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藍張了張嘴,忽然有點難以釋懷。


    有些感動,又稍微有點自責。


    這批人實在是意義太重大了。沒有他們到場,自己三十年前留下的爛攤子就沒法收拾,也等不到三十年後的自己抵達。


    而此時此刻,這批人其實更是忙到家都快要守不住了。


    “……一座城市才剛剛消失,你就不怕調走那麽多人,會守不住當時的餘光之地麽?”間隔許久,夜藍才總算問了出來。


    好在,夏天安的想法還是完整的,並沒有說是拆東牆補西牆。


    “我留下了一半人。”他說道:“我們需要做的,僅僅隻是敲響暮鍾,而不是像戰場一樣,源源不絕的往裏麵填人。”


    夏天安的思路很清晰。


    “如果我們整個餘暉神教的最高戰力都不能敲響暮鍾,多出那一半人也沒有意義。”


    “縱然餘暉神教全滅,至少會因此出現一個實力比肩餘暉神教的光輝城!”


    短暫的安靜中,夏漫漫輕咳了一聲,打斷了使命感越來越崇高的話題,接過了話:


    “所以那批人的定位就很尷尬了起來。當他們任務完成的時候,也就是幾天前,你在光輝城決戰之後,教皇是不會認可他們存在,並隸屬於餘暉神教一員的。”


    “也就是說,如果想要他們能回歸審判庭,回歸餘暉神教的身份,我哥哥在天空城一戰後帶他們回來是唯一的機會,可結果……”


    結果大家都知道了,腐爛之矛倒戈一擊,重創應許方舟後又接連重創夏承飛,斬殺李知春。


    “所以在那個時候,我才不得不將所有人撤回了餘光城。”夏輕羽的目光帶著一絲抱歉:“隻有這個契機能通過應許方舟直接把這些人裝回來,趁教皇沒注意的時候同時回到餘光之地,再回到審判庭的總部報道,生米煮成熟飯。”


    原來是這樣……


    時隔這麽久,終於又有一些當時的疑問得到了解答。


    難怪夏輕羽當時撤人撤的有那麽著急。


    “但是變故並未停止,也不知道是誰出賣了我。”夏天安又把話給接了回去:“三十年前我調走了一半人去光輝城,畢竟人數眾多,且另一半人幾乎都目睹了那一幕。我想是有人說漏了嘴。”


    “這件事不久就被教皇所得知,給我降下了處罰。”


    “但是好在,我搬出了五神之約,他沒有強行定罪我的資格,必須等待最新的主神神諭。可話又說回來,主神那時尚未從文明盡頭歸來。”


    夏天安回憶著久遠的事情,也露出了一抹惆悵:


    “於是,他隻能將我以‘重要嫌疑人’的身份,打入明鏡之獄。”


    夜藍的眸光微閃。


    線索又一次開始交匯重合在同一個地方。那就是――明鏡之獄!


    “這並不會要我的命,所表示的也不過就是一個態度。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我關押,本就可以達成他一半的目的。”


    夏天安搖了搖頭:


    “我那時候也已經過了年輕氣盛的時候了,不喜勾心鬥角,又不貪戀什權利。我已經想著你交代的事情就是我最後一件事情了,然後便徹底的退役養老……但是。”


    他頓了頓:


    “被關在明鏡之獄的那段時間,我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夜藍很配合的問了出來。


    “是的。在那段時間裏,關在明鏡之獄的人不斷的,毫無規律的消失,人心惶惶……嗯,情況嚴峻到我的一些老部下都想劫獄了。”想到當時的情況,夏天安微微撇了撇嘴:


    “不過教皇仍未釋放我,我猜他非常期待著我也會漸漸成為消失者之一,不過結局並沒有隨了他的願。”


    “在我的留神觀察下,發現了明鏡之獄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想起當年的場景,夏天安的神情越來越嚴肅:“比起往日的平和,那段時間明鏡之獄的靈能中多了很多的凶戾感,還有等等諸如此類的細節。雖然不起眼,但是多。”


    “再之後,明鏡之獄從未有過的,掉落了很多的遺蛻。”


    遺蛻?


    夜藍的瞳孔猛然縮了縮,從衣兜中掏出了一個完美無瑕的玻璃片。


    “你是說這個?”


    看見那東西的刹那,夏天安當即微微一變。


    “沒錯!就是這個東西!”


    夜藍眸光微閃,而後輕輕點了點頭。


    “繼續。”


    夜藍的情報掌握能力給了夏天安莫大的信心,頓時話語更加流暢了。


    “然後不久,教皇就派了很多人來明鏡之獄,每隔一段時間就小心翼翼的將那些東西收集走,並運往了不知何處。”


    “再七天過後,因我理由充足,教皇的理由則不足以高於五神之約,我便被釋放了出來。”


    “離開後,我立刻去了審判庭的資料室查到明鏡之獄的資料,卻發現他們全部都……憑空消失了!”


    夜藍的瞳孔猛然一縮。


    “你能懂嗎,是憑空消失的,我明明記得那些東西!”時隔多年,再一次提到這件事夏天安還是情緒很不平靜:“因為他們全然不記得有那種資料,我的老部下們第一時間居然都認為是我被關在明鏡之獄太久,記憶錯亂了。”


    “直到接下來的幾次討論,他們才漸漸的覺得不對勁,因為他們在記載那天以後明鏡之獄的資料時,才想起,我們以前為何三十多年沒有記載?”


    “以我們規則的嚴密,那是不可能疏漏的!”


    在這一瞬間,夜藍因為某種猜想已經不急於繼續往下聽了,扭頭看向了夏漫漫:


    “漫漫!你剛才和我在資料室看碎光城資料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任何和碎光城有關的異常資料?”


    “呃……”夏漫漫愣了愣:“我沒有看多少,但是我看的那一部分,的確沒有。”


    夜藍的神情愈發凝重了起來。


    “那剩下的部分就是我看的了,那裏麵同樣沒有!”


    夜藍感覺某種真相終於在漸漸的浮出水麵。


    黎明要塞被直接遺忘了,但看起來隻是消失的碎光城,似乎並不是就沒有受到遺忘的影響。


    消失的城市當中,和異常有關的資料會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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