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倪霧其實並不知道,他還是可以去別的碼頭幫派幹活,所以和柳山同進退,隻能蝸居在客棧中。


    既然閑了下來,他在百無聊賴後決定研究一下魔琴老祖給他畫的琴譜,不過隻看了幾眼就把它又收了起來。


    那琴譜簡直就像鬼畫符一樣,沒有任何文字說明,隻有很多奇怪的線條和符號,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倪霧的武功本就登峰造極,連雪山霸王舟舟主白巔峰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也並不執著非得更上一層樓,一定要把這琴譜研究透徹。


    開玩笑,魔琴老祖研究了幾十年都沒弄清楚,他可不想重蹈覆轍!


    人生短短幾十年,怎麽可能窮盡所有呢?一切隨緣就是!


    萬一哪天有什麽靈感了,沒準一會兒就破解出來了,否則耗盡一生也未必如願。


    把魔琴老祖視為珍寶的琴譜胡亂地折疊了幾下,塞到床鋪裏,之後倪霧又開始考慮自己現在到底要幹些什麽。


    如果天天像魔琴老祖一樣四處招搖肯定不行,因為他是飛雲島的頭號囚犯,不低調點容易給自己招災。


    幹了幾天的力氣活,倪霧每到夜晚之時,很快就能入睡,和前段時間肉體和精神雙重折磨下的輾轉反側相比好得不得了。


    倪霧特別害怕自己沒事可做,因為他一閑下來就會想若水,而且還不分白天和黑夜。


    這就是他為什麽全身帶傷,甚至腿上還流著血,也要去幹苦力的另一個原因。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琴聲,一女子的歌聲飄飄渺渺傳來:


    追尋千年,僅換今生輕擦肩;幾世等待,終卻相顧默無言!


    隔窗遠眺雙飛燕,嬉戲無忌鬧瓦簷!


    君不見淩空逐覓攜雙剪,莫等閑,豈能斯情將它怨。


    隻道酸風悄入眼,無力昂問天!


    浮雲無意染紅顏,映桑田,赤連天。


    風冷蕭蕭,齒顫誘人憐。


    古道秋風催夜降,聲咽咽,影綿綿,回眸仰望笑癡顛。


    女郎緣,慕凡仙,河漢遙遙,撥指弄琴弦。


    一曲相思遮淚眼,諳世事,歎流年!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


    倪霧能聽出來,外麵唱歌的女子把幾首詞連唱出來,其實是在講心中的故事。


    歌聲中雖然充滿了相思之情,可更多的卻是對命運的抗爭。


    聽著無名女子的歌聲斷斷續續傳來,倪霧這才突然覺得,相思好像更是女人的專屬。


    他堂堂男子漢,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幽靈門門主,如果被別人知道他心裏也總是泛起那種小女兒才會經常掛在嘴邊的那種叫相思的東西的話,一定會被笑話死。


    幽靈門門主隻能是充滿血腥的殺人魔王,怎麽可能會心存任何柔情呢?


    受到歌聲感染,倪霧竟不知不覺間尋聲而去,終於來到一座精致的小樓下。


    這座小樓不大,隻有兩層,和其他周邊的建築相比並沒有太多的不同,隻是不知塗了多少年的染料早已黯淡,甚至有些地方破爛到露出了裏麵的黃泥和木頭。


    倒是屋脊上,兩棵不知名的綠植,從瓦縫中倔強地鑽了出來,展示著強大的生命力,遠比這死氣沉沉的小樓看著讓人舒服。


    歌聲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居然穿透了倪霧的心理防線,使他產生了共鳴。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聽到歌聲,倪霧想到自己,更想起若水,眼中竟不自覺地有些濕潤。


    欲罷相思更相思,才了深愁複深愁!


    倪霧聽得有些如醉如癡,仿佛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一樣,竟然有些不能自拔。


    歌聲終是停了,之後一聲歎息傳來,琴聲也戛然而止。


    似心有所感,倪霧猛然抬頭,就見小樓之上一女子出現在窗前,向下麵看了一眼,之後又隱沒了。


    那是一名絕色的女子!


    其驚鴻一瞥,浮生若夢,真有“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的感覺。


    用“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來形容最是恰如其分。


    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下,讓倪霧心緒能有如此波動,他自然非常好奇樓上的女子是誰,又為何如此哀怨惆悵?


