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瓚的目光炯炯,掃視著眾人,他簡單醞釀了一番,這才開口說道:


    “諸位,某方才得到消息,袁紹竟然分兵了。他此刻分兵,肯定是黑山軍的支援起到了作用,這是個好消息。


    也許,這是我們扭轉局勢的機會。”


    眾人之前,公孫瓚描述著自己的想法。當初他趁著袁紹在常山吃癟,便是突然發動反撲,打得袁紹軍節節敗退。


    那時候,公孫瓚多少有些誌得意滿。


    他以為自己能夠重整旗鼓,可是萬萬沒想到,袁紹竟然這麽快就領兵歸來。


    在袁紹的組織之下,冀州軍穩住局麵,步步為營,最終公孫瓚接連戰敗,不得已又縮回了易京樓內。


    但是,公孫瓚並不甘心就此屈服,現在看到機會,他自然有些蠢蠢欲動。


    眾人聞言,不禁麵麵相覷,想不到消息來得如此突然。


    但是手下之人,卻沒有公孫瓚這麽樂觀,田楷作為公孫瓚麾下幹將,此刻卻是皺起眉頭,正色說道:


    “主公,屬下以為,哪怕袁紹分兵,如今局勢上,我軍仍然沒有任何優勢,若是貿然行動,恐怕會陷入不利的境地。


    如今還是穩妥為上,防守易京樓中,盡量拖延時間才是。


    要是黑山軍能夠在正麵戰場,擊潰袁紹麾下大軍,讓袁紹不得不撤離戰場,那時候,才是我們的好機會。”


    原本公孫瓚都想著,要趁此機會發動進攻,打袁紹一個措手不及。


    想不到,他還沒有把自己的計劃說出口,田楷就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讓公孫瓚如何能夠接受?


    其實公孫瓚和袁紹的性格都差不多,他們都是剛愎自用的人。


    縱然手下提出了正確的建議,他們也未必會聽從。隻不過,前期的袁紹很英明,這些問題要到後期才逐漸顯現出來。


    是以,公孫瓚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冷著臉看著田楷,亦是看著前方眾將,緊接著沉聲說道:


    “你們都這樣覺得嗎?如果袁紹一直不撤走,難道我們就在易京樓中坐以待斃嗎?


    要知道,易京樓的糧草可並不多,就算能夠拖個十天半個月,但是一年半載下來,我等絕對堅持不住。


    到時候,就真的隻能束手就擒了。”


    黑山軍的崛起,讓公孫瓚多了幾分希望,所以他才不想等死。他想要能夠扭轉局勢,重新掌握主動。


    一時間,眾人默然無言。


    上次公孫瓚主動出擊,眾將都沒有反對,然而最終的結果,除了剛開始獲得一些優勢,等袁紹歸來,便是損兵折將。


    他們心有餘悸,不敢輕舉妄動。


    當然了,這麽多人裏麵,自然也有人對公孫瓚忠心耿耿。


    其中公孫瓚的從弟公孫範,便是其中之一。他見得眾人不答,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出來,拱手道:


    “主公所言極是,末將也覺得,我們不能在易京樓等死。


    既然袁紹分兵,那他的實力必然削弱不少,若是能夠把握住這個機會,或許我們能夠殺出易京樓。


    最起碼不至於被困死在這裏。”


    陸陸續續,又有幾人站出來支持公孫瓚的決定,才讓公孫瓚稍微緩和了些。


    經曆了這麽多失敗後,如今的公孫瓚,終究是清醒了不少。


    他沒有之前那樣狂妄自大,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便是對田楷道:


    “本將也知道,此戰有些冒險,但黑山軍能否引走袁紹,還是尚未可知之事,要是袁紹一直不走,我們又能怎麽辦?


    不管怎麽樣,張燕已經給本將創造了機會,接下來還得靠我們自己。”


    聽得公孫瓚之言,田楷也是歎了口氣,他是出於穩妥勸說公孫瓚。但仔細想想,公孫瓚所言不無道理。


    他們如果不反擊,那就真的隻能等死了。


    黑山軍雖然實力不弱,但與他們隻是兩方勢力。想要指望別人,不如依靠自己,哪怕希望渺茫,也要嚐試一番。


    略做斟酌,田楷拱手道:


    “主公說的沒錯,是屬下顧慮太多了。


    但是,如果主公要動手的話,也不可太過魯莽,接下來還是要探查清楚袁紹的動向,才能一擊製敵。


    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公孫瓚連連點頭,算是達成一致。


    綜合雙方的意見,公孫瓚沒有急著動手。他依舊在等待機會,同時派出斥候探查袁紹軍的動向。


    袁紹分走了多少兵馬,他還剩下多少兵馬,以及他將主力布置在何處,他應該從何擊破,這都是公孫瓚需要考慮的問題。


    ——


    無極縣所在。


    此刻,無極縣城門緊閉,城樓上的守軍嚴陣以待,他們臉上滿是緊張之色。


    這些守軍,他們充其量隻能被稱之為鄉勇,更別說隻有區區數百人。


    而他們,卻要麵對上萬的黑山軍。實力差距太過懸殊,令人心生絕望。


    在城外,黑山軍已經做好攻城的準備。


    為首的大將乃是李大目,他是張燕的親信,很早就追隨張燕。一直以來兢兢業業,忠心耿耿,算是張燕的得力幹將。


    李大目看了眼無極縣城樓,臉上露出無趣之色,整個中山郡都沒有太多兵馬防守,唯一防守嚴密些的,恐怕就是郡城盧奴了。


    且不說這些守軍都是烏合之眾,哪怕他們是精銳,想要擋住上萬黑山軍,也是癡心妄想,人數差距太大了。


    大戰在即,李大目沒有耽擱,不過動手之前,他還是要好好提醒一番。


    免得這些士卒,衝鋒上頭了,在城中肆意妄為。如果出了什麽問題,他可沒辦法交代,那時候就麻煩了。


    張燕與張方嚴令軍紀,雖然此刻張方不在,但消息總有傳出去的時候。以張方的強硬,多半會秋後算賬。


    此一時,彼一時,黑山軍既然要變革,那就不能和往日一樣了。


    更別說,無極縣乃甄家所在。


    別人不知道甄家,李大目卻心知肚明,少主搶來的那個女人,便是甄家的。


    要是惹出麻煩,後悔就來不及了。


    隻見李大目朗聲道: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待會破城之後,到了城中,都給我規矩一點。


    該有的賞賜,自然不會少了你們。


    但若有誰敢侵擾百姓,燒殺擄掠,肯定沒你們好果子吃。還有那甄家,誰都不準冒犯,若有人膽敢違背,那便是找死!”


    講到最後,李大目眼中閃過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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