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之上,那李劍一微微一笑,本以為給了吳維一個機會,沒曾想江柳兒直接給了個大的,他不由起身,靠在窗邊,滿臉戲謔的看著樓下的吳維。


    江柳兒雅間,韋嬌娘給江柳兒又把茶水續上,“姑娘,你這樣直接,難免有些為難他的意思啊!”


    江柳兒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樂,隻是悠悠開口,“如果他覺得是,那便是了。”


    為韋氏搖了搖頭,這姑娘什麽都好,就是這個性子,要改!


    楊從之雅間,有些不明所以的江東行一臉疑惑,這可不是說好的進度。他還想著趕緊結束,去和多年沒有聯絡感情的“準女婿”拉近關係。畢竟從楊從之的表現來看,吳維這次就算考不中舉人,那也很快就是皇帝身邊或者翰林院中的紅人。


    他這平日裏不鬧幺蛾子的姑娘喲,到底鬧得哪一出?


    楊從之反而很平靜的看著,更沒有之前聽見吳維和江柳兒有君子協定的婚約時的好奇。


    楊從之越反常,江東行越心急。


    倘若江東行知道楊從之現在心裏正瘋狂羅列楊家的適婚女子,恐怕他會從二樓直接跳下去,讓他們二人當場結婚吧!


    一樓台上,韋書目光掃了一圈,最終還是落在吳維身上,“這位公子,可否為韋書解惑?”


    吳維心中歎氣,看來是躲不過了。


    不過嘛,隻要不是敗給歸陽宗的李劍一,就算是江柳兒親自開口撇清二人這模模糊糊的關係,吳維都覺得沒什麽。


    你想聽,我說與你聽便是!男人嘛,大氣一點,長得好看又能怎樣,可惜就可惜了!


    “韋書姑娘,我覺得你這好友想的很對!”


    一語落下,全場嘩然。


    原來吳維也會選擇放棄,隻怕是他真的認清了兩者的差距吧!


    樓上,李劍一哈哈一笑,笑聲不合時宜的傳到一樓。眾人抬頭,瞧見這氣度不凡,危險係數超高的男人,皆是心中疑惑。


    左右交流之下,也知道這個可以上二樓雅間的男子,身份何其尊貴。


    李劍一,落日山歸陽宗弟子,劍修!


    這麽一來,眾人看向吳維的眼神就充滿理解和惋惜了。並不是吳維不願意堅持,而是他所麵臨的堅持,可能會讓他經曆世間最大的苦難!


    一介凡人,豈能和仙人相爭?


    江柳兒的表情依舊是尋常的清冷模樣,隻不過在吳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瞳孔中,有一抹光亮瞬間消失。


    韋氏端坐著,無聲歎氣。


    江東行幾次三番想要出麵,全被楊從之以不便為由阻止了。偏偏若真的是不方便,江東行也不會說什麽,可是你楊從之臉上抑製不住的笑容讓江東行心裏慌得很啊。


    一樓的許多才子皆是惋惜,恐怕大腦中已經腦補了一部終究是才華敗給身世的淒美愛情故事,想來過幾日,就能在說書先生門前聽這個故事了。


    那韋氏,終歸是不忍心,喚來婢女,俯身交代了兩句,這婢女急忙跑下樓去,和台上的韋書說了兩句。


    那韋書兩隻明眸轉悠,最後落在吳維身上,“敢問先生,若是我那友人自行尋找真愛,最後發現定了婚約的這個男子,才是她的真命天子,這故事又該當如何?”


    全場嘩然,所有人都看見有婢女從二樓下來,和韋書耳語了兩句,韋書這才改口,莫非是二樓的那位,突然覺得真愛至上,即便是麵對像歸陽宗劍修弟子這樣的強大敵手,也要拚盡一切,和吳維在一起?


    倘若真是如此,這可是大大大新聞啊!


    知府千金,為愛奮不顧身,即便是與仙人為敵也毫不在意!


    善啊!


    雅間的江柳兒眉頭皺了皺,卻依舊沒有什麽反應。


    唯有那陷入沉思的吳維,成為了全場的焦點。別人看見的,他自然也能看見。隻是他可不像其他人一樣懷有幻想。畢竟,江柳兒和他,的確是兩個世界的人。


    “韋書姑娘,轉告你那朋友,人,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覺。倘若覺得他是,那他就是,倘若覺得他不是,無論經過多久時間,他依舊不會是。”


    “恰如人生路上的兩個分叉口,選了一個方向,就注定看不見另個一方向的風景。卻也不必傷感,或許另一條路的風景並不適合她!”


    大氣!吳維心中算得上是石頭落了地,有些悵然若失的同時,也覺得神清氣爽。


    到此為止吧,幾年前因為縣太爺一句話惹來的鬧劇,居然困擾了你如此之久,何不如主動一點,放你自由?知府礙於麵子,你江柳兒礙於壓力,可我吳維有什麽?什麽都沒有!


    隻要不是迫於其他人的淫威,我吳維還是條漢子!


    安靜,這是一種絕對意義上的安靜,吳維預料之中的感謝並沒有出現,而是順著眾人的目光,看見二樓有一個倚靠在窗邊的清美身影。


    他和她再一次四目相對,這一次,吳維沒有看見往常一樣的淺笑,想來這樣才是真實的江柳兒吧。


    這些年,還真是難為她了。


    吳維舉起清茶,朝著她遙遙示意,自顧自的抿下一口,這茶就有些苦澀,許是泡久了。


    “姑娘......”


