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襲廖天的人正是黑暗人影子。


    影子這一劍的速度很快,力量也很大,但床板卻很結實,劍刺到床板後已經彎曲,卻依然沒能將床板刺透,可是床上的廖天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影子大吃一驚,今天晚上是讓他第二次吃驚,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廖天會如此詭詐,他睡覺的床竟然也設置了機關。


    影子用上了九成功力,一掌拍向床板。他自信這一掌之力就算是一塊石板也會被他擊碎。


    床板就是床板,就算再結實的床板也不是石板,床板果然被一掌擊得四分五裂,影子看到了床下有一很深的洞,可是還沒等他看仔細時,就感覺到四周的牆壁有箭一樣的暗器向他射來。


    影子揮舞著劍將暗器擊落,竟然是幾支又短又細的箭。暗箭是設計在牆壁裏的,他拍碎床板後觸動了機關,暗箭才一齊射向他。


    廖天以下毒揚名,沒想到他還精於機關,處心積慮在自己房間裏設置這種東西,如果不是影子身手高絕,在如此黑暗之中,很難避開突然發射的十幾支暗箭。


    正當影子再次伸頭向床下探望時,突然聞到一股幽香之氣,他那雙石頭般的眼球也不禁有了憤怒和惶恐之色,趕忙閉住呼吸,箭一般地竄出了房間。


    一個臭名昭著的用毒高手房間裏,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發出幽香之氣呢?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是毒粉之氣,是暗箭上塗抹的毒粉,而這種聞起香氣怡人的毒粉,越容易迷惑人,可以讓人不知不覺地中毒。


    廖天果然就是廖天,不然不可能被稱之為苗域五毒,更不可能江湖人談之色變。


    影子突然感覺內息運轉有些滯怠,他好像突然想到什麽,抬起左手一看,隻見手掌已經泛著淡淡的黑色,顯然是中毒的跡象。


    盡管他已經很小心謹慎了,卻還是著了廖天的道,任誰也想不到廖天睡的床板上竟然也有毒!


    影子毫不猶豫地用劍將手掌割開一條口子,運功將毒素逼出。一股黑色的血緩緩流出,直到顏色變得鮮紅,影子才長長地出了口氣,這可能是他一生以來吃的最大一次虧,他本想要廖天的性命,卻差一點送了他自己的性命。


    影子知道體內仍然有餘毒未消,現在最明智的選擇不是再去刺殺廖天,而是逃命。借著暗夜的遮掩,他如同一隻喪家之犬,又像一隻耗子一樣小心地逃離了平陽酒樓。


    ……


    清晨的陽光很柔和、很清冷地照射著客棧的各個角落,客棧裏的人有早起要趕路的,也有還在床上酣睡的,還有一個很不起眼的中年女子此時卻走進了客棧,她直奔林楓的房間而去。就在她抬手要敲門時,猛然收回手轉過身,一臉驚恐地看著身後鐵塔一般的大漢。


    大漢是個子高大、體形魁梧,手裏拎著一根胳膊粗細的鐵棒,來到她身後時竟然沒有一點聲息,嚇得女子花容失色。


    大漢正是鐵臂鋼軀項雷,他甕聲甕氣地說道:“你是誰?”


    女子怯怯地說道:“我找林楓。”


    項雷道:“我問你是誰!”


    女子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我安撫著受到驚嚇的小心髒。她拍了幾下胸口後,臉上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不認識我,林楓認識我。”


    項雷沒好氣地說道:“你不說你是誰,我就敲爛你的腦袋。”


    這時門開了,林楓神采奕奕地站在門內,似乎昨天晚上的酒對他並沒有太大影響。


    林楓看到眼前的女子時,也不由一怔,當看到女子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時,隨即曬然一笑,道:“項大哥,是自己人,進屋吧!”


    女子坦然地走進了林楓的房間,還得意地朝項雷嫵媚地笑了笑。項雷麵無表情,他並沒有進入林楓的房間,而是轉身離開了。


    林楓將房門關好後,對女子說道:“千麵嬌娃,百變神行,天下之間也隻有你翟雙雙有如此本事能夠千變萬化啊!”


    女子正是千麵嬌娃翟雙雙。


    翟雙雙道:“林大公子,你可別奉承我,就算我能千變萬化,還不是一樣被你一眼就認出來了?”


    林楓笑笑道:“如若你剛才不是有意讓我認出來,我也是萬萬想不到是你。”


    翟雙雙抿了抿嘴,毫不客氣地坐在桌前,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幾口,才開口說道:“有消息。”


    林楓道:“但願是好消息!”


    翟雙雙道:“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林楓歎了口氣,道:“還是先聽壞消息吧!”