    但是他也知道,彼此素不相識,也隻是有著共同的心境罷了,想得太多也隻能徒增煩惱而已。


    女子的歌聲顯然也吸引了其他一些人,所以在倪霧身周不知何時也聚集了一些人,男女老少都有。


    隻不過,大部分人聽完之後,都是搖頭歎息,默默離去。


    倪霧本想問一下,可轉念又一想,還是各安天命吧,他不是神佛,隻是魔王,送別人下地獄容易,渡人卻不行。


    這是繼丁九的烏衣幫有難後,第二件讓倪霧心有所感的事情。


    ……


    這天,倪霧也像魔琴老祖一樣,心不在焉地打了一套太祖長拳,算是活絡了一下血脈和筋骨,卻又從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煩躁。


    原來,他身上的傷正在愈合,奇癢無比,撓又撓不得,碰又碰不得,否則還會出血。


    尤其是他的右腿,更是一麵結痂,一麵流血,把倪霧愁得不行。


    心煩無聊到極點,倪霧端著吃飯的家夥就來到了客棧外。


    而怕自己的相貌太過惹眼,幹脆把一個掛在屋簷下蒙滿灰塵的蓑帽戴在頭上,之後一屁股坐在客棧門口的地上,邊吃飯,邊看外麵的熱鬧。


    這種接地氣的吃法都是和柳山他們學的。


    碼頭上的苦力哪有那麽多講究,累時往地上一躺,吃飯時往地上一坐,隨便得很。


    這種生活習慣,倪霧以前打死都不敢想,可淪為一次階下囚,吃過很多殘羹冷炙後,他不再覺得這些不可接受,而且竟然還有些莫名其妙地喜歡。


    也許,那種一板一眼的活法,根本就不適合他這種骨子裏充滿了叛逆的人。


    吃完了碗中的飯菜,倪霧懶懶的,也不想回去,就想坐在外麵接著看風景。


    如果不是天氣微涼,他甚至都想倚在牆邊睡一會兒。


    這段時間,他見多了這種依牆而坐的人們,有流浪的,有乞討的,有等活的……早就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就在他有些昏昏欲睡之際,透過蓑帽的縫隙,他猛然瞥見遠處街角有一人影鬼魅一樣地一閃而過。


    那道身影很快,顯然是一個武功高手在光天化日之下動用了身法。


    倪霧雖然看見了,可一是很遠,二又和他無關,所以他並未動身,仍半倚半躺在客棧門口的牆上,任憑升起的陽光暖暖地照著自己。


    由於右腿奇癢無比,他索性把褲管高高挽起,讓陽光能照到傷口,省得它久久不能愈合。


    倪霧也不是第一次坐在門口了,所以院裏忙來忙去的顏如玉也不以為意。


    她隻是特別好奇,哪有富家的公子會這麽曆練?


    與其說是曆練,還不如說被家族拋棄或者被迫害,這才不得不靠出賣苦力去賺錢。


    不過顏如玉就這點好,好奇歸好奇,絕不輕易打聽或幹涉倪霧他們的日常生活。


    反正人家是花錢住店,愛怎麽生活就怎麽生活,她可無權去管。


    倪霧遠遠地眺望著前幾天他曾打量過的那個小樓,又莫名其妙的想起那個樓上唱歌的女子。


    也就在這時,他的眼中又出現了一道快速掠過的身影。


    倪霧的眼力超凡,絕對可以肯定就是剛才他看見的那個人,隻不過這次這道身影飛上了一座比較高的樓頂,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大白天就施展這種驚世駭俗的身法,這得有多麽重要的事要去做啊?”倪霧心中默默地想著。


