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所有的中隊,停止攻擊古城,集中火力炮轟獅子嶺。


    獅子嶺的山頭頓時陷入一片火海。遠遠看去,成了一隻巨大的火炬。日軍在炮火得掩護下,緩緩上移。


    報告師長,我是郭江龍。我團損失慘重。現在還剩一半不到。怎麽辦?我請求支援,請求支援!電話裏傳來郭江龍嘶啞得吼叫,被炮火的呼嘯撕扯的斷斷續續。


    繼白舉起望遠鏡。


    狗日的,學聰明了,想個個擊破。郭團長,我不能出城。聽著,已經守了7天。命令你部放棄獅子嶺陣地。到山裏去。


    是!


    郭江龍命令士兵扔出所有的手榴彈。乘著煙幕撤到山裏。到了山林裏,對郭江龍來說,那就是魚入大海,狼入叢林。


    到林子裏,郭江龍盤點部隊。郭效陣亡,徐克陣亡,此仗慘烈是他平生僅有,讓他痛心不已罷,仍驚心動魄。


    聽著!郭團長。你把人分成兩隊。一隊白天,一隊晚上。從側後方,不間斷的騷擾鬼子。記住,你的任務就是騷擾。咬一口就跑。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不要叫鬼子逮住。目的是叫鬼子不能休息,不得安生。


    好叻!


    山林作戰,是郭江龍的老本行。郭江龍明白過來,為麽範繼白讓自己守獅子嶺。當初手下的軍官,還好多非議,覺得師長瞧不上3團。附近的山巒就是郭江龍的老窩,1,2團哪有自己的手下熟悉這片山這片林子?範繼白這小子,就是又一個白樹新,他早就埋伏這步棋。


    吉田終於吐出一口惡氣。拿下獅子嶺,第八天開始,全力攻擊古城。雖然過了7天期限,好在川端將軍也沒拿下穆關,所以,也沒有怪罪自己。


    不過,他的喜悅也就持續不到一天。當中午,他的手下打的正酣時,眼看著古城將破。忽然後麵槍炮齊鳴,郭江龍從背後偷襲過來。


    他大驚,急忙撤下第三中隊,回打郭江龍。郭江龍和第三中隊一碰即退。這隻是開始,以後幾天,無論白天和黑夜。郭江龍的部隊,就像一群蒼蠅,時時騷擾。大大延緩了他對古城的攻擊。


    兩周,十四天,眨眼之間就過去了。雙方都全神貫注以命相搏,時間似乎凝固,隻是身邊兄弟越發的稀少。


    軍長,守了十四天。上峰怎麽說?


    繼白,上頭命令,再堅持一周!


    什末?還堅持?再堅持,我的二師,就徹底打光了!


    我也沒辦法!這是命令。光宗說的有點淒慘。他知道這個命令意味著,獨1軍將與城池同歸於盡。


    嗨!這是什末命令!你和他們說,我們到極限了。不可能再守7天。我外麵一個團,還剩一個營。裏麵2個團,還剩兩個營了,軍長!


    繼白。我沒想到,你還有三個營。很好了。我這邊兩個師,現在隻剩一個團和1千5百名躺著的傷員。我最多再守兩天,穆關必破。彼時,我隻好殺身成仁。


    繼白聽到這,不再吼電話。這一刻雖炮聲隆隆。又似乎萬籟俱盡。軍長不再是軍長,他是光宗,那個蓮花塘的英俊少年。


    光宗,不行!絕對不行!打不了就撤!不能死守!死守一定全軍覆沒!必須撤,你夜間突圍!城破和撤退都是丟掉城池,沒有區別!死守除了增加犧牲,沒有任何意義!戰況瞬息萬變,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一定要突圍!聽清楚了?光宗,一定要撤!趕緊撤!


    嗯。你也見機行事,好自為之。說著掛斷電話。


    兩天後。城牆在鬼子的炮火中轟然倒塌。繼白對軍官道:換種打法。放鬼子進來,命令士兵進入個個沿街的火力點。


    兩軍近距離肉搏,鬼子的大炮啞火了。鬼子入城後,地形不熟,到處亂撞。國軍躲在暗處,每個火力點都成一個碉堡。國軍嚴格執行軍令。打一槍挪一個地方,神出鬼沒,鬼子成了肉靶子。進城半天,犧牲巨大,卻寸步難行。吉田急得哇哇亂叫。


    穆關。川端將軍用裝甲車開路,已經掃清所有障礙,包圍了軍部。


    光宗看著身邊的十來個隨從軍官。這就是他所有的人了。諸位,各位隨意。我先走一步。說著拔出配槍對準太陽穴。副官馮為一把抱住他哭喊:軍長!我們盡力了啊。一個軍打的還剩下十幾個,還不夠嗎!


    滾開!


    這時,外麵傳來大喇叭聲音:唐將軍!川端將軍敬重您是條好漢。願意與將軍會麵。如果將軍願意,請走出來,我們絕對保重將軍和裏麵人的安全。如果將軍自裁身亡,裏麵的人一個也活不了。皇軍還將處決被俘虜的貴軍1500名傷員,為唐將軍殉葬。請唐將軍三思!


    什末?狗日的,鬼子!


    副軍長道:軍長,我常某身為黨國軍人,願隨軍長一起殺身成仁,報效國家。但現在事關1500名將士的生命。他們已經為黨國流血成河。


    不行。如果我出去。怎末對得住黨國,對得住犧牲的一軍英烈!


    軍長!我一軍彈盡糧絕。人員傷亡殆盡,如此悲壯,完成了19天的任務,蒼天有眼,我一軍對得起黨國。對於死難的一軍將士,如果他們底下有知,也看得見我們已肝腦塗地。他們也希望一軍能留下一點血脈吧?他們也不希望,傷殘的兄弟被殺戮殆盡吧?!


    軍長,你看看外麵!


    光宗走到窗前。隻見黑壓壓的傷員,被押在前麵。


    光宗目眥盡裂,咬碎鋼牙。


    罷了!諸位,摘下領章軍徽!副軍長命令。


    他拿起電話:繼白,我要做曆史的罪人了。


    怎麽回事?軍長!你們還沒撤?!快撤!快撤!


    光宗說不出話,默默無語。繼白的聲音在電話裏回蕩。


    副軍長拿過電話:範師長,來不及了。我們隻剩十幾個人,軍部被包圍。軍長本要率領我們殺身成仁。但鬼子把1500名傷員壓在門外。如若軍長自殺成仁,鬼子就殺掉我一軍1500名傷員陪葬。鬼子要活的軍長。


    你們為什麽不早撤退!為什麽?我跟你說過,一定要撤退!繼白衝著電話狂吼,又陷入無聲。現在說這個有啥用?如果自己處於光宗的境地,自己又如何?說實在的,他不知道。他害怕麵對這個問題。他放下電話,呆坐在椅子上。光宗的問題光宗自己解決去吧。他無能為力。他唯一能做的事是,堅決不要在古城出現這種無解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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