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絕不能上這狗東西的當!


    可這事居然讓永康知道了,那麽,他明麵上不敢上奏,但保不準暗地裏不給父皇說。


    反正,永康已經盯上這事了。


    不好,這狗東西要是暗地裏稟明父皇的時候,順便捎帶上那麽一句,就說此事之前給他說過。


    那麽,自己知情不報,難逃包庇之嫌。


    要是這樣,那此事就更麻煩了。


    想到這裏,永泰的腸子都悔青了。自己好端端的,幹嘛跑這裏來?


    真想給自己兩個嘴巴!居然為了討那幾個銀子,踩到這泡臭狗屎上!


    “茲事體大,耽誤不得,為兄這就去稟明父皇!”


    永泰慌忙起身,來不及假意幾句,賬也不要了,狼攆一樣就離開了仁和府。


    他哪是去向皇上稟報?


    而是出了仁和府,一溜煙就到了夏士誠府上,去討個十全的對策。


    “稟九殿下,四殿下他,沒有去宮裏,而是向內城方向去了!”


    公羊毅進來,向永康稟明了四皇子出了仁和府後的去向。


    “我就知道靠不住,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我自己去找父皇!”


    永康神色黯淡,心裏卻竊喜。


    又一想,不對,公羊毅都知道盯著別人來去的動向。


    那麽,府上其他人,難道就沒盯著自己的動向?


    這些人,都是皇帝老子的眼線沒錯。


    隻是這次,公羊毅卻把消息,第一時間稟報給了自己。


    隻有屏風後麵的春桃,看穿了永康的把戲,心裏暗笑到:這九皇子,可真夠坑的哈!


    ……


    “此事當真?”


    聽完永泰的敘述,夏士誠麵頰一抽。


    一隻茶碗也拿捏不穩,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裂成碎渣。


    “表舅,你該不會……”


    永泰見狀,心裏一緊,頓時就明白了幾分。


    忽然想到,七年前,夏士誠曾任戶部尚書一段時間,所撥款項,皆由他批準!


    看來,這扒皮最狠的,該是自己的表舅了。


    “吭哢!”


    夏士誠握拳掩口,幹咳幾下,淡淡說道:“既然出了這茬,還是想想對策要緊!”


    “你……”


    永泰噌一下,就從茶桌旁站了起來。


    “唉!”


    歎息一聲,複又坐了下來。


    沉默一刻,永泰搖搖頭,恨恨說道:“當年,鐵血衛死傷過半,賊首亞古伯逃往西番,父皇忍痛將二十六衛解散,鐵血衛也就不複存在了,可你,居然敢動那心思,要是事情敗露,母妃她都保不住你……”


    夏士誠閉目不語,永泰又道:“父皇組建鐵血衛,耗了無數心血,那一戰,鐵血衛元氣大傷,解散二十六衛,隻留一些年少者加入錦衣衛,這陣亡將士的撫恤金,你也敢動……”


    夏士誠睜開眼睛,緩緩說道:“當年,除太子外,二皇子,三皇子們鋒芒正盛,若不收買人心,哪有你出頭之日?那錢,不就是為你鋪路,這才動用的嘛!”


    此言一出,永泰呼吸一緊,頓時無話可說。


    “但壞事也能變成好事,想想,聖上對鐵血衛那是十分在心,若是由你稟明此事,倒也是功績一件,至於……”


    夏士誠賣了個關子,半眯著眼睛看向永泰。


    “至於什麽?”


    永泰急不可耐,張口就問。


    “至於追查,那是少不了的,找個背鍋的,追繳違法所得,把這事遮掩過去,也就完結了!”


    夏士誠胸有成竹,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可!”


    永泰遲疑一下,說道:“這麽大事,要掉腦袋的,誰人甘願做此替罪羊?”


    “此事牽扯甚廣,多人趁機插手,可以說雁過拔毛,要是能借著這事,打壓一下二皇子永寧的氣焰,也是有必要的……”


    看來,這夏士誠已經想好了對策。


    眼下,二皇子永寧的勢力有所抬頭,對永泰來說,永寧也是對他威脅最大的一個皇子。


    “好,那我趁早稟明聖上,免得讓小九那蠢貨搶在前麵。”


    說著,永泰就要走。


    “且慢!”


