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郡之北,一行人策馬飛馳而至。


    為首者身披戰甲,頗為英武,正是從幽州逃來的公孫瓚。


    雖然帶著麾下僅有的幾十人,前來投奔張燕,讓公孫瓚有些難受。


    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以及對袁紹的痛恨,他最終還是做出這個決定。


    或許,隻有投奔黑山軍,他才能夠報仇雪恨,否則的話他什麽都做不了。


    現如今,袁紹的實力根本不是公孫瓚能夠比擬的。


    雖然公孫瓚也不明白,黑山軍到底是怎麽做到,將袁紹逼到這般境地。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


    隻要黑山軍有這樣的實力,那就夠了。公孫瓚此行,無疑是帶著誠意來的,畢竟他現在,根本沒有太多選擇。


    他除了投靠黑山軍,還能投靠誰呢?


    總不可能去投靠那些外族吧?


    這是公孫瓚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


    正如當年,他和劉虞最大的分歧,就在於對於外族是殺撫。


    劉虞對這些外族,采取懷柔政策,而公孫瓚則是領兵征戰沙場,不斷的屠殺外族,二人的道路截然不同。


    最終雙方產生衝突,公孫瓚將劉虞擊殺,導致他在幽州人心盡失,才逐漸落到現在這般境地。


    當然了,就算公孫瓚的名聲受到了影響,但他在幽州仍舊是不可忽視的存在,他的影響力不容小覷。


    在確定了目標之後,公孫瓚等人繼續向南而去,他們要去真定去找張燕。


    沿途所見,百姓安居樂業。


    倒是讓公孫瓚頗為意外。


    他對黑山軍的認知,和其他人並沒有任何差別,在他看來,黑山軍拿下常山郡之後,必然少不了燒殺擄掠。


    為何此刻看來,百姓似乎無憂無慮,完全不擔心這些事情的發生。這段時間,常山郡到底發生了什麽?


    著實令人好奇。


    不過此刻,公孫瓚顯然沒有太多心情,他還是想要盡快趕到真定去,等見了張燕,他才能夠真正安心。


    經過數日奔波,公孫瓚可算是看到了真定縣所在。


    前方這座城池,就是常山郡的治所,此刻能夠看見,有不少百姓在城池往來,以及有商賈帶著貨物進進出出。


    就好像這座城池,根本沒有經受戰亂,發展得頗為繁榮。


    實在令人始料未及?


    公孫瓚張了張嘴,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這裏當真是真定嗎,想不到黑山軍占據鎮定之後,百姓仍舊能夠如此安穩。”


    田楷倒是若有所思,他仔細想了想,沉聲說道:


    “恐怕,這就是黑山軍能夠崛起,能夠擊敗袁紹的原因了。若是黑山軍仍舊是往日賊寇,如何能夠與袁紹抗衡?”


    當初的黑山軍,比公孫瓚都遠遠不如,怎麽能夠和袁紹相提並論呢?


    但現在,情況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因為黑山軍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比袁紹更強大,沒有人能夠忽視。


    公孫瓚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雖然當初他有些魯莽,性格也頗為殘暴,但是經曆了這麽多之後,他終究是有所改變。


    雖然他對於外族,仍舊沒有半點好感,但不可否認,有時候采取懷柔政策,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還是需要因地製宜,根據實際情況來進行判斷,要是什麽事都一概論之,那就有些可笑了。


    短暫沉默之後,公孫瓚並沒有耽擱,他正色說道:


    ”既然來都來了,那我等就進城去吧。也不知接下來,會是何等境地。”


    其實此刻的公孫瓚,心中也沒有底。


    他並不知道,接下來見到張燕之後,會發生什麽。


    雖然往日,他和張燕的關係還算不錯,但是現在雙方的地位,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初的張燕,是公孫瓚的小弟,而此刻,卻是公孫瓚帶人來投奔張燕,二人地位瞬間逆轉,也不知道今日是否順利。


    但不管怎麽樣,都已經到了真定城外,公孫瓚自然不會輕易退去。


    反正他已經沒有和袁紹抗衡的資本了,既然已經深陷絕境,倒不如搏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就這樣,公孫瓚等人進入城池。


    當他們進入城中,才發現真定的繁華,果然不是吹的。百姓無憂無慮,生活比往日還要好的許多。


    他們似乎十分擁護黑山軍的統治。


    這個結局,當真令人咋舌,畢竟當初的黑山軍,可是臭名昭著的賊寇,百姓是聞聲色變,怎麽可能像現在這樣安穩度日?


