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你可親耳聽到了,這可是你身邊的人親口說的,有什麽話,就留著三堂會審的時候說吧!”


    永泰一臉得意,幸災樂禍地望了永康一眼,隨即舉臂向下一揮,向身邊跟著的觀瀾院的兩個侍衛吼道:“還等什麽?拿下,把這太子餘黨押送天牢等候發落!”


    去你大爺的!


    拿我?拿你娘個腳後跟呀你!


    怒火上頭的永康,沒等兩個侍衛動手,突然飛起一腳,就踹向四皇子永泰的小腹。


    “啊……”


    一聲慘叫響起。


    “撲通!”


    又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猝不及防的四皇子永泰,被九皇子永康突來的一腳,踹得雙手抱肚,身子彎得就像一隻刺蝟,蜷縮在地上直翻白眼。


    拿下?


    叫你來拿,你以為小爺我是吃素的?


    橫豎都是死,還不如大膽地拚命一搏,狹路相逢勇者勝,老子我在前世經曆得多了,這個道理要是不懂,還帶個毛線的兵。


    眼前的這一幕,侍衛和宮女們頓時都呆如木雞,剛才帶頭質證永康的那個宮女,裙衫下麵已經有隔夜茶湯一樣的液體,順著兩隻腳脖子就流了一地。


    那些流了一地的可疑物,不用說,是尿。


    被嚇傻了的幾人,都像被雷擊了一樣,立在那裏一動不動。


    老天啊!


    這個往日裏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廢物,居然敢踢四皇子。


    要是再往下半尺,那可是命根子所在,要是被一腳踢廢,後果真不敢想象……


    看到這一幕,院中的幾個宮女和侍衛,全部嚇傻石化。


    “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滿頭黃豆大的汗珠子,就從四皇子永泰的臉上流了下來。


    看到抱著肚子在地上慘叫著翻滾的四皇子,院子裏發呆的侍衛和宮女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所看到的,不是眼花,更不是幻覺出現。


    那,那是真的,絕對是四皇子真的被九皇子


    這個慫包給一腳踹翻了。


    渾身打了個激靈,後背又湧出冷汗的侍衛和宮女們,霎時就慌成一團。


    “四殿下,您,您沒事吧?”


    這不廢話嗎?四皇子臉上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豆粒大的汗珠子都灌了一脖子。


    “不得了,趕快,宣太醫!”


    “四殿下,您忍著點,太醫馬上就到……”


    “快,快扶四殿下起來!”


    兩名已經回過神來的侍衛,手忙腳亂地把臉色蠟黃的四皇子,給從地上扶了起來。


    “混賬……快……快給我拿下……拿下永康這個逆臣賊子……”


    強忍著劇痛的四皇子,衝著扶著他的侍衛們大吼起來,然後抱著肚子,又慢慢地蹲了下去。


    沒有人知道,九皇子永康的這一腳,到底力度有多大?但作為前世的兵王,這一腳,足以碎石裂金,從四皇子由蠟黃變得慘白的臉上,就不難知道一個兵王單兵作戰的恐怖。


    “奴才遵命!”


    剛才攙扶著四皇子的那兩個侍衛,都馬上作出反應,準備向九皇子爾康動手。


    院子裏的吼叫和響動,驚得院外候著的萬寧殿的一隊侍衛,如狼似虎地就衝進了觀瀾院,向影壁這邊湧了過來。


    幾名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的宮女,也向永康投來怨恨的目光。


    四皇子永泰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觀瀾院她們這些人,一個都活不成。


    “大膽,我看誰敢?”


    永康額頭上青筋暴起,一聲暴喝在觀瀾院炸響。


    這一聲,還真鎮住了寵寵欲動的幾名侍衛。


    永康怒目金剛一樣,雙目如電,在幾名侍衛的臉上掃過之後,厲聲斥道:“反了你們了?小小侍衛,就是我趙氏皇家看家護院的狗而已,膽敢對皇子兵刃加身?你們,活膩了?還是自己九族的命太長了?”


    這話,沒錯,令在場的侍衛們都心頭一震。


    如無聖令,敢對皇族成員私動兵刀者,以謀逆論處,誅九族!


    九皇子永康哪怕再是慫包、軟蛋、窩囊廢,但那也是皇子身份。


    這一點,侍衛們不傻。


    看到突然被雷擊了一樣呆立在那裏的侍衛們,永康冷聲說道:“兄弟之間的打架摩擦,豈容你們插手?本殿下自然會去銀安殿,向父皇請罪!”