    夏士誠擺擺手,又道:“那個九皇子,絕不會親自去聖上那裏,他怕了,他要是不怕,早都稟明聖上了,哪輪得到讓你知道此事?再說,你去聖上那裏,也得等我做足了功課再去不遲……”


    永康站起身來,在殿廳地上焦急踱步,嘴裏囉嗦道:“按時間推算,北涼使團離開之前,會把那封信拿去舉報,可現在還沒有分毫動靜,早上父皇還把賞賜,已經撥付給那窩囊廢了,看來,舉報他勾結太子的事,還是沒到父皇手裏!”


    不料,夏士誠笑笑說道:“放心好了,北涼使團趕著運送兀查赫的屍體回去,拿著舉報信也沒用,可能會在走之前有所安排的,他們對九皇子的仇恨,毫不亞於你我!”


    “表舅這麽說,我就放心了,要是那封信真能起些作用,夠叫那蠢貨喝一壺的了!”


    永泰這才稍微安心,期盼著那封信早點起作用。


    如果真能坐實九皇子和太子有染,那麽,就不是喝一壺這麽簡單了,掉腦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反正,最近外城的街頭巷尾,也都有類似的傳聞。


    京都轄下,不怕這些流言,就打不到皇上的耳朵裏麵。


    ……


    不覺間,又到了深夜。


    大病初愈的大昌皇帝,披衣未寢,還在禦書房掌燈查閱奏章。


    使團一事,暫且告落。


    但雁門關外,北涼可汗駐兵蓄發,這可讓他傷透了腦筋。


    “咪嗚!”


    一聲貓叫,由遠而近。


    “進來!”


    大昌皇帝知道有訊息傳來,頭也沒抬,就應了一聲。


    宮燈光暈下,一條黑影垂手而立。


    黑影時而俯首,時而抬頭,時而雙手比劃,低聲細語,說了很大一會。


    “當真!”


    黑影點點頭。


    “好大膽子!”


    大昌皇帝一雙疲憊的眸子,頓時殺機四射!


    “連朕給鐵血衛的撫恤金,都敢染指,活膩了!”


    大昌皇帝一臉寒霜,實難相信七年前那事,居然有此齷齪之醜。


    想那時候,悲痛萬分的他,嚴令各部,仔細造冊,如實發放撫恤金數額。


    如有貪腐,必誅不貸!


    沒曾想到,就這雷霆勢態之下,居然有人鋌而走險,把黑手伸向那筆撫恤金。


    “確定永泰已知曉此事?”


    大昌皇帝又問。


    黑影答道:“九殿下確實第一時間告訴了四殿下,有兩名奉茶宮女在場!”


    “這麽說,鐵血衛副統領高祥,跑去鐵匠鋪拉風箱了?”


    大昌皇帝一臉驚異。


    黑影點點頭,說道:“是,公羊毅認出了他,九殿下這才把身上所有的銀兩,留給高副統領去安撫鐵血衛家屬。”


    “哦!”


    大昌皇帝的麵色,稍有緩和。


    “還有……”


    黑影欲說又止。


    “說下去,還有什麽?”


    大昌皇帝眉頭一挑,催促起來。


    黑影又道:“九殿下說,這些錢,就當是替聖上補償將士家屬了!”


    “這個小九,自己得幾個錢,還又替朕打發了,左手進,右手出,最終落了個兩手空,也就是他,還處處不忘朕的顏麵!”


    方才一臉殺氣的大昌皇帝,說起永康時,臉上居然浮起一絲欣慰的笑意。


    “嘎嘎!”


    又是一聲鴨叫,大昌皇帝擺擺手,剛才的黑影躬身退下,從側門閃身而出。


    “啪啪!”


    大昌皇帝就像拍打蚊子一樣,連拍了兩下手掌。


    另有黑影,一閃而入。


    “什麽?”


    大昌皇帝拍案而起,怒聲道:“他們要幹什麽?這又在外麵放出口風,誣陷小九造反?鴻臚寺的舉報,朕還沒查來源,這外城又傳上了!難道,他們就這麽容不下小九?”


    黑影道:“外麵這個傳言,勢頭很猛,如不製止,怕對九殿下不利!”


    “哈哈哈!”


    大昌皇帝氣急而笑,搖搖頭道:“小九也就立了那麽些功,居然讓這麽多人妒恨上了,朕的這些皇子們,可真是有出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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