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大章)


    不久後廣成獨自回來,見休息室內眾人都在等他,若無其事的憨厚一笑。


    孟千雁剛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就被趙白薇伸手拉了拉打斷,趙宜年則說道,


    “廣成,你哥他怎麽樣?”


    廣成搖搖頭,十分歉意的說道,


    “沒事,隻是我哥他脾氣不太好,說的話有些難聽,我替他向大家道歉。”


    趙宜年拍了拍廣成的肩膀,“別放在心上,事情總會往好處發展的。”


    廣成眼神感激,望向窗外哥哥離開的方向,神色有些傷感,


    “其實我哥以前是個很好也很要強的人,父母不在後,是他從小把我拉扯撫養大......


    盡管那時把我救下來後要坐輪椅,其實心態也還好,也沒有沾染什麽不良習慣,


    不過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情,因為殘疾找工作時處處碰壁;周圍人憐憫異樣的目光;


    生活中經常需要人照顧麻煩別人;嫂子的不耐煩以及最後的背叛......


    我哥他,其實心裏麵很苦,


    但我那時候幫不上什麽忙......”


    廣成在心中悄然自言自語,並沒有將這些話說出口。


    對他來說,‘長兄如父’並不誇張,而是事實,


    見到哥哥廣興從以前那麽一個要強又善良的人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他心中的難過,無法言明。


    不過今天是一個豐收的好日子,小隊中的所有人也都平平安安,不應該再糾結這些事情了,


    於是廣成看向趙宜年,問道,


    “隊長,我們什麽時候進行下一次狩獵?”


    趙宜年明白廣成的意思,回複道,


    “不急,按照老規矩,休養幾天時間再說。”


    頓了一下,趙宜年找了個輕鬆的話題,笑道,


    “而且我們小隊好久都沒舉行團建了,我覺得過兩天可以一起去主城玩玩,怎麽樣?”


    一提到玩孟千雁可就來勁兒了,將先前的事情拋之腦後,興奮讚同道,


    “好啊好啊,主城咱們可是很少去呢,那裏比衛星城繁榮多了。”


    廣成猶豫了一下,隊長的話倒提醒了他,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哥哥一起出去逛逛了,


    這並非是廣成不想,而是之前每次這樣說,廣興都會表情厭煩的拒絕或者嗬斥。


    ‘找個時間再問一遍哥哥吧,也許他要是心情好會同意呢。’


    廣成這樣想到,同時也答應了趙宜年的提議。


    至於莫望,他對此沒什麽感覺,不過包子在聽到要出去玩卻是開心的不行,


    連連在心裏和莫望說到時候要把感官共享打開,它要好好見識一下外麵的花花世界,


    對此莫望自然也隻能笑著點頭同意。


    趙白薇清冷的鵝蛋臉上嘴角微微勾起,說道,


    “那我和千雁姐一會兒在網上找找主城什麽地方好玩,順便查查攻略,弄好了會在群裏發個投票。”


    ......


    夜晚,趙宜年等人都回去後,


    莫望躺在床上,腦袋枕在手臂上望著天花板愣神,包子臥在他旁邊,小聲好奇道,


    “莫望,你在想什麽?”


    “想上次我們被其他人帶著出去玩是什麽時候。”


    “唔,是什麽時候?”


    “是上次,是好些年前了。”


    包子便沒有說話,隻是拿腦袋輕輕頂了頂莫望,莫望笑了笑,溫聲道,


    “睡吧,明天還要繼續出去狩獵呢。”


    “嗯,你也早點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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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城小區,某棟單元樓一樓的出租屋外,


    身形消瘦的廣興推著輪椅,打開弟弟為其定製的房門,進入了屋內。


    按下低矮的電燈開關,可以看見,房間雖然狹小,但卻並不髒亂,顯然是有人經常來打掃整理。


    此時的廣興沒有了之前那咄咄逼人的神色,而是麵無表情,仿佛帶了一張麵具。


    伸手轉動輪子,他來到地上放著的一箱啤酒旁邊,伏身拿了一罐打開,


    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後,隨意,或者說故意地將還剩下小半罐的啤酒扔在了房間內,


    金黃色的酒液泛著細膩的泡沫,從中不斷流出,撒了一地。


    廣興並不在意,到時候某個傻子自會來收拾。


    這個出租屋是他命令廣成給他租的,因為他不想和弟弟住在一起,


    不想讓自己被照顧,也不想看見那張老實憨厚的臉......