    韋氏微微開口,她想解釋一番,卻被江柳兒無礙二字打斷。或許這二人,真無緣分吧。


    江東行急的起身,大抵是想起來這些年的確有些來往不夠密切,就想出去說兩句,那楊從之輕輕咳嗽一下,“江知府,莫急!且不說我們二人身份的確尷尬,就方才你說的,年輕人的事,終究還是要看他們自己,不是嗎?”


    江東行壓著火氣,畢竟這家夥是皇帝欽差,惹不得。


    “也是,也是!”江東行輕輕一笑,“一點家事,讓大人見笑了!”


    楊從之輕抿茶水,若有所思。


    “哈哈哈......”忽而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李劍一從二樓雅間一躍而下,身姿輕盈,落地無聲,宛若仙人,一步踏出,恰如在空中滑行,動作之輕盈如仙,看得眾人著迷。


    小小一手,還怕秀不死你們!


    見他落到看台上,對著韋書輕輕一笑,“韋書姑娘,勞煩轉告你這朋友,她的選擇是正確的。有些人,終歸不是良配,錯過就是對自己的救贖。”


    那韋書微微屈身行禮,“多謝公子吉言,我自會轉告!”


    李劍一目光卻投向二樓,看著那清冷的美人兒,露出了最儒雅的微笑,“順便告知她,我李劍一,將攜師門重禮,擇日登門,願與她結為道侶,一起看著人間繁華!”


    原本就怪異的氛圍瞬間凝固,這李劍一當真的仗勢欺人,好巧不巧,你選這麽一個時間,不是故意膈應人嗎?可轉念一想,當事人雙方都沒有意見,他們也就靜靜看戲好了。


    至於江東行,現在沉默了。不同於先前的無奈,此刻的沉默,大有抉擇困難的因素在裏麵。


    吳維,毫無疑問,若是繼續努力下去,他早晚踏上廟堂。終點在哪裏,無人可知。


    但是這李劍一,江東商賈李家人,還是歸陽宗弟子,真正的修仙之人。


    如今聖朝公示,仙門開山,這些以往難以接觸的仙人將慢慢和世俗接軌。求仙問道,長生不老,騰雲駕霧,禦劍飛行,生死人,肉白骨......任何一種神通,都足夠驚世駭俗。


    不是吳維不夠好,而是仙道,更有吸引力。


    楊從之自然察覺江東行的變化,可依舊沉默不語。反而心中喜悅,若是他二人真成為夫妻,自己還真不好操作。可吳維單身,這一切就好辦!


    所幸江東行不是他和太傅之流的純粹文人,根本就不明白吳維的價值!


    若吳維今日之所言,並非曇花一現,那他吳維,便有開宗立派的實力!


    江東行瞧不上,有的是人想要和他攀關係!


    楊從之正想起身離開,便聽見樓下不知為何,竟是吵鬧起來,細細一聽,竟是吳維的聲音。


    “秦兄,我看我們就先退了吧,這茶也品了,題也答了,諸位俊才也見過了,再待下去也是多餘。倒不如被城北,看一看那邊的情況!”


    秦方玉有些意動,可想著終究是別人的場子,東家都還沒下來說兩句呢就走,實在有些不妥。


    “吳先生,我覺得咱多等片刻也行!”


    那台上,剛剛高調宣布要向江柳兒提親的李劍一,聽見吳維就要溜走的聲音,心中頓時就來氣。


    “吳秀才,怎麽?是茶點不合胃口嗎?”


    “然也,是有些人看著礙眼!”


    吳維也沒慣著,看都不看李劍一,直接回答,這模樣就差把“你就是個礙眼的東西”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李劍一何許人?


    一瞬間身上就散發出一股徹骨的寒意,周圍所有學子的杯中茶水,竟快速變冷。


    這就是仙人之姿!


    僅僅是依靠瞬發的氣息,便可以控製周圍的事物!


    原以為是熱鬧的眾人心中駭然,修仙者和凡人的差距,猶如天地鴻溝!


    李劍一重點照顧吳維,吳維頭上的發絲都有些發白了,那是水汽凝華形成的冰霜。


    和吳維不過是兩步之隔的秦方玉打了個冷顫,即便身子發顫也依舊坐得端正,冷眼看著這個可稱為“仙人”的李劍一!


    這是第二次了,他的針對是極具目的性的!


    樓上,楊從之眼神一變,若隻是學子之間的交流,無論現場怎麽樣都無所謂,可這中間有修仙者摻和……


    這已經不是他能夠左右的局麵了!


    總之,先把這個品茶會結束吧!


    “江知府,你出個麵,這個歸陽宗弟子暫時不能讓他鬧出幺蛾子,陛下這才擬旨開山……”


    “對了,那個叫吳維的書生,他不能有事,必要的話,我會用青城黑衛的力量,保下他!”


    楊從之走前的最後一句話,讓江東行為之一愣,青城黑衛,和各地黑衛一樣,隸屬於中央的特殊力量。那可是足夠匹敵修仙者的存在!


    聖朝之所以允許仙家下山,正是因為掌握著黑衛這樣的力量!


    楊從之有陛下手諭,調動黑衛不成問題……


    可為了一個吳維?一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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