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簪子包好一起打包出來,秦昭正被鄉親們圍著。


    “阿福也是個苦命孩子,她爹娘還活著的時候,還能種種地,爹娘死後地就被收走了。”


    “地呢?”我出來問。


    秦昭看見我出來,立刻站到我身邊,更像是躲到我身後。


    估計他剛才被鄉親們給熱情圍觀了。


    難得來個俊美貴公子,對於這鄉野來說,也是個稀罕物。


    像是知道我們來了,越來越多的人跑來看。


    就我收拾包袱這功夫,張阿福家居然就圍滿了人。


    “地是大老爺們的哦,又不是我們自己的。”


    “我們小老百姓哪兒來的地啊。”


    所以阿福的爹娘以前是給地主家種地,是佃戶。


    “大人啊,聽人說阿福是去你們嘉禾縣做雞的,是不是真的啊。”


    我心中一緊,看秦昭,秦昭的目光也收緊了。


    錢媽媽把這個秘密捂地那麽嚴實,卻還是有謠言流傳開來。


    說明,有人看見阿福進出絳樓了,而且,還是香桐縣人,於是,將這個“謠言”帶回了香桐縣。


    “你們聽誰說的?”秦昭沉沉問。


    大家又開始指來指去。


    “喏,他們家二狗。”


    “我們家二狗也是聽他們兒子說的。”


    “我家兒子是聽他兄弟阿根說的。”


    “對哦,阿根不是本來還想跟阿福提親,怎麽突然就不提了?”


    “不就是聽了他衙門的朋友阿武說阿福在嘉禾縣做雞嗎。”


    “我知道,衙門裏的人,都是聽張主簿說的,那天他們喝酒,張主簿喝醉了,說在嘉禾縣絳樓看見阿福了,說得有鼻有眼的,張主簿總不會瞎說吧。”


    張主簿?張遠山?


    我和秦昭對視一眼,他神情已沉。


    這個張遠山,自從阿福死後,總是會時不時出現在我們的調查中。


    雖然不起眼,但他總是存在。


    “你們別再亂說了,男人都那麽愛嚼舌根,還好意思說我們女人。”


    “阿福多不容易啊,如果阿福做姑娘,還會那麽窮?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你們有見過白天做姑娘的嗎,阿福每天傍晚就回來了!”


    大娘大姐們一個個義憤填膺。


    有時候,誹謗女孩兒的謠言,反而是一個個男人捏造出來的。


    尤其當這個女孩兒,還是個漂亮女孩兒時。


    或是一個心眼狹隘的男人求而不得。


    或是一個思維僵化的男人就是認為漂亮女人男人多。


    或是一句隨口的吹牛,你們的女神我睡過,才用兩千。


    一個女孩兒的清譽,就這麽徹底破碎在這些男人的口中。


    “你們這些老娘們兒懂什麽,嘉禾縣女大人都在這兒,張阿福不做絳樓的姑娘,去絳樓幹什麽?”


    一些男人似乎已經篤定張阿福做姑娘的事實,在我們麵前帶著大男人的理直氣壯。


    “人家張主簿可是個官,又不是你們這種不識字的老娘們。”


    這張主簿都不認識他們,可這些男人像是能從他身上得到莫名的優越感,在這裏鄙視其她女人。


    “你們就積點德吧!”也有男人站了出來,憤慨不已,“人家小姑娘屍骨未寒呢!”


    “真是給我們男人丟臉!”


    雙方眼看著就要吵起來。


    “你們全都住口!”秦昭忽然怒喝出口。


    秦昭真的生氣了,麵色鐵青。


    立刻,小侯爺的威嚴震懾了在場所有人。


    秦昭憤怒地看著那些傳謠的男人:“阿福姑娘生前被人謀害,死後你們卻還在這裏非議,身為一縣主簿,卻在人後詆毀一個姑娘的清譽,簡直有辱斯文,不配做一縣主簿!哼!”


    秦昭怒然拂袖,大步向前。


    我也氣憤向前,現在,就去審審這個大名鼎鼎的張主簿!


    老百姓還是愛看熱鬧的。


    我和秦昭前麵走,他們就在後麵跟,而且,還越跟越多。


    上了街道,街道兩邊的商家又好奇起來。


    我和秦昭一口氣到香桐縣縣衙。


    縣衙門口也圍著人,裏麵似乎正在審案子。


    我和秦昭對視一眼,也湊上前。


    裏麵果然在審案子,一對中年夫妻正跪在大堂裏,大堂的柱子上拴著一隻大黑狗。


    那狗子朝一個方向吠個不停,十分凶悍。


    我們順著狗子的目光,卻看到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穿著主簿的服裝,正坐在堂上。


    他沉著臉,陰狠地盯著那隻狗子。


    “你們的狗!咬傷了我們的張主簿!讓你們殺狗賠錢你們還喊冤!”


    大堂上,香桐縣的縣令厲喝,驚堂木拍得“啪啪”響。


    他的身旁,站著香桐縣的縣丞。


    縣丞也緊跟著厲喝:“你們兩個真是刁民!惡人養惡犬!”


    跪在堂下的中年男人,一臉老實相,想說,又像是說不來,隻能看自家媳婦。


    男人的媳婦倒是比較魁梧彪悍,她一臉不服氣:“大人,我們家旺財平時多老實啊,街坊領居誰不知道?他們家孩子平時都愛跟我們家旺財玩,那是扯它耳朵,拔它毛,它都從來不咬一口,就那天晚上,它就開始朝張主簿家吼,以前從來沒吼過,都說狗能看到髒東西,你怎麽不說是張主簿可能有髒東西跟著被我家旺財看見了呢?”


    “胡扯!”縣令又拍桌了,“你這個刁婦,簡直胡說八道!”


    “大人!我們跟張主簿做鄰居多少年了!旺財又不是第一天見張主簿,它以前看見張主簿,從來都不叫的,就那天以後,隻要看見張主簿,它就叫,我們家旺財可是黑狗,黑狗鎮邪!我說張主簿還應該感謝我們家旺財,旺財是在幫他驅趕髒東西呢!”


    “住口住口!越說越離譜!”香桐縣縣令氣憤拍桌,“惡犬咬人就該殺!張主簿的醫藥費,其它損失費,共計十兩!”


    “昏官!你這個昏官!你們這是在訛我們!”女人恨得咬牙。


    香桐縣縣令拿起令簽:“把那惡犬,當堂打死!”


    我立刻從人群中衝出,大喝:“不能殺!”


    秦昭也立刻站到我的身旁,沉沉看著那一堂上的官。


    香桐縣縣令看我一眼,怒了:“放肆!公堂豈容你個小小女子呼和!本官念你是個女子,且不杖責你,給本官出去!”


    秦昭帶著渾身地寒氣要上前,我輕輕拉住。


    這種小卡拉米,還不需要你小侯爺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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