    說著,永康看都沒看那些侍衛們一眼,胸膛一挺,邁開大步就出了觀瀾院……


    銀安殿裏,龍榻上被鋪上了錦緞軟墊,喝過了解毒參湯的大昌皇帝,氣色稍好了一些的他,被扶了起來靠在一隻厚厚的錦緞軟墊上。


    從殿外趕了過來的群臣,正列隊在殿廳裏,文臣一排,武將一排,分兩行站著。


    北涼契丹餘孽,那是獅子大開口,向大昌討要糧草支援。


    要是不答應這一國的要求,眼看天氣轉涼,扛不住饑荒的北涼軍隊,鐵騎就會踏入雁門關,讓剛剛消停了幾年的大昌帝國,勢必又會被卷入戰火之中。


    到那時候,中原之地戰事四起,各地諸侯勾結流寇趁機揭竿而起,黎民百姓,又將是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再說,朝中這才平息了太子謀逆篡位的一事,內部形勢依舊嚴峻,人人自危之下,朝綱極不穩定。


    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橫生枝節,那可不是一個明智之舉,但是答應北涼國的條件,誰都明白,這無異於資敵。


    文臣和武將,兩班人馬也為此爭論不休,甚至針鋒相對,吵得是不可開交。


    當然,作為輔國大臣的李嵩,是極力主和的,那些文臣,自然是倒向李嵩這邊的了。


    爭來論去,也就是大昌皇帝為此感到頭疼不已的時候,殿上的情形也明確起來,文臣這邊,自然是占了上風。


    那一班武將,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裏,就像一隻隻鬥敗的公雞。


    很顯然,自大將軍王霍青由於舊傷複發死了以後,這幾年一直沒有一個膽氣與魄力十足的武將,能夠服眾從而重振軍威。


    大昌由此軍心渙散,萎靡不振已有幾年。


    居安思危,這個道理都懂,但在文臣得勢的這幾年裏,武將的諫言,已經不被內閣重視了,既就是兵部,也是左願右逢,能壓就壓,能拖就拖,甚至把有些諫言,幹脆一推了之。


    鑒於殿上的形勢,大昌皇帝是看在眼裏,也急在心裏,但這些,他憂心忡忡,似乎有著說不出的苦衷。


    也正在這時候,銀安殿的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吵鬧聲。


    四皇子永泰的親娘祥妃,不顧殿外帶刀侍衛的阻攔,跌跌撞撞地就闖了進來。


    “聖上,聖上啊!您可要秉公辦事呀!不然奴婢就不活了……”


    立在龍榻前的太醫院首席太醫陳玄因,見狀後,馬上躬身上前,低聲在祥妃耳邊說道:“祥妃娘娘,聖上體內殘毒未清,經不起這般鬧騰,眼下國事正急,還望祥妃娘娘以大局為重。”


    當然,四皇子永泰被打之事,早有前去出診的太醫,已經向陳玄因稟報過了。


    “聖上呀!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您可得為泰兒做主啊……”


    麵對陳玄因的規勸,祥妃哪還管得了這些,繼續一把鼻涕一把淚,趴在地上向龍榻上的大昌皇帝哭訴起來。


    “吭吭……”


    大昌皇帝輕咳兩聲,然後向地上的祥妃輕輕地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眼下邊關有變,朕當國事為重,愛妃有什麽事?退朝後再說,你,先退下吧!”


    不料,這平日裏最受大昌皇帝寵愛的祥妃,居然不顧聖令,不但沒有退下,而且伏在地上哭得是稀裏嘩啦。


    “聖上,奴婢我不想活了,您是不知道,永康他膽大包天,無故生事,踢破了泰兒的丹田傷了元氣,說不定,泰兒這輩子怕是連個男人都做不成了,更別說是為我大昌皇家增添人丁了……”


    說罷,祥妃又哭的是梨花帶雨,滿朝文武無不為之動容。


    都得此噩耗,本來對枉顧聖令的祥妃正欲斥責的大昌皇帝,此時也不由得臉色大變。


    原本身體虛弱的他,垂在榻邊的一隻手,也抖動了起來。


    “什麽緣由,何故如此?”


    本來一陣心悸不已的大昌皇帝,忽然臉色又緩和了起來,微笑著說道:“愛妃怕是看到朕爛事纏身,特意編個故事來逗朕開心的吧!小九是什麽脾性,不用朕說,想必眼前的眾位愛卿都清楚吧?朕倒是希望小九的膽子能夠大一些,但他打胎裏就懦弱,借他一百個膽,也不敢在兄長們的頭上生事!”


    這時候,和李嵩同是內閣的文淵閣大學士夏士誠站了出來,他躬著身子,抱起雙拳向地上跪著的祥妃施了一禮,訕笑著說道:“祥妃娘娘在上,請聽老臣一言,眼下邊關不穩,聖上又龍體欠安,這朝裏朝外,許多事還需要聖上親理,您就別逗聖上了,再說這九殿下內向木訥,脾性溫厚,哪敢對他的兄長們如此不敬?”


    這些話,是個人都懂。


    什麽內向訥言、脾性溫厚?這些隻是圓滑世故的婉轉說辭,隻是沒有直呼九皇子永康是個慫包軟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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