    將啤酒罐扔出後,廣興僵著一張臉,像是塗了一層石膏,


    愣了會兒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房間內十分安靜,他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半響,廣興瞳孔重新聚焦,像是想到了什麽,麵孔變得扭曲,


    眼神中充滿著愧疚,悔恨,不舍,憤怒,欣慰等複雜情緒,


    其中愧疚與欣慰的色彩最為濃重,像是畫筆飽蘸顏料後濃重的第一畫。


    他忽然非常急切的從房間裏找出一根筆和一張紙,手指用力握著,


    猶豫了一下,開始迅速寫字:


    “廣成(劃掉),弟弟(劃掉),親愛的弟弟(塗抹成黑塊)。”


    他另隔了一行,最後還是寫到:


    “廣成,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死了。”


    開了個頭後,廣興感覺順暢了不少,將心裏想要說的話一口氣寫了下來,字跡意外的工整俊秀:


    “很抱歉,這些年來一直都這麽對你,真的很抱歉。


    接下來我會告訴你原因——你的哥哥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懦夫,


    我早就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念頭和勇氣了,


    身體剛癱瘓那陣子,我安慰你說不要緊,一副很樂觀的樣子,


    那其實是騙你的,我心裏麵實際上難過的快瘋了,


    從一個有著大好前程的源武者變成一個隻能坐在輪椅上的廢人,最開始那會兒更是吃喝拉撒都要人幫助,


    這種事事都要麻煩別人,請別人幫助的廢物狀態,年輕那會兒心高氣傲的我真是恨不得馬上就去死。”


    “我不止一次的在心裏麵偷偷咒罵老天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甚至會後悔當時為什麽要救你,


    我的前途,我的人生,這些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像是黑白照片一樣失去了色彩......


    看著別人從我麵前走過,那健全的身體讓我羨慕嫉妒的快要抓狂,


    我經常夢到自己在一片大草原上迎著風自由奔跑,我多麽渴望能夠如此......


    但我清楚的知道那不可能,而你那時才十三歲,還沒有獨自養活自己的能力,


    所以我更清楚的知道,我還不能死,


    我需要裝出一副樂觀積極的樣子,需要去找工作掙錢,需要讓你能夠安心的上學,以便未來有個好出路,


    在那之後,我才可以離開。”


    “你嫂子的事情我並不意外,也可以理解她,甚至碰到她和另一個男人上床,我反而鬆了口氣,


    因為那個男人很有錢,我可以借助離婚的賠償,暫時緩解自己找不到工作沒有收入的情況,


    也不用再忍受她日漸不耐煩的態度,保留我所剩不多的自尊。


    我那時候的打算是,憑著這些賠償的錢和自己的積蓄開一個小店,掙錢供你繼續上學。


    但幸運的是,你在法院受理的這段時間中啟源了,成為了一名資質優秀的源武者,


    我當時很高興,這意味著你已經有了養活自己的能力,那我也就可以放心的結束這痛苦的一切了。


    然而隨後我就了解到了你的啟源過程,


    是因為心裏麵對我很愧疚,不想再增加我的負擔,輕生失敗才導致的意外啟源......


    得知這個消息的那一刻,我害怕了,


    我不敢再去死了,那樣無疑會讓你誤解而變得更加的愧疚,


    至少在消除你的這種情緒之前,我不能死。”


    “所以,在那之後我開始對你粗暴辱罵,變得自甘墮落,


    我想變成一個壞人,讓你厭惡害怕我,那樣我就可以安心走了,


    可我沒想到的是成為源武者給了你希望,從鬼門關走過一趟也讓你變得堅韌,


    事情沒有按我所想的發展,你不再是以前那個情緒化的小屁孩了,你已經成長為一個堅毅的大人。


    那些惡行被你抹掉眼淚後全部接受,你的心裏對我的愧疚不減反增,


    將錯全都攬到自己身上,認為我性格改變的原因還是在你。


    這讓我哭笑不得,尤其是得知你後來開始攢錢想要為我治療身體時,


    但說實話,身為哥哥,我很欣慰,


    隻是如此一來,我就更不敢死了......”


