗子的人身上,看這裝扮,此人應該是領頭的。


    “方才,是你開的炮?”


    湯元胸前掛著鋥亮的胸甲,頭戴著一頂紅櫻盔,腳下則是一雙黑色牛皮靴,整個人的身材非常高大,他拔出佩刀之後便遙遙指向那名倭軍武官,眼神很是冷漠。


    但回應他的,隻是一陣嘰哩哇啦的叫喊,那位大筒組的持旗神情激動的抽出太刀,表情十分凶狠。


    在小野四郎的視角裏,那位體型雄壯.穿著精良鐵甲的將軍不知說了些什麽,持旗大人似乎猜到了對方的意思,便在大罵一陣後表示正是自己親自開的炮,作為一名武士,他要與這位敵將玩“一騎討”!


    這意思就是單挑,也可以稱之為決鬥,在倭國的武士階層裏,身處劣勢的武官時常會搞這種複古的路數,而如果對方肯應戰的話就有可能一換一,若是不肯,將會被人恥笑沒有勇氣,不是一個合格的武士。


    湯元有些疑惑,不過從肢體動作上也明白了對方想幹什麽,於是他露出冷笑打算親手解決此獠,不過這時,身旁的陳標統卻快步將其攔住,沉聲道:“大人何須親自動手,他還不配。”


    “此事便交給屬下吧。”


    說著,陳標統丟下短銃,抽出腰刀邊向前.邊凝神打量著這名倭人,而那位持旗官也卸下背後的旗幟,以雙手持那柄太刀站在原地,口中正癲狂的大叫著什麽,像是報菜名一般,兩人直接的距離逐漸隻有二十步左右。


    而周圍的陸戰兵們此刻也露出興致勃勃的表情,這種有意思的場麵僅在三國演義裏聽過,倒還是頭一次遇見,因此大夥不禁揮舞著拳頭為自己人加油打氣。


    “真尼瑪聒噪!”


    見這倭人像蒼蠅一般喋喋不休的念叨了許久,就是不動手,陳標統怒從心中起,急速衝向前就是當頭一刀斬下,倭人又驚又懼,倉促應招之下僅僅三式過後,太刀便被斬斷,緊接著一顆上好的月代頭掉在地上,拖著血跡咕嚕嚕的滾了兩圈。


    “他剛才在說什麽?”


    陳標統砍死此人後深吸一口氣,隨後甩了甩刀身上的血漬,扭過頭麵無表情的朝那些被嚇傻了的倭兵問道,隻可惜雙方語言不通,後者還以為這位猛士要大開殺戒,紛紛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這倭人到底說了什麽...


    這個事成了陳標統的心結,他這個人不但脾氣暴躁,而且性格執拗,要是不把此事搞清楚的話晚上都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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