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秦昭。


    秦昭沉默地低下頭,走私紫檀木,相當於走私鹽礦,這在大朝,是大案,重案。


    他今天知道了,不管,是他身為小侯爺的失職。


    我扯扯他衣袖,他對我點點頭,露出讓我放心的神情。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會出賣喬老先生私自買了紫檀木。


    但有人走私紫檀木這件事,他必查到底。


    “你,你們是怎麽買到紫檀木的?”意外的,竟是蘇慕白主動發問。


    蘇慕白一直像是個i人,不會主動跟人交談。


    即便是我們幾人已經如此熟悉,彼此信任,他和我們在一起時,大多時候也是低著頭,或是聽我們說話,或是老老實實做他的筆錄。


    我和秦昭,林嵐,乃至依依,都偷偷地,驚訝地看著他,深怕我們太多人的目光嚇退了難得願意主動說話的蘇慕白。


    蘇慕白一直看著喬老先生,眼神裏甚至透出了一絲急切。


    我們開始擔心他的過於急切會讓喬老爺子退避。


    在詢問對方時,如果過於迫切,對方反而會設防。


    尤其是現在喬老爺子說的是要殺頭的事。


    幸好,喬老爺子陷入自己的哀傷之中,沒有去看蘇慕白的神情。


    他擦了擦眼淚,輕輕一歎:“當時其實我們也沒想到紫檀木,畢竟那是皇室用的,我們尋常老百姓就算有錢,也買不到,但沒想到有人卻來暗中聯係我們,興許是我們跟棺材鋪說要買最好的檀木棺材時,讓有心人聽見了,那人說,他能搞到紫檀木……”


    “那個人?誰!”蘇慕白變得更加急切起來。


    我和秦昭對視一眼,紫檀木似乎對蘇慕白很重要。


    蘇慕白為何會如此在意紫檀木?


    喬老先生想了想,細細回憶:“時間太久,我也記不清了,隻記得他說他隻是正好途徑我們嘉禾縣的商人,對了,他有自己的船,他晚上帶我上船偷偷看樣品了,他的口音,穿著都像是上京人……”


    喬老先生搖了搖頭:“對不起,時間實在太久了……”


    蘇慕白開始看著喬老先生出神,我們竟是發現他的手在不自覺地顫抖。


    依依就在他的身邊,立刻按住他那輕顫的手腕。


    蘇慕白一怔,看向依依。


    依依也有點僵硬,瞪著虎目一動不動看著前方,但始終用手幫他穩住那隻輕顫的手,不讓旁人看出來。


    蘇慕白意識到了什麽,趕緊從依依的手中收回自己的手,用左手握緊,然後又和平時一樣低下頭,變得小聲:“沒,沒關係,是,是我問多了……”


    喬老先生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看向我:“大人,老夫也清楚,您一旦開棺,紫檀木棺的事就瞞不住了,大人若是之後想追查,老夫定當全力配合,隻是希望大人,幫老夫保密,恕老夫無罪,請大人體諒老夫對愛女之心……”


    喬老先生哽咽起來。


    我剛想開口答應,秦昭卻也按住了我的手腕。


    我看向他,他目光柔和地看著喬老先生:“喬老先生,紫檀木是貢木,能赦你無罪的,隻有皇上。”


    喬老先生一驚,嘴唇開始發抖。


    他匆匆忙忙握住了喬念嬌的手。


    二十一年前,他不怕。


    但現在,他又有女兒了,他怕了。


    秦昭依然保持柔和目光:“但您放心,我們隻當沒看見,我們看到的,隻是普通檀木棺材。”


    喬老先生感激地當即下跪:“謝謝,謝謝!”


    秦昭趕緊上前攙扶喬老先生起來


    送走喬老先生後,我們回到重案室,後天就要開棺,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


    依依一直擔心地看著蘇慕白。


    從紫檀木棺現世開始,蘇慕白一直處於一種心神恍惚的狀態。


    我們都有點擔心蘇慕白,也想詢問,但知道他的性格,現在問,他應該什麽都不會說。


    “林嵐,後天當場驗屍,你做好準備,隻能開一次棺。”這僅有一次的機會,我們要抓住。


    林嵐已經認真地拿出她的紙筆:“我知道,我的帳篷你要幫我解決。”


    “我可以解決。”秦昭將任務拿下。


    我看向依依:“依依,百姓們很熱情,但這次情況特殊,你要維持現場秩序。”


    “明白。”依依又看一眼蘇慕白,暗示我也關心一下蘇慕白。


    我隨即看向蘇慕白:“慕白。”


    蘇慕白還在出神,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我再叫他:“慕白!”


    他一怔,低下頭。


    他沒回應是常事,我隻需要吩咐我的,他會做好。


    於是我繼續說道:“我看你對那口棺材很在意,那天你也一起去,你可以看一下那口棺材,機會也隻有一次。”


    蘇慕白一怔,不自主地捏緊了雙手:“是。”


    常年不出外勤的蘇慕白這一次沒有反對,可見這口紫檀木棺材,對他真的很重要。


    “咚咚咚。”外麵又傳來擊鼓聲。


    秦昭身上殺氣已起。


    林嵐也皺起了眉:“這個韓世庭還真是陰魂不散。”她看向依依,“依依,你跟他們家親戚,你再想想辦法。”


    依依也心煩地差點抓毛自己的頭:“啊——好煩呐——”


    七月初七寅時天還沒亮的時候,我們就起來了。


    大家今天都提前來了衙門,幫我們準備東西。


    那個傳聞中的張道長要求我們雞啼之前集合,雞啼開始進行開棺儀式。


    所以,我們要在雞啼前去喬愛嬌的墳。


    喬老夫妻是真的愛這個女兒,不僅冒著死罪給愛女弄來了紫檀木的棺材,還給小女兒取名喬念嬌。


    蘇慕白也踏著黑夜匆匆趕來,他今天格外地緊張和不安。


    他的這份不安不像是裝的,更像是被他強壓在心底的恐懼,因為那口紫檀木棺材而開始複蘇。


    我們都看向依依,依依平時有事沒事就愛鬧蘇慕白,說是給他鍛煉膽量。


    一開始也挺吵到蘇慕白的,蘇慕白總是被他嚇得一愣一愣。


    但我們漸漸發現,蘇慕白後來還真習慣了。


    依依忽然從哪個角落蹦出來嚇他時,他還會會心一笑,像是在寵一個愛鬧騰的小妹妹。


    平日我們陪在蘇慕白身邊的時間比較少,倒是依依常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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