    就在倪霧覺得無聊,準備起身回去之際,左側傳來的腳步聲讓他又驀然警覺了起來。


    倪霧此時仍保持著半躺半倚的姿態沒變,可眼睛卻透過蓑帽的縫隙向那邊看去,發現是一行十三人正在靠近。


    之所以能引起他的警覺,那是因為這十三個人都有著不錯的功底。


    這十三人,頭前五個身材都比較高挑,細腰乍背,年齡都在二十六七歲的樣子,身著華服,麵容威嚴,目不斜視,昂首闊步,呼吸均勻,全都是左手持劍。


    五把寶劍的劍鞘非常華麗,鑲金嵌玉,一看就價值不菲。


    最後麵是六個帶刀的灰衣老者,年齡都在五十歲開外,個個都是精華內斂,氣定神閑,絕對是用刀的高手。


    六把刀的刀鞘很古樸,全都是斜背在身後。


    這十一個人,如果說前五個像是開路的先鋒,那麽這後麵的六個就像是壓陣的將軍。


    十一個武林高手,顯然就是在保護中間的兩個人,可見那兩個人的身份非常特殊。


    正因此,倪霧裝死狗一樣,一動不動,透過蓑帽開始打量中間那兩個人。


    中間那兩人是兩名女子,其中一個女子身著白色衣裙,頭戴白色帷帽,走起路來婀娜多姿,驚鴻豔影般而來。


    另外一個女子身材略微瘦小一點,身著綠色蘇繡,雖然麵容非常秀麗,可和剛才那個頭戴帷帽的女子比起來,卻在身材、著裝、氣勢以及神秘上弱了很多。


    一見這兩人,倪霧的心中莫名湧現出前段時間茶館中經常說的《白蛇傳》的傳說。


    這裝束,這打扮,妥妥的白娘子和小青的造型!


    隻是故事的原型中,白娘子和小青可是修煉千年的白蛇和青蛇幻化成人,有著很高的法力,並沒有護衛跟隨。


    正當倪霧胡思亂想之際,五個持劍的高手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倪霧能感覺到幾道閃電一樣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應該是看他是不是什麽危險人物。


    倪霧現在和常人無異,隻是出來吃個飯而已,隻要別人不惹他,泰山崩於前他也懶得理會,所以就像睡著一樣,一動不動地蜷縮在那裏。


    兩名女子隨後也來到了倪霧的身邊。


    突然,倪霧心中大震,因為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蘭花香味。


    蘭花品種很多,香味有濃有淡,若水最喜歡那種輕微淡雅的蘭花香,所以在蘭花盛開之時,經常會采集一些曬幹,之後做成香包佩戴在身上。


    除了蘭花,若水好像對其他任何花香都不感興趣。


    倪霧當然知道,他心中的若水就是水妙蘭,所以他猜水妙蘭由名及花,這才對蘭花情有獨鍾。


    那個白衣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氣,正是若水最喜歡也最常用的那種蘭花香。


    白衣女子雖然頭戴帷帽看不清長相,可她的身高體形卻和若水相差無幾。


    若不是倪霧非常肯定若水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話,他恐怕真的會跳起來攔住她,一看究竟。


    倪霧終是忍了下來,因為他在細看了幾眼後,還是能確定這個女子絕對不可能是若水。


    僅就走路的姿勢看,若水的走路更顯溫婉輕柔,而這個女子卻略顯自信從容,甚至還有一絲霸氣。


    從前後能有這麽多護衛可見,這個女子的身份絕對不同凡響,所以才會有上位者的那種王者之氣。


    就在倪霧由於這個白衣女子的出現而全身繃緊之際,那個白衣女子走過他身邊兩步後,居然停了下來。


    “小青,還有多少散碎銀兩?”


    是那個白衣女子的聲音。


    一聽她開了聲,倪霧心中更加肯定,這絕不是若水的聲音!


    所以心中尚有的一絲希冀瞬間破滅,好像憋高了的水位突然打開了閘門,一下子流了個精光,什麽念想都沒留下。


    僅僅是蘭花香味相似而已,畢竟不是同一個人!


    就在倪霧好奇白衣女子突然停下之際,就聽那身著綠色蘇繡的女子嘟噥道:“公……小姐,我們這一路都布施多少了,哪還有什麽散碎銀兩?再這樣下去,我們恐怕都得去討飯了!”


    白衣女子絕美的聲音再次傳出:“小青,你又來了!民乃國之本,你難道不知道本小姐最希望萬家燈火安然嗎?”


    倪霧這次終於聽清那個綠衣女子叫小青了,心中一陣無語,他剛剛想起《白蛇傳》這個傳說,現在就來了一個叫小青的,難不成這白衣女子真的是白娘子?


    心中一抽,倪霧就打趣地想著,如果真是白娘子和小青,那這兩個人應該去西湖找許仙去才對,跑到這碧落黃泉來幹什麽呢?


    都已經化成人形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就在倪霧胡思亂想之際,那個叫小青的女子好像生了氣一樣,一跺腳,從身上摸出幾塊碎銀子,直接向倪霧放在地上的碗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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