    也不知黑山軍究竟是怎麽做到的,才能變化的如此徹底,這並不是一件易事。


    在城中短暫觀察之後,公孫瓚最終找到了府衙所在。他的心中雖有幾分忐忑,但更多的還是期待。


    就這樣,公孫瓚來到府衙之外,在當值士卒麵前,開口說道:


    “某乃幽州公孫瓚,勞煩你進去稟報你家大帥一聲,告訴他公孫瓚來投奔他了。*


    剛開始的時候,公孫瓚還有些難為情,但說著說著,他也想通了。


    他現在,早就沒有了往日的地位和威風,如果還不能認清楚現實,不能擺正自己的地位,那隻會落得更加淒慘的結局。


    隻要他表現出投靠的誠意,那張燕也不可能拿他怎麽樣。


    如此對大家都有好處。


    那名士卒,剛開始有一些疑惑。當他聽得公孫瓚之名,頓時臉色一變,顯然他知道公孫瓚是何人。


    他瞪大眼睛,仔細的看著公孫瓚,卻終究無法判斷出其身份。


    畢竟公孫瓚並沒有親自到過黑山大寨。


    很多人隻是聽說過他的名號,卻從未親眼目睹。誰能想到,此刻公孫瓚會出現在他麵前呢?


    這名士卒,無法確定公孫瓚的真實身份。但是他也不敢掉以輕心,猶豫了一下,微微拱手說道:


    “閣下在此稍等,我這就進去稟報大帥。”


    別人不認識公孫瓚,張燕卻是認識的,所以這件事情,隻能讓張燕來判斷了。


    就這樣,士卒的腳步有些急切,向著府衙之中跑了進去。


    很快,他到了正廳之前,此刻張燕就在其中處理政務。


    猶豫了一下,士卒拱手說道:


    “啟稟大帥,府衙之外,有人自稱是幽州公孫瓚,說要求見大帥,不知該如何處置。”


    “公孫瓚?”


    聽得士卒之言,張燕頓時愣住,滿麵愕然之色。


    他下意識站起身來,說道:


    “真的是公孫瓚來了?”


    士卒遲疑了一下說道:


    “小的不知道公孫將軍樣貌,是以無法確定,還是要大帥自己去看看。”


    聽到這話,張燕也反應過來。如今黑山軍中,見過公孫瓚的人並不多,還是要他自己出去查看才行。


    話說回來,此番張燕派兵進攻中山郡,也是為了牽製袁紹,支援公孫瓚。


    那為何,公孫瓚會突然出現在常山郡內,難不成是公孫瓚已經被袁紹擊敗,不得已跑來此處嗎?


    張燕心中有些疑惑,不過他也沒有拖延,便是直接向外麵走去,此刻說再多都沒有意義,還是要親眼目睹才行。


    就這樣,張燕腳步飛快,很快就來到了門口附近。當他看到前方出現的那道身影,頓時腳步一滯。


    他可以確定,這就是公孫瓚。這個結果還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在短暫沉默之後,張燕很快回過神來,他麵色如常,快步走出接著大聲喊道:


    “公孫將軍遠道而來,有失遠迎。”


    公孫瓚的身份,確實稱得上貴客了,不管是真心實意,還是表麵功夫,總得做到位才行。


    與此同時,公孫瓚也看見了張燕,不禁麵露喜色。他的心情有些複雜,但是就此刻來看,張燕並沒有翻臉的打算。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公孫瓚自然不會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他既然是來投奔張燕的,那就必須表明自己的態度,當下拱手道:


    “大帥客氣了,某不過敗軍之將,如今前來投奔大帥,還望大帥收留!”


