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意外。過程中發生了意外。我已經不可避免受到兩大神教的注意,所以我製造了一個讓他們不期而遇的機會。”


    亞瑟愣了愣。夜藍實在是說的太簡單了,簡單的他都需要時間去想清楚什麽意思。


    “你是說,餘暉神教會認為是腐爛神教做的這件事?”


    夜藍搖了搖頭。


    “倒是不至於,但他們兩隊人會‘意外相遇’。”


    然後……然後還用說?


    對講機那邊都沒音了。


    “你有多少成功把握?”


    呦嗬,亞瑟你不對勁,你好像比我還期盼這個結果啊!


    “九成。”


    九成!


    數息的沉默,亞瑟的聲音顯得有點急促。


    “你別走,別走!相信我一次,汙水鎮絕不會出賣你藏身的位置!”


    啊?什麽別走,我往哪走?


    愣了好一下,夜藍才反應過來什麽意思,有些好笑。


    亞瑟怕自己擔心他頂不住兩大神教的壓力,賣了自己,所以不敢在這個地下室藏身,扭頭就走了啊!


    自己也確實是比較擔心。就像是夜藍認為自己的計劃九成的幾率可以成功,餘暉神教和腐爛神教會因為對峙和各自目的而相互製襯,自顧不暇一樣。即便亞瑟和旅店老板有九成的概率不出賣自己,不還是有一成的可能出賣麽?


    屆時餘暉神教直接給自己堵在這個地下室裏,自己又如何自處呢?


    但問題在於,亞瑟不知道,自己理論上死不了。


    打不過一回事,死不了是另一回事。


    暫時自己也沒地方可去,一旦失去了汙水鎮這個‘盟友’更是難以調查和行動,夜藍本身也就沒準備走。


    隻不過……這回可是亞瑟主動開口,那自己可就得討價還價了啊!


    雙方有也隻有一個最本質的核心矛盾,就是很大可能最後會翻臉,夜藍唯不願走到那一步。


    “你需要我幫你對付兩大神教,是麽?”


    亞瑟沉默,然後開口。


    “未必要那樣,隻是需要幹擾和阻止一些事情。”


    那不是一樣的麽……


    很多東西隻看舉動就明白了,自己現在就跟一個亂局中的強大攪屎棍一樣,亞瑟不願意讓自己走,百般拉攏,除了漩渦中心的兩大神教,還會有什麽事呢?


    “可我聽說,你們和腐爛神教的關係匪淺。”


    亞瑟沉默。


    “請我幫助,你又準備付出什麽呢?不要說這個地下室的躲藏,和你贈予的裝備,汽油,彈藥。那些都是普通的東西。我們之間乃至兩大神教,大家任何人想要的,都是無法用它們來衡量的不是麽?”


    亞瑟還是沉默。


    “你甚至到現在,也沒有告訴我什麽是混亂轉盤。”


    亞瑟仍然沉默。


    “最後。”夜藍故作輕鬆的笑了笑。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想要在這裏得到的,會比兩大神教更少呢?”


    這話說完,夜藍自己都有點忐忑。是走向破裂還是更進一步,基本上就在此一刻了。


    兩大神教想幹嘛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自己是來拿異常的。


    “兩大神教要的,我給不起。”亞瑟斟酌著語言,也陷入了迷茫和糾結,有一種剛出狼群又入虎口的感覺。


    可他也確認了一點,夜藍的語氣中,根本就沒有絲毫對兩大神教的畏懼,甚至,還隱隱有對抗的把握?


    “你想要什麽?”


    這話問的……夜藍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了,就好像一下子能明白了為什麽剛剛自己問問題,亞瑟連連沉默。


    這是能說的?


    “取走一個貴重到不能衡量的東西。”


    對講機那一頭,亞瑟的眉頭挑了挑。


    “會付出人命的代價麽?”


    “不會。”


    “會關乎汙水鎮的未來麽?”


    兩個問題下來,夜藍倒是有點對亞瑟另眼相看了。


    你很關心汙水鎮的子民嘛……


    “不會。非要說會的話,隻會更好。”


    隻會更好?


    亞瑟皺了皺眉,不敢苟同這個答案。


    又有多少人是打著讓別人更好的旗號做著很惡劣的事情呢?


    “我不能承諾會答應你的條件,但我希望今晚你可以來我家裏麵談。我至少會告訴你部分混亂轉盤的答案,你也可以多透露一下你的目的,我會放寬最大條件的滿足你的胃口。”


    亞瑟的聲音頓了頓。


    “但你放心,無論結果如何,你現在都可以非常安全的在那個地下室裏度過兩大神教的搜查。”


    夜藍點了點頭。


    “好。”


    鎮衛隊辦公室,亞瑟放下了對講機。麵色無比的平靜。


    然後,忽然再也克製不住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厲害!厲害!你知道你幫了多大的忙麽?”


    亞瑟的手伸到了抽屜地下,又一次按動了密道的開關,走了進去,隻是帶著疑惑的喃喃自語。


    “可還是不得不防啊……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汙水旅店的地下室內,夜藍靠在沙發上,喝著冰水,小小的休息了一下。


    是的,冰水,這裏甚至有冰箱。隻不過這冰水仍是杯裝的飲品,不是汙水特飲就是汙水特調。隻是夜藍在發呆,顯得已經不是很在意了。


    據說人類可以在三天的時間裏適應任何環境,雖然讓自己吃‘千蚊蛛絲餅’‘魔鬼蟑螂麵’之類的這種東西就算再有一百年也不可能接受,但喝喝汙水什麽的已經漸漸不在話下了。


    最主要的還是……發呆想事情已經占用了他全部的腦細胞,以至於都無法感受東西的味道了。


    亞瑟……自己晚上找他時該怎麽說呢?該說麽?這真的能說麽?


    到底還是道德水準還在末世前的水平線上,玩不了太髒,或者說沒辦法跟有情誼的人玩髒活。


    而且最重要的,孤身一人是打不穿這裏的,汙水鎮的支持在方方麵麵都彌足輕重的。


    之所以夜藍還準備談,是因為他覺得一切都存在著合適的價碼,隻要能付出打動對方的條件。


    亞瑟有一顆一切為了汙水鎮的心,這才是最值得信賴的一點。如果能夠給汙水鎮謀劃一個足夠美好的未來,那麽就算是異常也將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代價。用心靈之貓的話來講,隻要亞瑟還沒有被異常所蠱惑心智,他會很清楚異常被合適的人帶走才是最好的結果。


    而且……餘暉神教和腐爛神教的目的也十分的令人深思。究竟是什麽樣的目的,會讓亞瑟選擇這樣的魚死網破,不可調和?


    嘎吱。


    地下室的頂層木板傳來了被推動的聲音。夜藍眯了眯眼,為左輪補上新的彈夾,對準了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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