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還在下。


    室內開了充足的暖氣,所以桑旎一點也不覺得冷。


    甚至覺得室內的溫度有些過於高了。


    以致她的情緒有些飽脹。


    不僅是她,傅宵寒同樣如此。


    明明一個月前他們還在吵架,桑旎甚至已經做好了這輩子都不會再跟他見麵的打算。


    可她總是能這樣輕易的原諒他。


    他就好像是一塊在她心上的頑疾。


    她無數次想要治好它,卻又無數次的死灰複燃。


    當時在頂樓上,他朝她走出的那一步,就足以給她無數的勇氣。


    那畢竟是她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


    沒有人不幻想自己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得不到的……永遠都是遺憾。


    沒有人想要遺憾。


    桑旎轉過頭,看見的是外麵窸窸簌簌落下的雪花,加上s城的夜景,一切美得就好像是海市蜃樓。


    看似在眼前,但其實都是假象。


    桑旎看著,眼眶突然紅了起來。


    但她的眼淚還沒來得及落下,傅宵寒已經低下頭,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這動作讓桑旎的身體一凜,手也下意識抱緊了他。


    指甲劃過他的皮肉,有血珠湧出。


    但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在意這些。


    就好像是末日到來前最後的狂歡,隻有抵死的糾纏,才能不辜負這樣的夜晚。


    桑旎忘了自己後麵是怎麽睡過去的了。


    但在她閉上眼睛之前卻好像聽見了傅宵寒的聲音。


    他的嘴唇抵在她的唇邊,輕聲說道,“圓圓。”


    輕飄飄的兩個字,卻讓桑旎的情感在那一瞬間攀上了高峰,身體同樣如此。


    ——圓圓,那是她母親才會叫她的名字。


    莊有為將她領回家的時候,她原本給桑旎取名為圓月。


    她說,希望桑旎這輩子可以圓滿幸福。


    但莊有為直接幫她改成了莊月。


    她沒有跟莊有為爭辯,隻在隻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叫她圓圓。


    這個昵稱,桑旎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跟傅宵寒說過的了。


    或許是某次的溫存,或許是她哪次無意間的透露。


    但這的確是桑旎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見這個名字。


    因為太長時間沒有聽見了,桑旎閉上眼睛的時候,眼淚也直接掉了下去。


    隻是她還來不及感慨許多,人已經直接睡了過去。


    醒來時,人是在房間中。


    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身上的痕跡以及房間中彌漫的味道,桑旎甚至會以為……昨晚的一切隻是她做的一個荒誕的夢。


    就在桑旎坐在床上發呆的時候,珍妮弗的電話過來了。


    ……


    “看來您昨晚休息的很好。”


    珍妮弗坐在她的對麵,笑盈盈的說道。


    桑旎頓了一下,隨即問,“昨晚的事情是你安排好的吧?”


    “什麽?”


    “傅宵寒會出現在頂樓,還有……你是不是還推了我一下?”


    ——那個擁抱,桑旎越想越覺得太過於巧合。


    就好像看出了自己還在猶豫不決,那人直接幫她做了決定一樣。


    而會做這一切的人,除了珍妮弗桑旎也想不出其他。


    此時她的話說完,珍妮弗倒是笑了,“桑小姐,您這麽想我就不對了,我哪兒能算計到您和傅總身上啊?”


    見桑旎還是不相信,珍妮弗頓了一下後,又說道,“您要不換個角度想想呢?”


    “什麽意思?”


    “比如說……這一切其實是傅總的安排,我隻是一個執行的人呢?”


    珍妮弗這句話倒是讓桑旎愣了愣,但她很快又說道,“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難道傅總對您的付出您還有疑惑?還有,傅總是什麽樣的人啊,他要是真的隻是一個女人,為什麽非要找您呢?”


    “我說句實話,當初我都想過要往他床上撲。”


    珍妮弗說的太過於坦然,以至於桑旎一時間無法分辨她說的到底是玩笑,還是事實。


    “但我也算是有點自知之明。”珍妮弗卻是將那天晚上的事情對桑旎和盤托出了,“從傅總看向我的那一眼我就知道,他對我沒有興趣。”


    “他這樣的男人,會如此幹脆直接的拒絕,要麽就是真的對女人沒有興趣,要麽就是……心有所屬。”


    “但從你們昨晚的情況來看,顯然是後者。”


    話說著,珍妮弗又笑了出來。


    桑旎有些不自然的抓了抓自己的衣領。


    她想要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也是在這個時候,珍妮弗叫了服務生過來,讓他打包一份午餐。


    “這個時間傅總肯定還沒吃飯,我們都已經吃飽了,不如就順路去給傅總送點午餐如何?”


    “您應該也知道,傅總一工作起來真的是沒日沒夜,長此以往,他的胃怎麽受得了?”


    桑旎之前聽珍妮弗自己說,她在轉去秘書崗之前是做銷售的。


    之前她一直都覺得珍妮弗挺會說話,但直到今天她才算是見識了什麽叫做說話的藝術。


    比如她連自己是怎麽被她忽悠著拿了那份午餐,甚至到了大廈門前的,她都不知道。


    等她回過神時,人已經站在了那裏。


    在猶豫了好一會兒後,她終於還是鼓足勇氣上前。


    ——那一步,傅宵寒已經邁出來了。


    所以剩下的路由她來走,似乎……也是可以的吧?


    似乎是聽見了桑旎的心聲,不等她進去,傅宵寒已經帶著人從大廈中出來。


    他似乎很忙。


    此時一邊走一邊正跟身邊的人說著什麽,臉色嚴肅語速飛快。


    桑旎提著東西,正想著自己這個時候上前是不是不太合適的時候,另一道聲音傳來,“宵寒!”


    那聲音清脆、響亮。


    卻好像是一桶冰冷的水,從桑旎的頭頂上直接澆了下來。


    她渾身瞬間濕透。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個被她忽略,但其實這段時間已經在仝城傳得人盡皆知的消息,在桑旎的腦海中炸開。


    ——唐杳是傅宵寒的未婚妻。


    他們是否真的訂婚了桑旎不知道。


    但這段時間關於兩人的消息從來沒有斷過,一同挽手出席公開的活動,致和及唐氏之間逐漸密切的合作。


    還有傅宵寒那默認的態度,都已經昭告了眾人。


    但此時桑旎想起的是他們昨晚的溫存。


    所以對於傅宵寒來說,她到底……算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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