    “這些年來發生了許多事情,我特別高興的是,經過今天以及之前的不斷驗證,


    我終於可以確信,你交到了一群非常好的朋友,他們並沒有將你視為傻子或者工具。


    這意味著你的生活中有了其它支撐,即使沒了我,你的朋友們也會陪在你身邊,鼓勵你繼續前行,好好的活下去。


    我想,自己終於可以離開了,而所有的事情我也都準備好了。


    寫到這裏,忽然想到那天你興衝衝的告訴我找到了治療的辦法,結果被我怒罵一頓時的情景,


    我很抱歉,可不用想就知道,那會是多麽誇張的花費,


    身為哥哥,我不能再如此的拖累你了......”


    “那些我向你要來的錢除了必要的演戲耗費外,其它的我都在存著,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好好利用它。


    它們被我一筆筆的存在一張不記名卡裏,這兩天我會將這些錢全部轉到自己的一張卡中,裝作是賭博突然贏來的,


    一些細節方麵我也早就準備好了,相信你發現不了什麽異常。


    然後,我會因為贏錢高興而喝醉酒,再在夜晚溜達時不小心失足掉進水裏,這樣,也不會牽連到別人......


    好好活下去,廣成。


    ——你的懦夫哥哥,廣興。”


    一口氣寫完信,廣興放下筆,此刻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剛才那般濃重複雜的情緒,


    仿佛這些色彩都已經從筆尖流露傾瀉到了這張紙上,剩下的,隻有平靜與沉默,


    檢查了幾遍,廣興的眼神又開始放空恍惚,


    忽然,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手開始用力,青筋顯露,將信紙攥成皺巴巴的一團,


    隨後他快速推動著輪椅,來到盥洗室,神情可悲又默然的從身上掏出打火機,


    “啪!”


    黃色的火苗升起,宛如輕薄的柔紗,隨著呼吸輕輕舞動,


    火光倒映在他的眼中,微微發亮,


    不知多久,手指傳來灼熱的感覺,讓廣興回過神兒來。


    火苗緩緩靠近那張寫滿黑字,皺巴巴的紙團,


    淡淡的,細長的青煙升起,紙上的字跡像是活了起來,開始扭曲變化,


    黃色的火苗漸漸開放為橘黃的花朵,落下點點片片黑色的花瓣。


    片刻後又隨著激烈的水流,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沒出現過......


    廣興看向鏡子裏的那個人,狠狠揉了幾下臉,似乎要把臉皮都給搓下來,


    而當手放下時,那張消瘦的臉就又變得像之前那樣,帶著些許咄咄逼人的神色了。


    ......


    -------------------------------------


    接下來的兩天裏,莫望仿佛又回到了在楚州安全城時,封印解開前那樣的日子,


    一大早起床,偽裝過後前往城外,和包子一起狩獵,在野外度過整個白天。


    等到傍晚回來,不計較差價,直接圖方便快捷在官方收購店賣出當天打到的源獸素材與源珠。


    沒有什麽意外,即使有時候會在狩獵途中遇到別的一些陌生源武者,也都是很有默契的相互避開,互不打擾。


    而小隊中的其他人也都有各自的生活,


    比如說趙宜年和趙白薇兄妹經營著一家源獸素材網店,需要聯係買家,時不時的會到小別墅來拿貨;


    孟千雁在群裏吐槽自己被爸媽各種催婚,這兩天又給她安排了個相親對象,非逼著她去,煩得很;


    廣成的盾牌在上次與血紋熊和公勝的戰鬥中有所損壞,需要去修補,並且自身也需要修養傷勢。


    這些是近處的身邊小事,而遠方的身外大事同樣有很多,


    比方說中原省兩年一屆的黃金杯開始預熱,麵向中原省所有安全城,年齡在十五至三十歲的全部黃金階源武者開放參賽資格......


    暑假結束不久,東夏的一大批新生進入大學,


    不可避免的,關於各地源武者大學的消息最為引人注目,哪些天才妖孽又開始在其中嶄露頭角......


    國內外哪個地方又出現了新的高階秘境或者紫晶,星銻階源獸的身影......


    某個出名人物又鬧出了哪些緋聞,什麽邪惡組織又被剿滅,誰誰誰又完美進階突到了更高境界......


    世界總是在時刻運轉著,從不因個人的悲喜而有所停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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