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看向我:“要不……試試?”他看著我,眨巴眼睛。


    我看他一眼,轉身就跑下山,站在小道上,抬頭,倒是反而看不到秦昭的身影。


    “我來追你了!”他在上麵猛地喊了一聲。


    我愣了一下,拔腿向前就跑。


    人的本能就是後麵有人追,就會往前跑。


    我跑了一段,就覺得不對勁,因為秦昭是從山上追下來的,我不可能再往山上跑。


    秦昭也跑了下來,在我麵前撐著膝蓋搖頭:“不對不對,這樣追,你隻會往竹林跑,就算我不喊,我從上麵追下來的,你看見我也一樣不會往山上跑。”


    所以,張阿福不是被這個人追。


    我坐到小道旁的一個大石墩上,天色已暗,倒是人煙稀少起來,很久沒看到有人經過。


    秦昭也在我身旁坐下,雙手撐在身後看對麵越來越幽暗的竹林:“現在有兩種可能,一是張阿福在這條道上被人追,她跑上茶山,一是張阿福從竹林裏被人追出來,跑上茶山。”


    “那這個茶刀人到底怎麽回事呢?他不可能追一會兒張阿福,然後跑去劃一會兒樹。”


    “所以還是有兩個凶手?”


    “我們先假設有兩個人,給他們弄個代號吧,匕首和茶刀?”我看秦昭。


    秦昭愣了一下,忍不住笑,眼神乖巧:“挺好的。”


    我指向前麵的竹林:“先假設是匕首追張阿福。”


    “好。”


    我們又進入竹林,幽暗的竹林怎麽看都更像是凶案現場。


    秦昭還是追在我身後,我跑出,發現外麵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這條路上再無人影。


    忽然間,有那味兒了。


    秦昭追到我身後,用木棍“噗”捅在我後腰上:“你死了。”


    我一個白眼,轉身看他,你玩兒呢。


    他在我嚴厲的眼神中抿了抿唇,目光看向旁邊。


    我指向周圍:“看,忽然沒人了。”


    秦昭的目光立刻不再遊移,認真看向四周,他目露深思:“張阿囡說,他們家姐通常在日落前回家,會不會十天前,張阿福耽擱了?”


    秦昭看向我,我看向天:“十天前下過一場很大的雨,傍晚才停,會不會就是因此耽擱了,所以張阿福返程的時間推遲。”


    “有這個可能。”秦昭看著手中的木棍,“匕首可能尾隨張阿福欲圖謀不軌,張阿福警覺開始奔跑,匕首就追,茶刀的刀傷都在張阿福的正麵,匕首的刀傷在張阿福的後麵,而且,還是隻捅了一刀,如果兩個凶手認識,一個埋伏在山上,一個追張阿福……”


    我們又一起看向麵前昏暗的小道。


    張阿福慌張警覺起來,發現了匕首尾隨身後開始加快腳步,匕首開始緊追,張阿福慌了,開始往山上跑。


    這時之前埋伏在山上的凶手開始跑出和匕首一起追。


    兩人撲倒了張阿福,一個開始凶殘地折磨張阿福……


    “不合理,如果茶刀先折磨張阿福,匕首在旁邊看,匕首會站很久,才能在最後插張阿福後腰,有這個必要嗎?”秦昭提出了疑點。


    一切推倒重推:“所以是匕首先捅了張阿福,讓其失去行動能力,茶刀再上前折磨。”


    秦昭深思片刻,再次搖頭:“還是有不合理的地方,如果是兩個人預謀,茶刀會帶走自己的凶器,為什麽匕首沒有?現場的痕跡表明當時匕首很慌亂,倒反而這個茶刀……”秦昭看向山上,“還有時間在那裏劃樹……”


    我們兩個紛紛陷入沉思,整條漆黑的小道就變得鴉雀無聲,甚至沒有動物的聲音。


    後方山林黑暗,前方竹林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隻有淡淡的月光,勉強照亮我們麵前這條小道。


    “我們缺一個人。”我說。


    秦昭點頭:“天黑了,我們明天再來吧。”


    “好。”我和他一起起身。


    我和秦昭都似乎進入了一條漆黑的胡同,感覺前麵有路,卻撞上了牆。


    我們正準備往回,卻見小道上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上的車燈寫著“鬆”。


    駕馬車的正是鬆鶴顏。


    他看見我們,立刻停下下車。


    他先對秦昭一禮,恢複了微笑:“二位,家丁說看見你們來茶山許久卻不見出來,我見天已黑,所以不放心來看看。”


    秦昭麵無表情看他一會兒,開口:“鬆莊主心挺細啊。”


    鬆鶴顏微微一笑,看我一眼:“狄大人也在,還是個女子,這月黑風高的,這條道上並不安全。”


    秦昭看他一會兒,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山上帶。


    鬆鶴顏懵了,還有點慌。


    秦昭越走越快,鬆鶴顏被他拉拽地跌跌撞撞。


    “小,小侯爺!你這是要把我往哪兒帶啊!”鬆鶴顏真的怕了,嚇到叫出了“小侯爺”。


    今天從茶山挖出了屍體,鬆鶴顏當然對這裏發怵,這是常人對凶案地點的害怕,也是在怕“鬼”。


    秦昭將他拉到那棵滿是劃痕的樹上,然後拿出那把茶刀:“你留在這裏劃樹。”


    “啊?”鬆鶴顏完全發蒙。


    秦昭拿著茶刀做演示,是隔著空氣順著那些劃痕劃,並非真的劃樹,那樣,不就破壞了證據。


    然後,他指著那些刻痕:“你要認真劃樹,記下自己劃了多久,劃了幾條,和這些劃痕的數量一不一致,直到看到我和狄大人跑上山你才能停下,然後你就追著我們。”


    “啊?我,我一個人留在這兒?”鬆鶴顏臉都白了。


    就算鬆鶴顏不是國舅爺,那也是堂堂少莊主啊。


    看著他比山村女子還要白嫩的肌膚,就知道家裏有多寶貝他。


    小少爺怕黑也是人之常情。


    秦昭沒有給他任何反對的機會,就和我下山。


    我們先從小道開始跑。


    我往前“慌張”地跑,天黑根本看不清山路,踩斷了荊棘。


    所以,那天張阿福也是隨機亂跑,是因為被身後的凶手追。


    我和秦昭是為了案件重演才重複這條路。


    如果是真的遇險,我也會慌不擇路。


    跑到匕首留下插痕的樹,秦昭拿著短棍從上往下插。


    他假裝“匕首”深深插入樹枝,一時無法拔出。


    我借機繼續往前跑。


    但沒跑多久,身後秦昭又追了上來。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一棍子捅在了後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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