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目光變得淩厲,若有所思道:


    “看來黑山之眾,也能看出當今局勢,所以才敢如此找上門來,諸位覺得,某是否要答應那張方的請求?”


    雖然一個太守的位置,對於曹操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他甚至不需要找劉協,就能起草聖旨,完成冊封。


    不管符不符合流程,現在劉協在曹操手中,他就代表了大漢皇室。


    可簡單,並不代表曹操會隨意將這個名號給張燕。他並不是魯莽之輩,做出決定前,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很快,便有一人拱手上前,他是曹操帳下謀士程昱,說道:


    “啟稟主公,屬下以為,如今聯合黑山乃是明智之舉。黑山之眾需要主公手中大義,而黑山亦可幫主公牽製袁紹。”


    曹操點了點頭,他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有些無奈道:


    “仲德之言,某自然明白,但某擔心的是,若是輕易將官職給了張燕,是否會激怒袁紹,惹來不必要麻煩。”


    這正是曹操擔心的事情。


    他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就算他已經奉迎天子,也改變不了袁紹才是當今天下,實力最強盛的一方諸侯。


    扶持張燕是小事,萬一把袁紹激怒了,最終狗急跳牆,豈不麻煩?


    荀彧看了曹操一眼,他的態度倒是十分堅決,毫不猶豫的說道:


    “主公,事已至此,我們早已沒有退路。自從奉迎天子之後,主公與袁紹之間的關係,便不可緩和了。


    若是想要兩邊罷戰,除非主公俯首稱臣,淪為袁紹藩屬。但如此一來,大權旁落,生死盡在他人掌控之中。


    難道主公甘心如此?”


    曹操眉頭緊鎖,荀彧卻沒有停下,繼續說道:


    “荀彧知道,主公不是優柔寡斷之輩,想要打開局麵,改變如今局勢,扶持黑山張燕,便是最合適的選擇。


    隻要張燕能夠牽製袁紹,那主公便無後顧之憂,可專心應對張繡、呂布、袁術之輩,將各地平定之後,方可與袁紹為敵。”


    聽著荀彧的勸告,曹操深吸一口氣,他尚有幾分猶豫的內心,在此刻變得格外堅定。


    與此同時,郭嘉、荀攸也紛紛表態,都覺得可以答應張方的請求。


    無非一個太守的位置,隻要能讓張燕拖住袁紹,那就是穩賺不賠。


    甚至於,還可以多給一些。


    讓張燕再無後顧之憂。


    此刻曹操等人,根本沒有考慮過,是否有朝一日,黑山軍會壓過袁紹,成為曹操的勁敵。


    一番商議之後,曹操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張燕派遣自己的兒子作為使者,已經表明了自己的誠意。這既然是聯合,那他也要表現出自己的態度。


    不過,曹操沒有著急將消息告知張方,等到明日朝會,自然揭曉答案。


    說完這件事,曹操忽然想起先前傳來消息,有些好奇的說道:


    “先前冀州傳來消息,袁本初之所以戰敗,是因為黑山軍中有一員猛將,乃是張燕之子,莫非就是這張方?”


    方才看見張方,曹操沒有想到這麽多,此刻才回過神來。


    隻是,他又有些不可思議,張方雖然身高八尺,但體型卻稱不上健壯,和他印象之中的猛將差之甚遠。


    畢竟,曹操身邊的典韋、許褚等人,那都是身形壯碩,一看就很猛。


    這件事,在場眾人就說不清楚了。


    郭嘉笑著說道:


    “主公想要知道此事,不如明日親自問一問那張方,不就知道答案?”


    曹操啞然,郭嘉說的沒錯,消息從冀州傳來,誰知道有沒有謬誤?


    倒不如直接一點,問張方這個當事人,一切都顯而易見。


    ——


    張方和許攸等人,來到館舍之中暫住。


    雖然曹操並未給出明確答複,但張方並未糾結。他相信許攸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判斷,曹操肯定會答應的。


    畢竟曹操不是劉表這等老邁守成之輩,他有著開拓進取之心。想要發展勢力,與袁紹決戰,就必須先讓人牽製袁紹。


    否則,等袁紹意識到曹操的野心,不可能就這樣熟視無睹。


    一夜時間轉瞬即逝。


    等到第二天,曹操專門派人來館舍之中接張方,前往行宮麵見天子。


    許攸作為幕僚,則是暫時留在館舍中。


    當今許縣之中的行宮,還有幾分簡陋。畢竟曹操搬到這裏,也沒有幾個月,根本沒有時間修建宮殿。


    同時,曹操接劉協過來,是看中了他的政治價值,又不是真讓他來享福的。


    相較於李傕郭汜之輩,曹操讓劉協擁有了相對安穩的生活環境,這已經很難得了。


    看著前方大殿,張方鎮定自若,他還不至於被這樣唬住了。


    張方混在群臣之中,站在角落。


    早上曹操派人來接他,也給張方準備了官服。但他身形挺拔,在人群之中很顯眼,引得眾人好奇目光。


    朝中群臣,多多少少都是熟人,唯有張方第一次來,有些陌生。


    不知道什麽,少年天子劉協出現在大殿之中。有些頹然的坐在龍椅之上,目光左右打量著,也不知心中在想什麽。


    張方就遠遠看著,他倒是想把劉協帶走,但他沒這樣的本事。曹操能挾天子以令諸侯,是因為他有這個實力。


    若是實力不夠,就算天子在其掌握,也無法發揮應有效果。


    當今曹操,放眼整個天下,那也是僅遜色於袁紹的頂級勢力了。


    在北方,袁紹沒有解決公孫瓚,自然不可能大張旗鼓對曹操動手。否則,曹操能不能安心利用劉協,還尚未可知。


    說來也是可憐,劉協的前半生確實有夠慘的。


    在他登基之後,基本上沒有過過幾天好日子,基本上都處於提心吊膽的日子。


    先是被董卓欺負,再是王允,接著李傕郭汜,現在則是曹操。


    後麵還有個曹丕。


    還要到禪位於魏之後,劉協才算有了一定自由,可以過自己的生活。


    其實,劉協不是沒想過力挽狂瀾,隻可惜他再聰明,也隻能被人拿捏股掌之間,根本沒有機會掌握大權。


    或許,這就是劉協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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