    翟雙雙停頓了片晌,道:“有人夜襲平陽酒樓,大刀閻羅孫一虎死了,好色如命沈軒受了傷,苗域五毒廖天僥幸逃脫,平陽酒樓現在已經關門停業了。”


    林楓愣愣出神了好一會,才輕聲說道:“果然是個壞消息,沒想到他們動手這麽快。”


    翟雙雙道:“孫一虎死在酒樓外,死前曾與人進行過激烈搏殺,他被一劍刺死,劍是從左脅下斜角刺入,直至心髒,一劍致命。傷口很小,顯然對方的劍又窄又薄。”


    林楓似乎在想象著現場搏殺的情景和傷口的樣子,半晌才說道:“能殺死孫一虎的人並不多,能夠一劍致命的人更少,用又窄又薄的劍而且劍法詭異的隻有兩個人,雲飛和黑暗人影子。”


    翟雙雙道:“不錯,刺殺孫一虎的人正是影子,當天晚上他還刺殺了沈軒和廖天。沈軒武功雖然不怎麽樣,但他逃命的功夫卻是一流的,沈軒左臂被刺了一劍,傷口同孫一虎的一樣,也是很小,他並無大礙。廖天在房間裏被刺殺時,借助機關逃了出來,他和沈軒現在在林園裏。”


    林楓道:“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翟雙雙道:“十三天前。”


    林楓似乎對暗殺早已有了心理預期,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以彼之道還彼之身,天星教教主穀天宇果然很聰明,學的很快,用的也很快。一死一傷,平陽酒樓就算不想停業也不行了,這果然不是一個好消息!好在影子沒有暗襲林園。”


    翟雙雙道:“林園被你弄得機關重重,別說影子了,恐怕整個江湖也沒有一個人有膽子敢闖現在的林園。”


    林楓苦笑道:“前車之鑒,我也是無奈之舉,好在林園機關比較多,再加上雲飛坐鎮,就算是穀天宇也不敢輕易孤身犯險。”


    翟雙雙道:“這正是第二個壞消息,雲飛聽說平陽酒樓被暗襲,見孫一虎死了、沈軒受傷,他擔心影子會刺殺你,他已經離開了林園出來找你。”


    林楓再次苦笑,他現在隻能苦笑,他千叮嚀萬囑咐,可是雲飛終究還是沒有聽他的話守在林園裏,他長歎一聲,道:“哎,這個孩子呀!”


    翟雙雙道:“他在你眼裏是孩子,你也一直想把他捂在手心裏當成孩子,可是他已經不是孩子了,他是快劍雲飛!他把你當作他的父兄,你公然隻身露麵,其實就是以身犯險,他又如何能安然地留在林園裏?”


    林楓道:“這孩子把情義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還重……”


    翟雙雙道:“他隻是對你而已,他殺人時比寒冰還冷漠,出劍時比惡狼還無情。但他對你不一樣,你是他生命的支柱和向導,他寧肯自己死,也不想你受到傷害。”


    林楓道:“你好像很了解他。”


    翟雙雙道:“要想千變萬化扮成不同的人,首先就要了解人性,更要有能夠看透一個人的眼睛,否則就算是外表扮成別人的樣子,神態也不像,就算是學會了易容術的方法,也會破綻百出送了性命,我現在之所以還能活著,就是因為我還算是有識人的本領。”


    林楓著有深意地看著翟雙雙,問道:“你既然能看透一個人,為什麽還要加入天星教?難道你看不透穀天宇的為人?”


    翟雙雙道:“我的確不能完全看透穀天宇,他是世上隱藏極深的人之一。我之所以為天星教效力,是因為他曾救過我的命。”


    林楓默默地點了點頭。


    翟雙雙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麽會背叛穀天宇,轉而投入到你的麾下?”


    林楓笑笑不語。


    翟雙雙微微一笑,道:“你一定認為我害怕沈軒對我進行侮辱,而且還中了你的玄冰寒毒,才被迫無奈由你驅使的吧?”


    林楓無法回答她的問題,翟雙雙所說的也正是林楓所疑惑的。翟雙雙自從答應效力於他之後,冒險四處奔波,做事兢兢業業,完全超出了林楓的預期。


    翟雙雙道:“我是一個在生死邊緣走過三次的人,早已看透了生死,我牙裏一直藏著一顆毒藥,隨時都可以讓自己有尊嚴地死去,就算是中了玄冰寒毒,也有能力在毒發之時自我了結。我連死都不怕,又怎麽會任由別人淩辱?任由別人擺布呢?我加入天星教,是因為穀天宇救過我的命,但我為他殺了三個人,三個至關緊要的人,那一次我差一點又把自己的命送掉,我已經還清了穀天宇的債,我現在並不欠他什麽。我之所以肯為你效力,是因為你跟別人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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