    公孫瓚並沒有遮遮掩掩,而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情況。並且態度也是十分恭敬,完全沒有往日居高臨下般的感覺。


    張燕表情略顯古怪,這樣的公孫瓚,還真是有些少見。


    同時,從公孫瓚的這番話,張燕也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如今的公孫瓚,果然是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不得已才來投奔黑山軍。


    那這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要是正常情況下,公孫瓚也不可能大老遠跑來常山郡,但是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還真說不準。


    畢竟,公孫瓚是黑山軍的盟友,如果有公孫瓚在幽州牽製袁紹,那麽對於黑山軍來說,能夠減輕不少壓力。


    但現在,公孫瓚已經徹底被袁紹擊敗,他們將要單獨麵對袁紹。


    這種感覺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但很快,張燕又放下心來,他好像也沒什麽可糾結的,畢竟如今軍事上的事情,都由張方處置。


    自己這個兒子天生神力,武功蓋世,說一句天下無敵都不為過。


    既然有張方在前麵頂著,那他又何必顧慮這麽多呢?


    相信張方能夠給他帶來驚喜。


    雖然公孫瓚表現的有些狼狽,但是張燕並沒有要怠慢的意思。


    如果公孫瓚真的能夠為黑山軍效力,那麽對於黑山軍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當然了,凡事不能操之過急。張燕已經打算,接下來令人將消息告知張方,到時候再決定如何處置。


    至於現在,張燕直接拉住公孫瓚的手,鄭重其事的說道:


    “公孫將軍這是哪裏話?


    不論如何,你我雙方都是盟友,既然現在公孫將軍到了常山郡,那就不要這般見外,我等到裏麵說話。”


    聽得此言,公孫瓚心中有些動容,雖然他無法看出張燕的真實想法,但是就此刻表現出來的態度,確實令他鬆了口氣。


    現如今,公孫瓚已經沒有太多奢求,他唯一想要的,隻是擊敗袁紹,報仇雪恨。


    至於說爭霸天下,他已經沒有了這樣的奢望。經曆眾多失敗之後,他有了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沒有這樣的實力。


    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


    就這樣,張燕帶著公孫瓚,一起來到府衙之中。


    隻見張燕臉上,滿是驚訝之色,他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公孫將軍,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


    先前公孫將軍不是駐紮在易京樓嗎,為何會落得這般境地?


    先前本帥已經派出兵馬,進攻中山郡,意圖牽製袁紹,如今已經取得一些成果,難道袁紹當真不為所動?”


    張燕是真的想不明白,為何他已經出兵支援,公孫瓚還是落得這般境地?


    麵對張燕的詢問,公孫瓚有些尷尬。


    他知道黑山軍的支援,為他減輕了不少壓力,但是對於最終的結局,仍舊沒有任何改變。


    或者說,是他自己太過掉以輕心,他覺得有機可乘,結果落入陷阱之中。


    才導致這樣的結局。


    如果當初,他能夠謹慎一些,想出一個穩妥的辦法,或許現在情況將完全不一樣。


    不過,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這些事也就想想而已。


    同時,公孫瓚也很清楚,就算當初他沒有選擇襲擊袁紹營寨,而是引兵撤離,局麵一樣好不到哪裏去。


    因為現在,主動權在袁紹手中。


    而且袁紹的實力,比公孫瓚強大得多,他就算能夠暫避鋒芒,躲避袁紹的攻勢,那又能拖延多久呢?


    終有一日,他免不了和袁紹一戰。


    就憑他麾下的兵馬,確實無法和袁紹抗衡,其中的差距顯而易見。


    雖然往事不堪回首,但是此刻的公孫瓚早就想通了。他思索片刻,並沒有隱瞞,並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盡數告知。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個坦誠,讓張燕看見他的誠意。


    果然,當張燕聽著公孫瓚的描述,心中感慨萬千。


    雖然公孫瓚防守在易京樓中,但是易京樓糧草不濟,無法長時間防守。


    當他決定主動出擊,反而落入袁紹陷阱之中,實在令人頭疼。


    不過,張燕很快又慶幸起來。


    這樣的事情並非發生在己方身上,已經令人如釋重負。


    他微微歎息,接著開口安撫公孫瓚,說道:


    “原來如此,那公孫將軍就放下心來,暫時住在真定,本帥終有一日,要替公孫將軍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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